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嫌臟(2 / 2)

我揪住被子把自己裹起來,不想說自己染了寒症,怕他以為我故意講這種話來討他可憐。

但眼淚卻不斷往下淌,越想越覺得這皇後當得憋屈,呆在喬府一輩子嫁不出去都比呆在這兒強,“讓你們內官監給我挖幾個煙道他們也不肯,整個皇宮都聽你的,沒人願意聽我吩咐。”

薑初照臉色很不好看,嗓音沉悶得像寒冬的隱雷一樣:“你也知道他們都聽朕的,但你就是不來找朕。”

我用手背抹了把臉,覺得他這話很氣人也很可笑:“我找你你就能幫我嗎?你巴不得我早點凍死,好把西疆帶回來的女人立為皇後。”

“凍死你並不解氣。朕有時候,恨不得一條白綾把你勒死。”

他說著,連人帶被子把我卷起來,夾在懷裡一路帶到了他的成安殿。那處沒了著落,血流下溢把被子弄得一塌糊塗,我坐在他床上,被身/下的粘膩和被子上的血跡刺激得失控,以至於哭得上氣不接下氣:“這樣太臟了。”

他睨我一眼,往我懷裡塞進一個手爐:“你也知道自己臟。”

在薑初照那兒住了半個月,爐火沒斷過,我也好轉了不少,期間突然想起來成安殿後的湯池,就想去泡一泡。結果到那兒才發現,原本熱氣滾滾的湯池被填成了平地,連個泡影兒都找不著了。

我摸了摸發涼的後頸,問身旁的小宮娥:“是哪個混蛋這麼糟踐好東西?”

小宮娥被我這句話嚇壞了,撲通一聲跪地:“娘娘切莫胡說,是陛下命人填的。”

得。我就不該多嘴一問,薑初照這王八蛋腦子本來就有洞。他興許是怕泡湯時水進腦子,才把湯池填平。但湯池做錯了什麼,這王八蛋應該把自己腦子填平。

等我完全好了,他還不許我回丹棲宮,卻也不搭理我。百無聊賴的時候,我就天天推算著他什麼時候賜我白綾。

但我沒等來白綾,卻等來了能回自己寢宮的消息,還等來了挖好煙道能燒炭火的熱氣騰騰的丹棲宮。

我以為他改邪歸正了,為此開心得不行,卻在去成安殿跟他當麵道謝的時候,隔著窗幕,聽到他對西疆的女人說:“讓人把這些東西,連同這床,都燒了。”

說這話的時候,語氣輕巧又不在乎。像是燒掉一張廢紙,一片落葉那樣漫不經心。

上一世的薑初照,一直是嫌我臟的。

*

耳邊好像有人在叫我,把我從夢境中生生揪了出來。

睜開眼盯著麵前這張禍水一樣的臉看了幾秒,又望向室內綽綽彤彤的燭火,有一瞬間有點分不清,我現在是在上一世,還是在這一世;他到底是我的夫君,還是我的皇兒。

薑初照坐在床邊的海棠繡墩上看著我,先開了口,眉眼被疑惑和苦悶浸得朦朧:“為什麼嫁給我父皇?”

聽他這麼問,我心裡便有了數。

當然不能說這是我主動要求的,於是就把過錯全推在已故的他親爹身上,反正死無對證:“聖恩難卻,先帝看上了我的美貌,非要讓我做他的皇後,我也不好拒絕的。”

他眼中光亮全無,嗓音裡卻帶著不容置疑的篤定:“你在騙朕。”

我來了勁兒:“你怎麼知道哀家在撒謊,你去先帝跟前問過?”

“喬不厭,”他眉頭皺得極深,明明生了一雙含情脈脈的桃花眼,一張嫩得出水的小白臉,卻偏偏走深沉的路子,說話的語氣也像是我欠了他一條命似的,“父皇曾經跟我說,他想把你收為義女。”

謔。好巧不巧。

我從枕頭下麵摸出墨書巷新出的本子,儘管七八天沒看了,但還是準確無誤地翻到那一頁,指著其中的章回名,念道:“俊莊主雨夜歸來,俏義女羅帳浮沉。新的玩法,你還年輕,不懂也正常。”

他額上青筋驀地一跳:“喬不厭,朕比你還大兩個月。”

我輕聲笑了笑:“那又如何呢,哀家可是你實打實的母後。”

他把那本冊子從我手中抽走,藏在背後,用壓迫性的目光看著我:“即便是我父皇要求,你也可以拒絕。”

我故作新奇:“哀家為什麼要拒絕?再說了,皇命難違,我要是拒絕,那我喬家滿門還活不活了?”

他便不說話了,直勾勾地盯住我,那眼神像是真的打算賜我白綾,把我勒死。

但我這輩子是太後,是他娘。

我一點也不怕他了。

甚至拍了拍他的肩,關切道:“三月了,貓貓狗狗也要開始繁殖下一代了。後宮諸座宮殿母後早已給你清理出來,明天就讓那些世家大族準備畫像。”

他神色不太對勁,好像是我在坑他一般:“你很希望我娶妻生子?”

我情真意切,苦口婆心:“那是自然。陛下都二十了,身邊還沒個伴兒,宜儘早選妃,充盈後宮,趁著年輕體壯為我大祁多誕子嗣。千萬彆向你父皇一樣,一輩子隻有你一個兒子,臨走都怕你趕不回來,恐皇權落於他人手上。”

當然,實話我也不好講。

雖然一個人在後宮雖然清淨,但也挺無聊的。我迫切希望薑初照能加快進度,早日讓我看到鶯歌燕舞、群美環繞的融樂場麵。

哀家迫不及待想當婆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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