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琴棋書畫一二三(1 / 2)

男孩們的眼神第一時間定格在被爺奶圍在中間的女人。

目光噌的一下發亮了。

他們家親戚有這樣好看的美人???

幾個中年男子則穩重些,走到老爺子老太太旁邊喊道:“爸、媽、二嬸。”

穿著黑色運動服的是大舅爺爺的兒子,麵色看上去也挺嚴肅的,父子倆至少像了七成。

另一個穿著藍色休閒服的是二舅爺爺的兒子,三十幾的樣子,比大哥小了幾歲,是祁生眼裡最難搞的二舅媽的老公,他看著風趣些,跟爸媽打完招呼,看向祁生:“你小子今天敢過來了?”

然後又跟祁遠說:“今天什麼日子都帶媳婦過來咱家?”

祁遠就開了句玩笑,酸他大哥:“某人想帶大嫂來舅爺爺舅奶麵前炫耀,我是過來湊熱鬨的。”

祁生不以為恥,反以為榮一副我媳婦有才華,我就是驕傲的模樣。

慕曳捏他手心,拿指甲戳他。

男人偷偷將她手握住,作亂的手指頭報複性緊緊握在掌心不讓她動。

這對話之間,男孩們已經明白了大美人是誰,麵露失望之色,原來是名花有主,且這個主兒還是個最“惡名遠播”的祁生哥啊!

但他們還是一個個搶著上前打招呼。

“我是周益,窮且益堅,不墜青雲之誌的益!”這個不用看,一定是二舅媽的親兒子。

“我是周欒,非鸞鳳的鸞,木字欒。”十**歲的男孩戴著眼鏡,麵色白皙,文質彬彬,這是大舅媽的兒子。

當年周家兩位大舅爺都專心忙著搞學問做研究,又正值國內教育事業改革,他們參與其中,便個個拖得很晚才結婚,下一輩兩個兒子兒媳也晚婚晚育,而祁生奶奶嫁得早,祁連深金寶貝也算早,所以祁生這一輩他反而成了老大,底下的都是小他好多歲的弟弟。

另外還有個男孩看著十七八,皮膚呈現古銅色,更活潑跳脫些,還喚了聲美人嫂嫂,被他媽拍了頭。

這人叫康度,是二舅奶小女兒也就是祁生小姨的兒子。

另外還有兩個男人領著兩個男孩,是周家世交家的,約著一塊打球,就一塊回來了,準備喝口茶再走。

因為不是周家人,就客客氣氣跟周家兩個外甥夫婦打了招呼,跟著就說要走。

然後其中一位楊姓男子看了眼老爺子們正在爭執題詞的畫,他驚訝看了眼,忙問道:“這是誰畫的?”

大舅爺爺素來嚴肅固執的臉上有兩分得意,“我孫外甥媳婦畫的,怎麼樣不錯吧?”

這人是國畫協會會長的兒子,雖然不隨爹從事這行業,畫得也一般,但他是經營畫展的,還開了一家極為有名氣的國畫畫廊,常年跟各大名家大師接觸,經手的畫不說有上萬,也得有成千。

論眼力,他爹有時候都不如他。

專業畫家講究靈氣,講究技巧,講究意境立意,但對於經商者來說,怎麼樣的畫能夠奪人眼球,怎麼樣包裝出最大的名氣,怎樣最快的營銷出去,什麼類型的畫最受收藏者喜愛,這都是他們最先關注到的。

畢竟現如今的時代,古今中外流傳的新鮮東西太多,注定了曲高和寡,要有人喜愛才能有名氣,否則大師們眼中再如何欣賞,大眾不欣賞也沒用。

這世上不缺有錢人,就缺一個奇字。

他看見這幅畫的第一時間,就已經腦子裡迅速有了個包裝的計劃,怎麼樣展覽,怎麼樣推銷,怎麼樣包裝。

這幅畫最難得的不是它畫得夠好靈氣夠足,關鍵是這幅畫衝擊力夠強,能夠直接襲擊所有人的眼睛,不管你審美水平如何,隻要你長了眼睛就能被它“殺”到,這種絕對的衝擊感,兼顧了專業人士眼中的巧,大眾眼中的美、奇,就太好包裝了!

二舅奶拉著孫媳婦的手,說:“我這孫媳婦琴棋書畫樣樣皆能,是難得的人才。”老太太完全忘記了剛才在飯桌上說的話了,自己先吹了起來。反正她是長輩,欣賞小輩怎麼說都不會有人敢反駁。老太太笑眯眯的。

楊先生便將目光轉到慕曳身上,有些驚訝。

不是驚訝她的年紀,而是這樣一位一看就是名門千金的女子,看著纖弱美麗,卻能畫出這樣氣勢的畫。

他很快想到,如果是一名普通男子還不如這位好營銷,人們都喜歡反差萌,也喜歡大才女,若是出自這樣一位美人之手,想必更好打出名氣。

看他那表情,二舅奶就知道在想什麼。

她也樂得讓孫媳婦出出名,這年頭玩書畫的,悶頭關門裡自己畫,外麵沒人知道你的名氣這可不行,假如孫媳婦是個普通人,那她沒堅持一年就得餓肚子了,畫再好有什麼用?

