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狂士楚歌(2 / 2)

與郭氏相熟的,不是劉辯之母何皇後?

排除錯誤答案後,劉協第一時間想到的是帶大自己的董太後。

但是董太後早前隻是亭侯夫人,因為靈帝劉宏登基而母憑子貴。她入宮即為太後,皇後之名不過加封,侍宦若提及董太後,怎麼也不該用“先皇後”一詞,而應當用“先太後”。

莫非……是桓帝時的皇後?可依照桓帝四位皇後的廢立之年,當時的郭氏亦不過是個雙丫小兒,哪能得到皇後的征召?

正當疑惑不解的時候,劉協腦中忽然閃過一絲靈光。

他想到還有一個既符合年歲,又能夠被成為“先皇後”的人。

——靈帝劉宏的元後宋氏。

世人提起靈帝的皇後,大多想起的是何進的妹妹,鴆殺美人的何皇後,卻鮮少有人能想到,在何皇後之前,靈帝劉宏還有一任皇後。那位皇後姓宋,是鄉侯家的嫡女,

勃海王劉悝妃宋氏的侄女,被以巫蠱之名陷害廢了後位。

宋皇後雖下場淒然,闔家得咎,但她家三代鄉侯,出身清貴,與許多世家女交好,與郭氏交好不足為奇。

隻是,若是一般的交情倒也罷了,若真的是相交甚篤,反倒難辦。

畢竟當年宋氏一家與勃海王劉悝的死堪稱驚天冤案,其交好的世家無不對靈帝感到畏懼憎恨。

劉協想了許久,終究沒用什麼名頭召郭氏入宮,而是用探究詩賦文學的名頭,大大方方地召了鄭平本人。

聽到這個消息,曹操心中毫無波動。

若皇帝召喚的是他帳下的其他有才之士,曹操心中或許還會感到不快。可既然被召走的是鄭平,曹操非但沒有生氣的想法,還想仰天長嘯,給劉協送一首哀樂。

在鄭平進宮前,曹操還特地把人叫到跟前,送了一大堆賞賜,說了許多彆有深意的體幾話,話裡話外的中心意思就一個:彆給我麵子,該怎麼發揮就怎麼發揮。

看著曹操兩邊抑製不住的嘴角,鄭平來不及為這塑料君臣之誼感慨,淡定地收了所有賞賜,對曹操道:

“司空對天子的拳拳愛意,衡定會妥帖傳達。”

曹操唯有三個問號。

在沉默了一息後,曹操淡然道:“天子麵前,不可造次。我知你心性不羈,還需克製己身,勿讓天子生惱。”

竟是選擇性失憶,直接換了個說辭。

鄭平對曹操如今的“定力”與某皮厚度有了新的了解,他未再多說,讓隨扈將賞賜之物送回府中,獨自去了宮中。

許都的皇宮新建了沒幾年,尚未經過大型擴建,比起洛陽的舊都自然差上不少。

隻是對比城中其他府邸,這座皇宮靈秀精巧,任憑誰都能誇一句曹司空的有心。

鄭平見到劉協的時候,劉協正在殿中調香,各式香料擺在案上,玉階上,席上,鋪陳開來,香氣交織。

這龐雜的香氣混在一處,立即令鄭平不喜地閉住氣。他養氣功夫了得,即便不喜,麵上卻未透露分毫。

劉協見到他,放下手中的物什,對鄭平笑道:“縣侯,過來坐。”

鄭平依言上前,對天子行過禮,坐在他的側首。

劉協指著一地的香料:“縣侯喜歡何種?”

鄭平在心中思索皇帝此言究竟是隨口寒暄,還是意有所指,口中不慢地答道:“臣對香料並無講究,能用即可。”

劉協便將手頭的香料遞給鄭平:“幫朕拿著。”

說完,繼續忙和手中的東西。

他看上去隻是一個玩物喪誌的年輕帝王,鄭平卻絲毫沒有放下戒心的打算。

他絲毫不敢小瞧這位九歲臨危不懼問退豪強,十四歲當機立斷救濟百姓的年輕帝王,哪怕他是眾人眼中的傀儡皇帝,能得以善終,本身就是一個了不起的本領。

曆史上對劉協的記載極為稀少,畢竟曆史由勝利者所寫,作為正統的“魏晉”不可能宣揚他的英明神武。可史書中亦無對他的貶損之語,甚至還有春秋筆法,點出劉協年少時的事跡,仿佛是為這位末位帝王悄悄正名。

鄭平對劉協確有好奇,但這份好奇不足以成為足夠的好感,更不足以讓他為其逆潮流之勢,舍身而忘死。

因此,劉協不說話,鄭平便也當做不知。到底劉協未招惹過他,他也未發揮言語上惡行,讓天子感受噴子的溫暖。

劉協極耐得住氣,直到調完手中的香料,他才放下手,將玉盞捧到鄭平麵前:“且聞聞。”

鄭平接過,但並沒有委屈自己鼻子的意思:

“陛下這可問錯了人。臣聞見香便昏昏欲睡,彆提論香,謬論也是不會的。”

“縣侯說話當真風趣。”

“曹司空與陛下說過相似的話。他亦說臣說話風趣——正是令他頭風複發之趣。”

場麵突然冷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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