第98章 修仙女炮灰19(1 / 2)

山腳下, 宅院裡。

雲無念一動不動地坐在屋門口處,目光怔怔望著大門處,似在等著什麼, 如同石化一般。

身上的白裳早已被血跡與汙跡染臟, 臉上、手背上儘是傷口, 十指如從血水中撈出一般,指尖血肉模糊。

他已維持這個姿勢一日一夜了。

一閉上眼, 便仿佛能看見薑斐躍下山崖的模樣。

為了護彆的男子, 跳下山崖。

而他卻在崖底找不到她的蹤影,隻有一片早已暗黑的血跡。

他找不到她。

他不知該做什麼, 不知該去往何處, 人像是被棄在三界外,這世間與他再無任何乾係。

林凝煙走進院中時, 看見的正是雲無念呆呆坐在門口的模樣, 那瞬,她仿佛在他身上看到了死氣沉沉的感覺, 沒有半點生機。

隻有他的手, 在不受克製地輕顫著。

林凝煙永遠忘不了兩日前山崖上發生的可怕一幕:在薑姑娘跳下懸崖的瞬間,他全身僵住再無動作,隻雙眼猩紅地看著薑姑娘落崖的地方。

那些黑袍人仍在不斷侵襲,可他的周身光芒肆意,帶著澎湃的殺氣,頃刻間將周圍的魔族人蕩為齏粉, 血霧漫天,魂飛魄散。

黑袍人的血如同雨點一般,落在她的臉上。

也是那時林凝煙知道,她的無念哥哥, 早在當初她離開那間破廟時,便已經不存在了。

林凝煙走到雲無念身前不遠處便停了腳步:“爹請來了最好的大夫,無念哥哥,讓他給你上藥好不好?”

雲無念仍舊直直盯著門口,一言未發。

林凝煙抿了抿唇,鼓足勇氣再次上前:“無念哥哥,再這樣下去,你的身體會熬不住的。”

她說著,將手中的膳盒放在桌上,端出一碗粥便要送到他身前。

隻是沒等她送到,雲無念如避山洪一般,飛快朝後避了避,指尖上的血珠無聲地砸落在地麵上。

林凝煙愣住。

雲無念沒有看她,目光呆怔。

他想,是他的錯。

他既是薑斐的童養夫,便不該再記掛著旁的女子。

若不是他,她便不會認識容予了,那日,她也不會為了容予墜崖。

她仍會坐在榆樹下,笑眯眯地看著話本,會在他練武時突然出現偷襲他,會捏著他的臉頰說“小無念又長高了”……

都是他的錯。

那晚,她說他身上有了彆人的味道,說他到了成家立業的年紀,都是認真的。

那晚過後,她便開始和容予來往,開始為他製造和林凝煙單獨相處的機會。

所以,他不讓彆人接近他了,他也不染彆人的味道了,她會不會回來?

他應該把身上彆人的味道洗乾淨。

雲無念的眸動了動,站起身。

卻在起身的瞬間,眼前一暗,再支撐不住,整個人徹底失去意識。

雲無念好感度:85.

……

山崖下的一處山洞。

容舒懶懶地靠著石壁,手中把玩著一根枯草。

山洞外傳來陣陣老鴉蕭瑟的鳴叫聲,容舒揚了揚眉,伸手便將枯草擲了出去,一隻漆黑的老鴉“啪”的一聲掉入遠處的枯樹林中。

容舒淺笑。

身側突然傳來一聲細微的動靜。

容舒垂眸,昏迷不醒的薑斐眉頭微微蹙起,睫毛也在輕輕顫動著,將要清醒的前兆。

容舒眯了眯眸,不禁回味了一遍她抱著他跳崖的畫麵,頗感興趣地笑了笑,伸手封住自己的五覺,法力聚在掌心,抵著自己的胸口,察覺到悶痛後,又“製造”了些許無傷大雅的傷口,而後倒在地上,臉色煞白。

薑斐睡了一場好覺,是被係統的聲音吵醒的,緩緩睜開雙眼。

雲無念好感度漲到了85了。

而容舒的好感度,也在她抱著他跳下懸崖的瞬間,漲到了15.

