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08(2 / 2)

“裴警官。”崔宇坐上副駕。

“嗯。”裴幼荔掉頭折返,找了個僻靜處。

崔宇望了望周圍的環境:“我等了很久,您終於找我了。”

裴幼荔沉默幾秒:“把你知道的,關於安上教會的事情全都告訴我。”

“那就得說很久了。”

崔宇打開包,拿出電腦,找出保存已久的視頻。

視頻中,一個口齒不清的小男孩站在中間:“媽媽,求求你好好工作,隻賺了一點錢為什麼不知悔改?好餓,讓我吃一點飯吧。”

裴幼荔有點莫名,她記得,他在警署門口說的明明是性侵案。

“三年前,有兩個二十歲左右的女孩子找到我,給我看了這段視頻。”

“這個小男孩,就是她們中的一個生下來的。”

裴幼荔瞪大眼睛,內心一片驚疑。

她沒有打斷崔宇,繼續認真地聽他講。

安上教會是十多年前才出現的新興宗教,最開始致力於幫助貧困兒童,因此迅速崛起,教眾繁多。

吳牧師借傳教為由,給教眾洗腦,鼓勵他們將自己的孩子送到教會,接受更良好的教育。

但實際上,被送進來的孩子在這裡根本學不到多少知識。

他們被稱為“靈脈”,大部分要被迫去打各種零工,或是服侍吳牧師一家的起居生活,小部分可能會遭到吳牧師等教會管理人員的侵犯。

等這些孩子長大成人,吳牧師還會強迫他們男女配對,舉行集體婚禮,在他的監視下度蜜月,直至懷孕。

等到孩子生下來,吳牧師便將孩子帶走,威脅孩子的父母繼續為教會做事。

新一輪的罪惡循環開始。

這兩個女孩子,便是其中的受害者。

她們去了江南區警署報案,但不知為何,提交視頻證據後,負責案件的警官說是空文件,還找來了心理醫生鑒定她們的精神狀態。

無奈,兩個女孩子又聯係到SBS《我想知道真相》欄目,給崔宇看了視頻。

“後來呢?”

“我打算給她們做個專訪,打碼放入節目,但是……”崔宇停頓一下,“等我再找到她們的時候,一個被送進了封閉的精神病院,一個回到了安上特殊教育學校教書。”

“教書的那個女生,名叫李恩惠,她跟我說,是她們兩個在編故事,讓我不要再追查下去。”

裴幼荔內心已經一片驚濤駭浪:“你沒放棄。”

她用的是肯定句。

“怎麼放棄?一想到有那麼多受害者……”崔宇歎口氣,“媒體和記者的作用不就是揭露這個世界的不公嗎?”

“你……”裴幼荔扶上方向盤,“我很佩服你。”

崔宇微微笑笑,栗色的頭發很可愛。

“給你分享我調查到的結果。”

“前年我冒充過新教徒,入教的時候,要求將全部衣服都脫掉,喝一杯聖水,我沒敢喝,就被趕出來了。”

“後來,我私下偷偷采訪過教眾,他們說,喝了那個聖水以後,渾身飄飄然然的,真的像到了天堂。”

“偶爾,我還會去吳牧師家外蹲點,但他警惕性很高,又雇了很多打手,所以沒多少……視頻和照片。”

崔宇又給她聽了幾個錄音片段。

“這個是我去年拍到的,江南區警署和吳牧師,絕對有交易。”

裴幼荔接過照片。

拍攝的角度很隱蔽,內容是金力和吳牧師共同進餐。

吳牧師的衣服和那天她在教堂裡看到的完全不同,花色襯衫配金鏈子,像個暴發戶。

“裴警官,你知道統意教嗎?”

裴幼荔轉過頭,疑惑:“統意教?”

“統意教是一個非常大的宗教,在它全盛時期,創始人創建了大型財團和亞冠級彆的足球俱樂部,還發起並讚助了世界宗教大會……後來才被爆出醜聞。”

裴幼荔瞳孔震動。

“我想說的是,表麵上看,這些宗教隻是宗教,”崔宇一字一句道,“實際上,他們都會接受社會捐款,發展正規產業,甚至……結交權貴,來滿足私欲。”

裴幼荔喃喃:“你的意思是安上教會……”

“很可怕吧,”崔宇點點頭,“隻是我的猜測,如果真是那樣……”

今晚的信息量太大,裴幼荔受到了巨大的衝擊。

崔宇試探地問:“裴警官,你會重啟案件調查嗎?”

“會,”裴幼荔斬釘截鐵,“不過,要想燒掉安上教會,需要一根導火線。”

薑然的畫,崔宇的調查,江南區警署的異常,都連在了一起。

事實是明擺著的,但法律、首爾地方警察廳、宋承訓和廳長不會相信推測。

聖水……和在崔才俊那裡發現的致幻藥物有關係嗎?

他是自願為教會做事,還是被脅迫?

如果用吳牧師詐一下崔才俊……

裴幼荔心事重重地把崔宇送回了家。

“崔記者,請你將調查到的東西備份發給我,還有……保護好自己。”

“這是我的手機號。”

他下車時,她認真地叮囑。

“嗯,我會的。”

回家的路上,裴幼荔給邊泊賢打了個電話。

“薑然在做什麼?”

“她在彈鋼琴,第二段還沒學明白。”

“這麼晚了,其他住戶不會覺得吵嗎?”

“我的房間很隔音。”

“哦。”

一陣沉默,聽筒裡隻有滋滋的電流聲和間斷的彈琴聲。

“你的事……辦得怎麼樣了?”她走時雖然沒說,但邊泊賢隱隱猜出是為了薑然。

“嗯……”一想起安上教會,裴幼荔就覺得心累和無力,“很難。”

幾秒後,她又重複了一次:“很難。”

“如果有需要幫助的,可以聯係我,”他停頓一下,“我可是邊泊賢。”

裴幼荔:……

她輕笑出聲:“好,邊……泊賢。”

雖然前麵還是加了個邊,但是後麵的兩個字念的比以往親近了些。

“哥哥再給你彈一遍,仔細聽哦。”邊泊賢對薑然道。

他沒有掛斷電話,而是將它放在了一邊。

黑白琴鍵不斷交錯著,流暢的樂曲便從那頭傳進了車內。

還是久石讓先生的《臨海小鎮》。

柔和動聽,在她獨行的夜晚裡,宛如清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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