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11(2 / 2)

晏瀠瀠看著窗欞外漆黑一片,隻有燈籠的幽亮,不解道:“喝什麼藥?”

朗鬱把藥水端到她麵前,遞到她手上:“你發燒了,這是你車廂裡去濕寒的藥”。

晏瀠瀠這才回過神來,伸手摸摸自己額頭,是有些滾燙,不過她並沒有太多不適,她接過藥碗,對著朗鬱淺淺一笑,感激道:“謝謝陳大哥,這麼晚幫我煎藥”,端起碗咕嚕咕嚕喝光。

“好苦”,她皺了皺眉,朗鬱已把茶水遞到她手邊,她又連喝了兩盞,這才放下茶盞。

她靠著床架緩了口氣,這才覺得渾身濕汗黏膩,身上頓覺不適,看著正在收拾茶盞的朗鬱,她猶豫道:“陳大哥,我想換身衣裳,我衣裳濕了”。

“嗯,你換好休息,我去灶房洗碗”,朗鬱說完拿著藥碗出了房門。

晏瀠瀠把臟衣裳掛在床架上,換好了衣裳重新躺下,這會兒才感覺腦袋有些沉重。怎麼病了呢,身體一向很好,晏瀠瀠想想,可能受了雨,又掛念家人的緣故,她又想起哥哥們臨彆時的話,他們早就預料會有此結果,她思忖著不應沉浸悲傷,儘快趕到潭州履行婚約,求得鎮軍大將軍幫助才是。腦子裡正胡思亂想著,叩門聲輕輕響起。

“陳大哥嗎,我換好衣裳了”,晏瀠瀠應了一聲。

朗鬱走了進來,問道:“你還沒睡著?”

晏瀠瀠道:“天是不是快亮了,我們什麼時候出發?”

“明日不走,等你好了再走”。

晏瀠瀠著急,翻身坐起,看著朗鬱力爭道:“我沒事的,我沒有不舒服,我們還是趕路吧”。

“車廂裡的東西都濕漉漉的,明天晾曬乾了後天走,你要不退燒後天也不走”,朗鬱語氣硬邦邦,也沒看她,吹滅了火燭,收拾了身上的衣物就要躺下。

晏瀠瀠自知拗不過他,亦不敢得罪他,乖乖躺下不再堅持,待他窸窸窣窣的聲音沒了,知道他已經躺好,晏瀠瀠又問:“陳大哥,你怎麼知道我發燒的,我一點兒感覺都沒有,躺下就睡著了”。

心頭一突,恍若晏瀠瀠已經察覺他的隱秘,朗鬱應付道:“你燒得說胡話了”。

“我都說胡話了?我說的什麼話?”晏瀠瀠刨根問底。

“快睡,我為你忙了一晚上”,朗鬱主動出擊。

晏瀠瀠便不再言語,過了一會兒,她柔聲道:“陳大哥,謝謝你呀!我都聽你的安排”。

朗鬱的心頓時一陣酥麻,不是痛也不是喜,酸酸漲漲,仿佛心底最柔弱的地方被她輕輕牽扯了一下,他沒吭聲,佯裝睡著。

翌日,朗鬱難得睡了個懶覺。睡足起來,先給晏瀠瀠煎藥,忙完這些,他便在院子裡將馬車裡濕漉漉的物什拿出來晾曬,該清洗的清洗,看到床架上晏瀠瀠換下來的衣裳,他躊躇再三,最終還是拿了出去。

離開馬車上狹窄車榻,晏瀠瀠在舒適的大床上美美睡了一覺,精神恢複了不少,熱度也退了一些,本想起床活動活動,朗鬱卻是言辭威脅,必須躺一整天,不然第二天就不走,晏瀠瀠隻得乖乖躺著。她想吃點東西,朗鬱也隻給客棧煮好的簡單菜粥。晏瀠瀠在床上睡了一整天,偶爾醒來對上朗鬱虎視眈眈的目光,心虛地翻身閉眼繼續睡。

傍晚時分,晾曬了一天的物什都乾得透透的,冒著夏日的熱氣,朗鬱在院子裡把它們一一收回。

晏瀠瀠醒來時,便見窗欞外彤雲滿天。她身體底子本來就好,又睡了一整天,已經恢複了八.九成,便再不想躺床上,見朗鬱沒了影蹤,起了床換了身衣裳。

穿好衣裳想出門活動活動,晏瀠瀠看見昨天拿進房間的荷花已綻開了大半,粉色花瓣婷婷嫋嫋,金色花蕊和嫩黃小蓮蓬嬌羞可人,她低頭用手指輕輕撥弄小蓮蓬,欣賞了會兒荷花,發現花瓶已經乾了水,晏瀠瀠便抱著荷花瓶走出房間。

她一眼便看到朗鬱,又擔心他趕她回屋,不敢打招呼,偷偷給荷花重新添了水,找到一個朗鬱不容易看到的角落,靠在廊柱上看著天上雲彩發呆。

餘霞成綺,晚暮闌珊,想起“青山一道同風雨,明月何曾是兩鄉”,晏瀠瀠掛念家人們的安好,不知他們可否如她一樣,有片刻時光能駐目這轉眼即逝的美景。

朗鬱在院子裡收拾好物什,一回頭便瞧見了她。

她粉白色襦裙,披散著烏發,慵懶地靠著廊柱,正凝神望著天空,懷抱裡還擁著朵粉白荷花,舒展盛放,露出金色花蕊。柔和餘暉灑在她的身上,她全身耀著金光,似乎帶著暖意,如觀音菩薩,來世間救苦救難。

朗鬱有些神情不屬。

晏瀠瀠發覺了朗鬱的目光,收回欣賞晚霞的視線,擔心他又要責備,對著他嫣然一笑,聲音俏脆:“陳大哥,我睡夠一整天才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