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都七天了,我們被困在這座山上,你一句話都不說,你不無聊嗎?”旋即女子眼睛一亮,語氣帶了一絲撒嬌,“我救了你,你就陪我說說話,行嗎?”
陸筵低頭,發現自己的傷口果然被清理了,隻是處理傷口的人似乎格外生疏,草藥汁液抹得到處都是,包紮的布料都是胡亂地纏在一起。
女子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她俏臉微紅,急急辯解道:“我也是第一次替人包紮傷口,雖然醜了些,好歹把你的性命保住了!”
“你可不許嫌棄!”女子美眸微瞪,小臉鼓起,似乎陸筵隻要稍微露出不滿,她便要撲上來咬人一般。
陸筵斂眉,抿了抿唇,識趣的沒有說話。
女子滿意,紅唇彎了彎,笑得狡黠,好似一隻偷了腥的貓。陸筵似乎覺得她的笑過於明媚灼目,眼神閃了閃。
“你這是得罪了什麼人嗎?這人下手也太重了!”女子語氣憤怒,似乎受傷的人是她一般,雙拳緊緊握在一起,她遲疑了一下,低聲問道:“疼嗎?”
陸筵眼底劃過一抹詫異,似乎驚訝她的關心。
“肯定很疼吧,我可怕疼了,刺繡紮了手我都覺得疼,更遑論這麼大的傷口了。”女子抱著雙膝,小臉擱在膝蓋上,歪頭看著他,自言自語。
陸筵心底冷冷的想,真是不知疾苦,順風順水的千金小姐啊!自己滿身傷痕,從地獄裡掙紮著活下來,怕是早就失去了說疼的資格了。
他眼底漫上陰鷙,若是他活著回去了,他要將這些痛苦千倍百倍的還回去!
恨意讓他血液翻湧,燒得他心口發疼。
驀的,他的鼻尖湊上一抹清冽的幽香,夾雜著晨露泥土的清新,唇上一軟,嘴中就被喂了一塊硬硬的東西。他無意識地動了動,微甜,他怔然。
“疼的時候吃糖就不疼了。”女子笑意盈盈,“你還疼嗎?”
陸筵猛地睜開眼睛,發現入目一片灰暗,有些失神,他舔了舔唇,似乎夢境中的甜
仍舊殘留在唇齒間。
他有些茫然,夢裡的一切都格外真實,他伸手碰了碰自己的腰腹,並沒有巨大的傷疤,他神色晦暗,那個女人,他也從未見過……
*
沈沅嘉提出讓出暢春園後,第二日便著手收拾院子,不過短短一日,她就整理好了。
素鳶看著屋子裡簡簡單單的一個箱籠,猶豫道:“姑娘,您確定就隻拿這些東西?”
沈沅嘉點了點頭。衣裳首飾她就挑了些舊的,那些奢華的一概沒拿。其
素婉還要勸,卻看到姑娘臉上的笑,呆了呆,愣住了。
實在是那笑,讓她看了心裡無端酸澀,像是卸下了萬擔重負的人,迫不及待地想要迎接更好的生活。
她恍惚不已,心中竟想不起來自己多久沒看到姑娘笑得這樣好看了。姑娘似乎見人就帶著笑,那些完美的笑容就仿若是她的麵具,戴上了,她心底的想法就讓人猜不透,溫和卻疏離。
素婉眨了眨眼,壓下心疼,笑道,“姑娘天生麗質,便是素衣麻布也是極美的,更何況,那些衣裳太醜了,一點兒也配不上姑娘,以後置辦新的就好了。”
鄧氏在屋子裡聽下人呈上來的消息,得知沈沅嘉除了貼身的幾套衣裳,那些名貴的衣裳首飾一件都沒帶走,著實愣了一下。
她又想起這些年來沈沅嘉的衣食住行都中規中矩,從來沒有主動從她這裡討要過東西,心中不知為何,又生出了幾分愧疚,她想問一下身旁的嬤嬤,自己是不是過於忽視沈沅嘉了?
但是又看到身旁欣喜不已的沈清璿,張了張嘴,到底沒有問出口來。
徒留一聲淺淺的歎息,隨風消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