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虛偽(1 / 2)

沈沅嘉知道,她們就想讓自己主動開口,眼見著她失去一件件東西,仿佛那樣才能讓沈清璿舒心,讓她紓解心頭的怨恨。

杜嬤嬤無奈,想著夫人就是想要讓她在外頭吃些苦頭,如何能同意讓她進去。不過看她眉眼澄澈而堅毅,格外美麗,她又轉身進去了。

這一次,比先前慢一些,出來時杜嬤嬤麵色古怪,躬身道:“二姑娘隨老奴來吧。”

沈沅嘉垂著眸,跟在杜嬤嬤身後,甫一入內,屋內暖融融的熱氣撲麵而來,她剛剛在屋外吹了許久冷風的身子稍稍回暖。她步伐輕緩,不緊不慢,行走間裙裾微動,精致小巧的繡鞋若隱若現。屋內鋪了厚厚的絨毯,踩在上麵寂靜無聲。

“女兒給母親請安。”

她美眸不動聲色地掃了一眼內室,鄧氏一襲寶藍色蝠紋裙,戴著紅色的珊瑚釵,眼睛微微紅,氣色卻是極好,常年縈繞在眉心的褶皺卻是完全舒展。看得出來,親生女兒回來了,她心中的鬱氣便也散了。她的身旁緊緊挨著一個穿著青碧色襖裙的年輕女子,少女不過十五六歲,五官秀美,未施粉黛,如清水芙蓉,楚楚可憐。

“沈沅嘉,如果不是和我長了一張相似的臉,你以為你是誰?”

“若我是你,明知道是假的,定然是再沒有臉賴活著的。”

“也多虧了這張臉,你才有福氣享受十多年的侯府千金的待遇,才有機會被人尊稱一句侯夫人,若不然,你不知道在哪個秦樓楚館裡迎來送往呢!”

“……”

前世裡那些話,今日在見到沈清璿的一刹那,如同海水般湧來,她袖中的手抑製不住地輕顫,她臉上的淺笑幾乎都要維持不住。

即便是重生了一回,那些話都如同刀劍般剜人心的疼。更何況,自己前世的性命就是葬送在她的手上。

若不是自己根基不深,自己怕是早就失了理智撲上前讓她償命。她如今是仰仗著榮陽侯府的孤女,而沈清璿是手握權勢的勳貴千金,自己如何能夠與她搏命?

刀在權貴手,她為板上肉。

她斂眉,壓下心底的恨意,嘴裡帶上了腥甜。

不急,來日方長,她總

有一日,會將他們施加在她身上的痛苦一一還回去的。

沈清璿臉上掛著嬌媚的笑,柔聲向她問好,“二姐姐。”

這般友好的模樣,絲毫瞧不出是她指使府裡的下人苛待她的模樣。

眼裡明明淬了毒,嘴上仿若抹了蜜,虛假又偽善。

沈沅嘉麵色如常,同樣回禮,“三妹妹。”

沈清璿眼底閃過一抹異色。這是與她在這裡裝傻呢還是真不知道是自己在刁難她?

她仔細地盯著她的臉,企圖找到些怨恨,可偏偏,沈沅嘉姿態坦然,美目含笑,最是正常不過。沈清璿笑了笑,終於生了些興趣。這人與她夢境中的樣子可是有些不一樣呢……

夢境中的沈沅嘉,怎麼說呢?驕傲又明豔,如同天上的驕陽,惹人注目,眼底時常閃爍著自信,自信自己在鄧氏心底的地位,又自信自己的感情。

眼前的沈沅嘉,容貌依舊奪目,可眼底卻如同一潭幽靜的湖水,無波無瀾。

沈清璿提早回了府,原是她無意間得了奇遇,前些日子忽然開始會夢見一些奇怪的東西,而那些夢中的事,最後無一不是成了真,她當時並不在意,成真不成真的,苦日子不還是得過下去,有這特殊的能力又有什麼分彆呢?

可是隨後的一個夢境中卻說她是盛京榮陽侯府的嫡小姐,自幼與家人走散,夢境中她本該五年後才回來,並且四年後她會被賣入揚州,被當成瘦馬養起來。而後在一次競價的過程中,被一個貴人瞧見了,這才將她帶回了盛京,得以恢複侯府千金的身份。

知曉了這般身世的沈清璿當即欣喜若狂,費儘心機從那農戶家逃了出來,幾經周折地回到了盛京,成為了榮陽侯府的千金小姐。

鄧氏臉色複雜地看著下麵的絕色少女,七年的相處,她又不是石頭做的心,又如何沒有一絲真心呢?可那絲真心,一碰到沈清璿,便要退避三舍,消融得一乾二淨。

她的璿兒啊,太可憐了,小小年紀遭了流寇,被人擄去,賣到了偏遠的小山村,受儘了農婦的刁難,她如今,隻想好好地補償她的女兒。

更何況,當年的沈沅嘉不過一個無父無母的乞兒,若不是得了她的收養,她不是被人擄去當妓子,就是餓

死在街頭。自己讓她享受了七年的貴族生活,她該知足了。

鄧氏在心裡說服了自己,冷著臉,道:“方才杜嬤嬤說你有好地方給璿兒住,是何意?”她害怕自己的親生女兒心存疙瘩,自是不敢與她太過親近。

“我想把我的暢春園讓給三妹妹住。”沈沅嘉沒有在意她的態度,實在是上輩子已經習慣了。

鄧氏詫異了一瞬,沒有料到沈沅嘉主動提了出來。她前些日子也想過將暢春園騰出來給沈清璿,但到底顧及了幾分情分,沒有提出來。說實話,她最滿意的還是暢春園。那院子精致奢華,可以說是闔府上下最好的院子了,又離她的同福院近。

她眼底閃過一抹滿意,臉上仍是猶猶豫豫,“你的院子是你的院子,如何能讓給她?”

“暢春園本就屬於三妹妹的,如今不過是物歸原主罷了,且暢春園離您的同福院不過一炷香的功夫,以後三妹妹來請安也方便,這距離近,也方便您與三妹妹多培養培養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