薑斐很滿意。

掉下懸崖時,她抱住容舒,自然不隻是為了好感度。

小小山崖對容舒不算什麼,對於沒法力的她卻是萬丈深淵。她隻有死死抱住容舒,才能安然無恙,否則,誰知道那個狗東西又會對自己耍什麼花招?

事實證明,她賭對了。

萬丈高崖,她摔下來時,除了左腿傷到了,其他多是細小的擦傷,並無大礙。

而容舒……

薑斐吃力地坐起身,低呼一聲:“容公子?”語氣中滿是擔憂。

身後傳來幾聲粗重的呼吸聲。

薑斐猛地轉頭,在看清容舒身上的傷時,神色微頓。

他理應毫發無損,但如今看起來,他似乎比她傷得還要嚴重許多。

唇角一絲血線滑落,手上腿上皆是傷口,尤其胸口還有一灘血跡,在青衣上沁出一片暗黑。

薑斐挑眉。

做戲的本事,真高。

“容公子?”薑斐擔憂地低喚著他,拖著受傷的左腿朝他移了過去,幾次想要碰他,卻唯恐碰到他的傷口,尾音輕輕顫抖著,“你沒事吧?”

容舒看著她,即便臉上染了汙跡灰塵,也擋不住肌膚的瑩白,眼圈通紅,像極了她墜崖時抱著他的模樣。

他搖搖頭,良久,嗓音嘶啞著呢喃:“我沒事。”

“流了這麼多血,怎麼會沒事?”薑斐伸手輕輕碰觸著他的手背,卻在觸到時神色微驚,“你的手怎會這麼涼?”

像塊寒冰。

說著,伸手小心翼翼地將掌心覆在他的手背上。

容舒垂眸,看了眼她抓著自己的手。

她的掌心似乎天生帶著一股溫軟,即便在如此陰冷的山洞中。

不像他,自繼承千金樓樓主,坐擁三界珍寶,代價便是永遠都不可能有人的體溫。

“再這樣下去,你會感染風寒的。”薑斐呢喃,鬆開了他的手。

容舒眉心微蹙,不悅地看了眼她的手。

薑斐卻撐著受傷的左腿,吃力地站起身:“我去找些柴來,說不定還能找到些草藥。”

話落,一瘸一拐地朝洞口走去。

容舒半眯雙眸,撚了撚冰涼的指尖,打量著她的背影。

原來被她保護,是這種感覺?

不過,還不夠。

他相信,今日,若將他換做其他人,她也許仍會如此,而她為辛豈也好、雲無念也罷,卻都是豁出性命地在拚。

如今正值冬季,枯木枯草良多。

薑斐不多時便抱著枯枝落葉走了回來,撐著受傷的腿艱難地走回山洞中,沒有說話,隻沉默著拿出兩塊石子便要生火。

隻是石子相撞,屢次隻冒出火星或青煙,不見火苗。

容舒看著她笨拙的動作:“薑姑娘?”

“再等一下就好,會沒事的。”薑斐輕聲安慰著,手上的動作越發的快,隻是攥著石頭的手在輕顫著。

容舒眯了眯眼,手指微動,輕點了下那邊。

火石陡然升起一束火苗,點燃了下方的枯草。

薑斐笑開,扭頭看向容舒:“容公子,火生起來了。”

映著火光,女人的眉眼越發鮮活。

容舒垂眸,這鮮活,倒沒有以前那般刺眼了。

乾柴燒的越發旺盛。

薑斐走到容舒身側,頓了頓:“容公子,我扶你去那邊。”

