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狂士楚歌(1 / 2)

烏桓與鮮卑皆為東胡部落,自漢時南遷,朝貢於天子,由護烏桓校尉轄領。為了安撫部落,朝中亦給予王、侯之封。

自漢室沒落,烏桓各部族亦各自為政,蠢蠢欲動。其中有一支的首領名為蹋頓,驍勇善戰,族民皆把他比作秦時赫赫有名的冒頓單於。

由於蹋頓等烏丸部族的大小首領對袁紹有功,曾派兵助他擊破公孫瓚,袁紹與蹋頓為首的烏丸部族關係良好。這份關係甚至延續到袁紹病故之後,蹋頓力排眾議,接納袁氏殘餘勢力,收容逃亡而來的袁熙與袁尚。

蹋頓說一不二的決定引來部分人的不滿,尤其是遼西單於樓班,對這位曾被自己父親青睞,比自己這個真正的大首領還要有威嚴、受擁戴的烏桓王極為厭惡,把他視作眼中釘與肉中刺。

而被蹋頓接納的袁家二子亦不喜蹋頓的凶桀與野心。他二人原是世家貴胄,不僅家世顯達,還曾割據一方,如何看得上這些被他們視作蠻俗的偏隅之人?因為虎落平陽而被曾經輕蔑的遊牧東胡收留,寄人籬下,袁熙二人本就憋著氣,又見蹋頓明麵上禮遇,實則以主家自居,把袁家殘部當做自己的囊中之物;而遼西單於樓班蠻橫衝動,對他們充滿警惕與敵視,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袁熙二人這兩年來對烏桓積怨日愈深重。

故而,他們二人在發現樓班對蹋頓的厭惡後,不僅沒有化解的想法,還居中架柴燒油,希望通過樓班與蹋頓的紛爭而借機謀利,正如他們當年為了與袁譚爭權,被曹操漁翁得利一樣。

他們認為曹操不會這麼快來攻打烏桓。因為曹操才拿下冀州不久,還未完全吃透。在內部還未徹底安定,外部有荊、益、江東等地虎視眈眈的情況下,曹操不可能冒著被南邊攻擊的危險,長途跋涉地跑到烏桓來跟他們過不去。

不止袁熙二人這樣想,包括蹋頓在內的烏桓首領也對此心照不宣。

他們不知道有個詞叫“逆向思維”,更不知道曹操帳下有個膽大包天的郭姓謀士,施策如博弈,行事出乎意料。而在他們看來應該會穩紮穩打的曹操,竟然聽從了這不可思議的提議,冀州還未捂熱就忙不

迭地過來攻打烏桓。

因此,當他們接到公孫康的密信,得知曹操已經發兵烏桓的時候,掐作一團的所有人都傻了眼。

袁熙、蹋頓等人連忙集結萬人兵馬,去柳城外狙擊曹軍。

可當他們按照情報上的提示在要塞布下埋伏,等了好幾天,也沒見到半支軍隊的影子。

又等了半個月,一些烏桓小首領已然不耐煩。

“公孫康的情報到底是不是真的?該不會是唬人的吧?”

“我就說曹操怎麼可能過來攻打我們。他又不是瘋了,這時候打烏桓,不就是拱手把他的地盤讓給劉表等人嗎?”

還有幾個警覺的小首領認為公孫康平時雖與他們有不少齟齬,但應該不會在這種事上騙他們。

“說不定是曹軍半路上染了疫病死了大半,又或者得到大本營被南邊攻克的消息,半道上回去了。”

大部分人都認為曹操不曾發兵攻打烏桓,或者行軍至半途而返。剩下一小部分人認為曹軍路上因為各種事耽擱了,一時半會過不來。

唯有蹋頓和袁熙嗅到了其中的不同尋常之處,產生濃烈的不安與疑慮。

又等了四五天,還是沒見到曹操的身影,一些烏桓部族已帶著人手回去。部族的人手本就有些不足,又分為若乾個小部族各自為政,耽擱了大半月沒人放牧,牛羊都餓瘦了不少。

他們不敢對蹋頓有怨言,但脫離的理由也是現成的:放牧乾活都需要人,總不能沒等候曹操軍隊就把自己人全部餓死吧?

蹋頓心裡再焦慮,也知道這些小首領說得是事實。他隻能自我安慰道:聽說曹操棄了輜重趕路,那他們肯定帶不了多少糧草。半個多月的時間,能隨身攜帶的糧草早就吃完了,而曹軍遲遲未曾出現,說不定就是他們猜測地那樣——曹軍半路出了意外,或者大本營被攻打,趕回去救城了。

就算曹軍沒有離開,已經糧草殆儘的他們連果腹都做不到,不過是一群虛弱無力的病軍,又有什麼可畏懼的。

蹋頓因此放鬆下來,但他還是派了一小支人馬守在要塞,以便觀察異狀,時刻警惕曹操的人馬出現,防止敵軍偷襲。

其他人沒有蹋頓這樣的警覺。遊牧兵們生性好動,蹲在這一個地方

簡直比無休止地勞作還難受。他們便談天說地,說些有的沒的來解悶。蹋頓知道族民的脾性,為了讓他們繼續蹲守,他索性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隨他們說,彆誤了正事就行。

一開始牧兵們還算有分寸,隻說一些吃喝玩樂、男歡女愛之類無關痛癢的話題,後來不知道是誰開了個頭,說那個看起來像翩翩貴公子的袁熙前段時間接到一封從南邊寄來的信,氣得直接拔劍把信砍成八段,黑了好幾天的臉。

眾人一聽,紛紛奇道:“那信中寫了何等內容,竟讓袁二郎做出這般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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