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通混亂,一群小學生終於逃出了果園,帶著對大狼狗的恐懼撒丫子狂奔,直到跑到了學校門口才緩了口氣。
顧朝文喘著粗氣,小臉跑得通紅,朝四周望了望,他下午和妹妹約好了在學校門口見的,不過這人不知道去哪兒了,還沒出來。
“顧朝文,走啊,回家咯!”宋兆濤和成良平準備結伴回家,招呼著顧朝文一起。
“我等顧思語,你們先走吧。”
宋兆濤東張西望一番,沒見到人,“你妹估計早就回家了,你不要等了...哎...那不是~”話才說了一半,突然見著了顧思語,她旁邊居然是紅星小隊的老大和長征大隊的老大,兩個老大一左一右走在她旁邊。
那畫麵,怎麼說呢,宋兆濤覺得顧思語有些威風!
“顧思語,你跑哪兒去了?”顧朝文很是吃驚,狐疑的目光在三人身上掃來掃去,不大明白他們怎麼會一起從那頭過來。
顧思語小跑幾步挽上哥哥的胳膊,扯著他往軍區的方向走,路上再跟他解釋一番。主要控訴了董新武裝狗嚇自己的事兒。
“你還偷偷摸摸跟著我們去了?幸好沒被狗咬,不然我們就完蛋了。”這事兒要是被爸媽知道了,準沒有好果子吃。“我看看,你衣裳褲子弄臟沒有?”
兩人互相檢查了一番,確保身上的灰塵痕跡都拍乾淨了,這才放心地回家去。
一身乾淨的兩人在爸媽眼皮子底下蒙混過關,沒人發現異常,都暗自鬆了一口氣,反倒是大院裡另外有人被發現了。
董新武一屁股泥土回家,被他媽逮個正著,拿著擀麵棍追著揍了好幾下,鬨得院裡不少人都聽見了動靜。秦羽蕎還為此教育了自家孩子幾句,哪知道這兩人早就藏得好好的了。
顧天準回家的時候,正好提著一網兜桃兒,水嫩嫩的好幾個,一看就饞人,“軍區發的,這個味道好,甜得很,吃了飯再吃啊。”
“好。”顧朝文和顧思語看著那胭脂紅的桃兒,頓時有些心虛,這桃兒和下午果園的也太像了,就是一股甜甜的香味也沒讓兄妹倆高興起來,生怕被火眼金睛的爸爸看出什麼端倪。
兩人囫圇吃了一個桃兒,嚷著要寫作業麻溜跑了。
秦羽蕎看著兩個孩子匆忙離去的背影有些納悶,“今天怎麼這麼愛學習了?”
“想一出是一出的,興許明兒就不愛寫了。”顧天準沒想到隨口一句話,倒是給說中了。
第二天,顧家爆發了一次“激烈”爭吵,主要是兩個孩子和秦羽蕎意見相左,爭執不下。等顧天準回屋的時候,正好被孩子們拉來當救兵。
今天放學回家後,兩人一直守著看電視,看得興起都沒功夫寫作業,秦羽蕎在旁邊提醒了好幾回,兩個孩子視若無睹,壓根不搭茬,那眼睛就死死盯著電視機。
“你是沒看見他們倆,眼珠子都要掉到電視機裡了。”秦羽蕎見著平日挺聽話的孩子,一遇到電視就像變了個樣,有些鬱悶,看到兩個孩子在客廳和顧天準說著悄悄話倒也沒在意,自顧自去廚房切水果了。
“爸爸,我才沒有,我就看了一會兒。”顧思語小手一比,大拇指和食指在空中比劃一個窄窄的縫隙,竭力澄清。
“爸,我們看完這集就寫作業去,你跟媽說說唄。”顧朝文是盼著爸爸來說服媽媽的,抓著顧天準的胳膊不撒手。
顧天準看著自己一邊一個孩子,衝著自己撒嬌賣乖,有些無奈,“你們跟媽媽好好說,媽媽也是為了你們好,總不能不寫作業啊。”
“說了,媽媽非要我們現在就寫。我們想看完再寫。爸爸,你去跟媽媽說說,咱們家裡就數你膽子最大,你說說,媽媽肯定聽你的。”顧思語不管那麼多,先把爸爸架上去再說,什麼好話一股腦的往外倒。
顧朝文則在旁邊加把火,“爸,你可是團長,媽是老師,你能管著她!”
顧天準被兩個孩子煩得沒邊,隻想舉手投降,今兒他要不去說兩句,怕是一整晚都沒個清靜,“行行行,我跟你們媽說兩句啊,不過你們可得乖點,彆拖我後腿!”
“好好好!爸爸,你最厲害了!”
