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乘人之危(1 / 2)

白月光 畫七 5918 字 10個月前

鬆香和檀香的味道相近, 若不是十分懂香的人, 壓根分辨不出裡頭的差彆。這還得虧了元歡前陣子失了明, 鼻子變得十分靈敏, 又正是愛美愛裝扮的時候,宮裡的香挨個嗅兩遍,便記在了心裡。

鬆香本就有安神的效果, 若是室內再熏著安息香, 兩者威力著實不小,然因著元歡方才的一頓折騰,清茶和竹枝哪敢再讓她聞著香味, 直接連香帶爐子一起撤下了。

方才嚴褚遣退了伺候的下人, 但船上不比宮裡, 一共就那麼大點地方, 又關乎皇帝安危, 這船裡船外到處都是自己人, 不說暗地裡保護的,光是甲板上橫成一排氣勢凜然的禁軍,就足夠將一般人嚇破膽了。

此刻居然有人一路暢通無阻地進入了內室,半個阻攔的人也沒有。

想想都覺得蹊蹺。

元歡的目光隨之落到嚴褚方才揭下的□□上,再仔細瞧他微微噙笑,早有成算的模樣, 不由一愣, 緊接著問:“皇上早就知道?”

她這話才問完, 又有些不確認, 皺著眉頭又問了句:“還是本就故意為之,混淆視聽?”

好似兩種猜測都不太對,嚴褚俯身親了親她的發頂,玉蘭馥鬱的馨香鑽進鼻子裡,在抬頭的一瞬間,他不由得想,什麼時候開始,他竟能如此自然而熟稔地攬她入懷,聽她歡笑,縱她胡鬨了?

每當這個時候,他便要拷問自己一遍,待她醒來,兩人之間,又該是何等的姿態與模樣。

“先去榻上歇著,朕喚人進來伺候。”外邊些微的掙紮動靜傳來,嚴褚回過神來,溫熱手掌蒙上小姑娘的雙眼,感受到她的睫毛如同小刷子一樣拂過手掌心,他不由失笑,繼而替她攏了攏衣領,聲音醇厚:“身子不適就彆到處亂跑,等會子夜裡又鬨騰得不像樣子。”

元歡眼珠子轉了轉,無比乖巧地應了。

能叫他這樣特意囑咐,可見外邊的情形並不如何好看,說不定還有什麼血腥審問的場景,真若去見了,她說不好得將隔夜的飯菜都吐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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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如墨潑灑在天穹上,將每一絲光亮都遮擋得嚴嚴實實。嚴褚轉身出客艙的一瞬間,臉上風輕雲淡的溫和就悉數轉變成了有若實質的煞氣與陰鷙。

甲板上,軍士舉著火把,將就近的河麵都照得如同鋪了一層紅綢般,兩個嘴巴被塞了布條,小廝裝扮的男子被捆了手腳,目眥欲裂地掙紮,極力想辯解證明一番,下一刻就被莫和一人一腳踢得悶哼不已。

“皇上。”莫和朝嚴褚抱拳,聲音粗獷,“屬下已搜過這兩人的身,確實發現了徐州那邊的來信,最後署名是一個鈺字。”說罷,他將那皺皺巴巴的一紙信件呈到嚴褚跟前。

嚴褚上上下掃了那信紙幾眼,嗤笑一聲,隨意地揚在身後,旋即屈尊紆貴半蹲下身子,望著被五花大綁的兩人,聲音中的冷意如同寒冬臘月裡結成的凝霜,“說罷,誰派來的?”

“沈鈺,還是鹿邑?”

那兩人才從被抓到現在,不過隻有一盞茶的功夫,全程雲裡霧裡,不知如何就被捉住了,好容易被扯了塞在嘴裡的布條,還未來得及為自己辯解一兩句,就聽到了這兩個人名。

當即認命。

直到這個時候,他們才知,這分明是一個環中環,目的就是請君入甕。同他們一起來的同僚都已確認了前往徐州的就是大理寺少卿秦傖,就在日前回去複命,隻剩下他們兩個,覺出些異常與不對來,想著今日悄悄行事,探個究竟,若是情況務實,就在下個碼頭借著采辦的名下船。

若是查出了什麼不同來,更好,在三皇子手下混個眼熟,日後大計成,加官進爵不在話下。

哪知就這麼一念之差,急功近利,竟就將自己陷入了生命危機中。

現在想想,他們早就被這些時日的假象迷了眼睛,不管是大理寺少卿秦傖,還是當今皇帝嚴褚,但凡有心隱瞞,他們想探得一星半點的消息,該比登天還難。

“說話。”嚴褚極為不耐地皺眉,聲音自然而然的帶上了上位者的十分威壓,莫和膽大心細,當即就同他一唱一和,開口道:“皇上不必同這種亂臣賊子白費口舌,依屬下看,直接割了舌頭和手腳丟到河裡喂魚方能解恨。”

也不知是不是被這句話裡的亂臣賊子給刺激到了,其中一人自知逃不過去,當即就翻了臉,強撐著一股氣直嚷:“漠北蠻夷之地,翻了身打了勝仗坐上金鑾殿也洗脫不了你們血脈裡的卑劣,你且睜大眼睛瞧瞧,有誰是正眼看得上蠻夷之人的?

“不自量力之輩,竟敢肖想天下一統,四海歸心,真是天大的笑話。”

嚴褚聽了這話,倒也沒什麼大的情緒波動,反倒咧嘴笑了笑,有些遺憾地道:“可惜,無論怎樣,你反正是瞧不見,你的主子,隻怕也活不到那個時候。”

那人梗著脖子臉漲得通紅。

另一個人飛快地分析完當下的形勢,並沒有選擇死前硬氣一回,而是無比迂回婉轉,甚至算得上是誠懇地望著嚴褚,聲音小心又溫和:“我等確實在三皇子手下服務效忠。”

嚴褚掀了掀眼皮,微不可聞地笑了聲,很快隱沒在無邊的黑暗中。

“但並不是為了光複大和。”那人身子有些肥胖,說話的嘴皮子倒是利索,偏神色自若,說出的話像模像樣,很有幾分可信的樣子,“四五年東躲西藏的日子,再怎樣的雄心壯誌都被磨滅,三殿下如今早已不想同皇上爭鋒,隻想帶著我們這些前朝臣子,隱姓埋名地生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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