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狂士楚歌(2 / 2)

那斥候否認道:“並非如此……我等在前線聽見曹兵一邊劄營一邊唱歌,唱……”

袁紹這幾日已對“歌”這個字產生陰影,他聽到斥候的話,直覺感到不妙,可他剛剛才放完狠話,為了主公的威嚴,不可能讓斥候在這個時候住嘴。

可要是如他所猜的那般,就算讓斥候繼續說下去,他這個主公的威嚴也會蕩然無存……

兩難之間,袁紹還是向情報屈服,從牙縫中擠出兩個字:“你說。”

“他們在唱……寒食夜,衡水邊,本初……‘’

斥候唱不下去了。他怕自己再唱下去,隔日就該輪到他的家人給他唱喪歌。

事實上也無需斥候繼續唱下去,袁紹隻聽到前六個字,就已青筋直跳,恨不得立即撲倒許縣,和曹操同歸於儘。

“滾下去!”

斥候如蒙大赦,一股腦地退下。

袁紹摔了帳中所有能摔之物,猶不解氣,遂拔出佩劍,把帳中唯一的臥具砍成兩半。

“欺人太甚!欺人太甚!啊啊啊——曹阿瞞!”

一頓發泄過後,袁紹喚來親兵:“可有查出那篇檄文是何人所寫?”

那親兵道:“曹軍並未對外公布此事……”

袁紹狠狠擰眉:“曹操的那個班子,有何人能寫出如此毒辣且無恥的檄文?”

親兵不敢應聲。

袁紹自語道:“孔融有文才,脾性又直烈,指不定是他所為……”

即刻,又自我否認道,“不對。孔融是名門之後,怎會如此行事?那該死的‘歌曰’粗俗異常,作歌者毫無君子之儀。想來定是惡名遠播,有負俗之譏。”

那親兵道:“曹操帳下不是有個叫郭嘉的,據說有通達之才,且不拘繩墨,不同於常人?”

一聽到郭嘉的名字袁紹就來氣:“昔日孤禮賢下士,對他甚為客氣,哪知他竟找了理由遁走,轉投曹操。今時他又寫下這昧心無恥之言,待孤打敗曹操,絕對要他好看。”

親兵低聲附和。此時另一心腹道:“聽聞許縣還有一人,文才斐然,辯才優異,且……行事頗有幾分不羈,或許這篇檄文正出於此人之手。”

袁紹問道:“你說的是何人?”

那心腹道:“此人姓禰名衡,字正平,與孔融交善……”

話未說完,袁紹突然“哈哈哈”地大笑起來。

“我當是誰。此人?絕無可能,絕無可能。”

心腹還想再說什麼,見袁紹這番模樣,倒不好繼續說。

他隻是道:“將軍知道禰衡?”

“怎麼不知?他將孤那位老夥計刺激得幾欲發狂。去許縣的探子早已打聽了消息:這位禰正平當著曹操的麵放肆辱罵,還擊鼓鬨得人儘皆知。曹操還放話說‘殺之如殺孤雀’,他和曹操說是死敵也不為過,又怎會幫曹操寫檄文?”

袁紹隻要一想到曹操也曾與他遭受相似的磨難,就產生極大的心理安慰,仿佛之前的氣悶惱怒全都不難挨了。

“這絕無可能——若他能幫曹操寫檄文罵孤,孤都能讓曹阿瞞跪下叫孤大兄。想來那封檄文確為郭嘉所著……你二人靠近些,聽孤這般那般……”

袁紹在征討曹操前順手弄死了一個麴義。把鋒利但割手的刀子折斷了,袁紹並不心疼,他派遣愛將顏良包圍白馬,命他三日內攻下城池。

沮授認為顏良不可單獨為將,勸誡袁紹再出一將,袁紹不聽。

未過多久,白馬那邊傳來顏良被殺的消息。

袁紹大怒,一方麵氣恨自己竟然被曹操擺了一道,另一方麵則對顏良的死又怒又慟。

當他聽到斬殺顏良的人竟然是劉備的義弟關羽,不由對劉備這個同盟遷怒萬分。

他不再理會劉備那邊的“共敵”之計,獨自對付曹操。

他派遣大將文醜向曹軍發動進攻,哪知文醜竟中了敵方荀攸的誘敵之計,又死了。

袁紹怒不可遏,當聽到與文醜一起行軍的劉備還活得好好的,全身而退時,他不由起了殺心。

顏良文醜皆為大將,怎會死得如此輕易?兩次將亡都有劉備的影子,莫非……他是曹操派來的內鬼,假意與曹操鬨翻,混入己方傳遞軍情?

劉備在回袁營途中,根據傳音兵的些許異態察覺不對,立即猜到袁紹恐怕對他懷恨在心,忙找了個理由遁走,往劉表的地盤逃去。

袁紹沒能抓住劉備,又發了好大一通火。就在這時,曹操那邊又寄過來一封尺素。

“先後送人頭,禮輕情意夠。承讓,承讓。”

看到此信的袁紹心神激蕩,緩緩地倒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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