“爸,你就是咱們軍區最厲害的團長!”
顧天準在孩子們的一聲聲誇獎中逐漸迷失了自我,看著端著水果盤從廚房出來的媳婦兒清了清嗓子,“媳婦兒啊,這個,孩子還小,看會兒電視問題也不大,咱們也不用要求太高...”
話還沒說完,顧團長見媳婦兒眼風一掃,看著自己的眼神有些冰冷,隻見秦羽蕎雙手環胸,一臉平靜,“還有呢?這個要求太高,那什麼叫不高?”
這是媳婦兒不高興的前兆!顧天準心裡有數,他喉結微動,看看身邊的兩個小蘿卜頭,又看看前方一臉嚴肅的媳婦兒,將想說的後半句吞回肚子裡,接著道,“不過這個問題不得不重視,現在都不好好學,以後怎麼考大學啊?”
“爸爸!”
“爸!”
顧朝文和顧思語沒想到爸爸臨陣倒戈,這才剛說了一句話就“叛變”了!可恥,實在是太可恥了。
“乖啊,聽你們媽的話,電視隨時都能看,又不會飛咯,作業沒做完,你們明天去學校怎麼跟老師交待?”
秦羽蕎倒也不是管東管西,非不要孩子看電視,就是最近兩個人越來越無法無天了,從一開始看半小時電視,逐漸發展到要先看兩小時電視才開始深夜摸黑做作業,她再不管管,估計明天就要上房揭瓦了。
不過她也清楚,這孩子就是這樣,越管得嚴,越容易有抵觸情緒,這也是她當了老師之後從其他老師身上學到的,不管是管孩子還是管學生,都講究一個恩威並施。
“好了,這樣吧,明天開始必須先寫完作業再看電視。今天就算了,今天你們可以再看五分鐘,就著黃元帥和桃兒吃,邊看邊吃,五分鐘後乖乖去寫作業,好不好?”秦羽蕎晃晃手裡的果盤,蘋果瓣和桃兒瓣的果肉十分誘人。
顧朝文和顧思語是識時務的,現在媽媽是家裡的絕對權威,被他們寄予厚望的爸爸也不中用,反抗是沒有出路的,倒不如借坡下驢,不過顧思語不死心,還要討價還價。
“那...那能不能再看十分鐘?”擔心媽媽不同意,顧思語舉起手對著天花板發誓,“十分鐘後,我保證去寫作業。”
“我也是!”顧朝文跟著表決心。
秦羽蕎狀似為難地思考一番,對著空氣嘖嘖幾聲,最後悲傷地點點頭,“行吧,成交!”
“好哎!”
“媽媽,你最好了!”
兩個孩子覺得自己大獲全勝,興奮地原地蹦了蹦,高高興興碰著果盤坐到沙發上,目不轉睛地看起來。
“看個電視興奮成這樣。”顧天準看著兩個黑黑的後腦勺不禁感慨。
“像是你小時候沒有似的,你媽可跟我說過,你小時候遇上放露天電影,那也是能飯都不吃也要去看的。”
“我那是豐富精神文化需求!不然現在能有這個思想覺悟?”顧天準堅持自己小時候可跟這兩孩子不一樣。
“你就嘚瑟吧你,下回你來唱白臉,不然他們以後還記恨我。”秦羽蕎想起劉秀芳老師說的話,孩子可記仇了。
“行行行,下回我逮著誰不寫作業就打屁股,絕不輕饒。”
顧朝文和顧思語坐在沙發上,聽著站在背後大聲密謀要打自己屁股的爸爸說的話,對視一眼,眉毛皺起,小嘴一噘,有些不高興。
當天晚上,顧思語就把作文作業上的第一句話給改了,她下午寫了第一段,現在第一句話給改成了:
我的爸爸是一個大英雄,大英雄三個字給劃掉了,改成了——我的爸爸是一個耙耳朵。
顧朝文看著妹妹的作文,有些好奇地戳戳她的手肘,疑惑問道,“耙耳朵是什麼?”
“就是爸爸那樣的,在媽媽麵前一個屁都不敢放。”這話是顧思語聽大院裡的宋兆濤說的,他爸爸老家的方言,就這麼形容的。
“哦,那說得沒錯。”顧朝文深有同感,隻點點頭,埋頭自己寫作文。這次的作文主題是我的一家。
隻見顧朝文歪七扭八的字爬上了作文本:我的爸爸很曆害,但是我的媽媽更曆害,她能管著我們,還能管著爸爸。
顧思語看一眼哥哥,發現他寫了錯彆字,大聲提醒他,“顧朝文,你笨啊,曆害不是這麼寫的,曆寫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