說著,她吃力地撐起他的身軀,小心翼翼地移動到火堆旁。

容舒能感受到身邊火苗的炙熱,可惜,他的肢體仍是寒的。

天色逐漸暗了下來。

洞口不時有寒風吹來,吹得火苗不斷晃動著。

容舒躺在火堆旁,雙眸緊閉。

腦中卻不斷憶起這幾日發生的事,不得不說,讓一個人成為死氣沉沉的傀儡後,任憑他擺布,不若看著一個人主動為他付出更讓人心中愉悅。

身旁驀地傳來一聲腳步聲。

容舒回神,心中立即謹慎起來。

可若是那個人“不聽話”,他還是不介意要一個聽話的傀儡的。

容舒聽著腳步聲離自己越來越近,最終停在了他身側。

他微微凝眉,敏銳地聽著動靜。

下瞬,一陣窸窣聲後,容舒隻感覺自己身上多了一件衣裳,仍帶著女子身上的清雅淡香。

容舒微怔。

他很清楚,這是薑斐的衣裳,似乎還殘留著她身上的溫度。

而後,他的手被一雙溫熱的手包住了,那雙手帶著不正常的熱。

可不過片刻,那雙手便離開了他的手,轉瞬卻又覆了上來。

容舒微微睜開眸。

薑斐雙手湊近到火苗旁烤著,烤熱了便覆上他冰涼的手背。

火光下,她的掌心被烤的通紅。

容舒隻覺心中那股詭異的愉悅又來了,頓了頓,他低聲呢喃:“……冷。”如同夢囈。

薑斐本握著他手背的手一頓,騰出一隻手將蓋在他身上的衣裳掖得更緊了:“很快就不冷了。”她低低道著,如同在哄孩子。

容舒充耳不聞,仍低語著:“冷……”說著,牙齒輕顫了下,唇色煞白。

薑斐的聲音停了,抓著他的手也僵住。

容舒心中玩味一笑,突然想看看她會有何反應,仍喃喃著:“好冷……”

話音未落,容舒隻覺薑斐的手離開了自己的手背,而後一陣靜默。

就在容舒以為她不知所措、要遠離他時,一股淡淡的鐵鏽味傳來。

是血腥味!

容舒不解。

下刻,薑斐將手遞到他唇邊,血珠滴在他的唇角,流入他的口中,血腥味越發濃鬱。

容舒眉眼怔住,此刻方才記起,薑斐雖天靈根毀了,卻仍是靈體,體內流的是修煉數十年的靈體之血,對凡人而言,極為滋補。

“喝了就沒事了,”薑斐呢喃著,“快喝啊……”隻是她的聲音越發低弱。

容舒沒有動,也沒有喝,可心中卻翻湧起一股複雜的思緒。

經曆辛豈一事,他不懂,薑斐為何仍對旁人予以善意?

他裝做受傷的模樣,不過隻因好玩,想體味一番有人為他付出的感覺罷了,而她竟用血為藥……

不知多久,薑斐終於將手收了回去。

就在容舒鬆了一口氣時,唇上一軟。

他身體微僵,卻隻感覺到薑斐身上的淡香與口中的血腥味一同朝他湧來。

她渡向他口中一口鮮血,容舒喉結微動,不覺咽了下去,滿齒的鐵鏽味以及……莫名的苦澀。

不多時,薑斐已經收回了唇。

容舒卻仍僵著身子,不隻是為那一口血,仍因……那個不能稱作吻的吻。

“還是很冷嗎?”薑斐呢喃著,手碰了碰他的手臂。

容舒不語。

然下瞬,他察覺到自己被一隻柔軟的手臂抱住了,而後溫熱的身體靠在他的身邊,緊貼著他。

容舒徹底怔住。

薑斐掀開他身上的外裳,蓋在二人身上,一手探入他的懷中,緊緊地抱著他,身上的溫熱一點點過渡到他冰涼的肢體上。

容舒能察覺到,她的身體在接觸到自己時輕顫了下,甚至肢體也逐漸變得冰涼。

可她卻始終抱著他,越發的緊,聲音溫柔:“沒事了,沒事了……”一遍遍地安慰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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