往好了想,她要是打出名氣了,也能激勵更多這樣的年輕人去學,發揚國學,也能讓這行更加興盛起來。

這是利人利己的事。

所以二舅奶很讚成讓小楊跟孫媳婦談談,楊家也是厚道人家,跟周家世交數十年,小楊雖然經商,卻也不是奸商,萬事都有原則,是個光明正大的人。

大舅爺爺和二舅爺爺則跟二舅奶想法不太同,他倆吹胡子瞪眼,讓姓楊的小子趕緊回家,彆惦記孫媳婦的畫。

大舅爺爺開口說讓慕曳把這幅畫留周家一段時間,他想掛自己書房欣賞一月。

這便是見獵心喜了,像他們這般醉心的人想法都很純粹,我喜歡極了你的畫,便想留身邊一直看著,這無關身份和其他。

慕曳答應了下來。但她看向大舅爺爺的身後……

大舅爺爺後知後覺扭過頭,看見自己弟弟那個老不死已經提筆在畫中開始題字了。

大舅爺爺:“……”!!!

二舅奶奶也反應過來看過去,“……”

等他們倆反應過來,二舅爺爺已經用自己最擅長的顏公顏體將一首詩題好了,再如何氣壞都沒辦法,總不能叫孫媳婦再畫一副給他們題字?

尋常人畫一副畫,想請這三位大佬題字得通過種種人脈求爺爺告奶奶都難,這會兒這三人卻搶著給一副畫題詩,這是極其罕見的,讓人大開眼界。

二舅奶奶想著等會回了房要好好擰下老頭子的耳朵,讓他奸詐讓他搶!

然後念道:“大鵬一日同風起,扶搖直上九萬裡。假令風歇時下來,猶能簸卻滄溟水。世人見我恒殊調,聞餘大言皆冷笑。宣父猶能畏後生,丈夫未可輕年少。”

這首詩李白的《上李邕》氣勢磅礴,氣質輕狂,和這直插雲霄的峰頂幾乎相互輝映,這首詩是李白當年拜謁一個姓李的刺史前輩,希望得到欣賞舉薦其入朝為官時被拒絕後寫下的。

他被拒絕也不氣餒,而是大笑揮筆寫下這首詩,中心意思就五個字“莫欺少年窮!”一無所有的窮小子對著一名刺史說出這樣的話,足以見得他內心狂傲和自信,他的大鵬若有朝一日飛上九天,大抵他也能成為那峰頂上的仙人,俯瞰俗世。

二舅爺爺一看到這幅畫就想到這詩,雖然詩中沒有那大文豪和大鵬,但那峰頂絕對是他們的歸所,這畫就該題這詩!

大舅爺爺也沒跟他計較搶走題詞權的事了,這詩題得恰當,題得恰到好處,詩中有畫,畫中有詩,那詩仙人應當和他的大鵬歇在山頂某處,隻是吾等凡人看不見罷了。

他也被激起胸中激蕩,拿起筆,問孫媳婦:“大舅爺也題一首?”雖然一幅畫題多首詩不多,但也不少見,不少名畫都有詩人見之心喜,忍不住一一留下墨寶。

他揮筆寫下李白的另一首驚世之詩《蜀道難》。

“噫籲嚱,危乎高哉!蜀道之難,難於上青天!”

“一句可以橫絕峨眉巔,一句連峰去天不盈尺,一句一夫當關,萬夫莫開……每個字眼氣勢都強到了極點,極險,極利。題這首詩足以見得大舅爺此刻的激動心情,他甚至有些“孟浪”了,若說前一首題得恰到好處,後一首便有些屬實高攀了,高攀的是這副畫還擔不起這首詩。

但文人都講究一個興,興頭上來了,就寫。

大舅爺寫完還扔了筆,大笑:“今天真高興,孫媳婦你今天彆回去,留家裡,咱們幾個好好探討書畫,等會兒下下棋,再彈上兩首,你都嫁小混蛋一年多了,怎麼今天才知道上門?”

祁生說:“舅爺爺,老婆留下我也留下,我是婦嫁夫隨。”

大舅爺爺瞪他,“誰管你留不留,趁早滾蛋,我看著你就煩,留你媳婦,不留你。”

祁生半點不生氣,他挨嫌不要緊,有媳婦呢。

已經題了兩首詩,再來一首也不當緊。

二舅奶也拿了筆,用小楷在上麵寫下王安石的《登飛來峰》,這首低調點,沒有詩仙李白的狂傲,但自有其簡潔獨到之處。那句:“不畏浮雲遮望眼,自緣身在最高層。”低調中隱含孤高狂傲,簡單又不簡單。

這時楊先生已經走到慕曳邊上,問她有沒有興趣將這幅畫拿去做展覽?

“下個月有個專門的國畫展覽,至少有百幅名家名畫展出,你這幅畫可以插在裡麵,我給你排個序列,到時候展覽出來,必定一鳴驚人,打出名氣後,可以將畫拍賣出去。”

一套下來,隻要拍出高價,就算成功了,慕曳就從此打響了名號,有了高起點,到時候她的每一幅畫都會有人關注,收藏價值也會逐漸升高。

“且這幅畫得了你舅爺爺三人的題詩,他們的墨寶可是外麵難得一求的,你這畫有了他們的字撐腰,彆人自不會因為你還沒有名氣就小看你,相反,你還是新人便得大師欣賞,見獵心喜題詞,這價值隻會更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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