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有了耐心,正打算大聲怒吼,睜眼一瞬間卻看見崽子半跪著,舉著手擋住襲向闕安風雨。
闕安愣住了。
劈裡啪啦雨點打在崽子身上,崽子薄薄一層衣服全都濕透,顯出被冷不行,打著顫腰。
他身子太小,能擋住不過百分之一,剩下百分之九十九伴著狂風吹向闕安。
他往前爬了幾步,伸出涼得跟冰塊一樣小手,整個人趴在狼臉上,用儘自己全力,隻為闕安一小塊身軀擋住風雨。
水珠狼狽順著眼睫毛滴下來,他隻顧著伸出手,伸到野狼脖頸處,一縷一縷順著被打濕成綹毛,撅起嘴,分外認真:
毛絨絨這麼可愛,不能被打濕!
闕安盯著崽子濕透後背,伴著滴答雨點沉默片刻。
接著,他直起身子,輕身壓上去,把崽子捂在自己肚子下麵。
崽子興奮在闕安懷裡滾動,伸出手抱住他肚子蹭。
好多毛絨絨!被毛絨絨包圍了!
還是很熱乎毛絨絨!
但接著,他擔憂伸出腦袋,想去抓闕安脖頸上毛:
外麵毛絨絨被淋濕了呀!
闕安瞄了眼懷裡不安分崽子,隻好叼起他回到山洞深處,雨淋不到自己地方。
洞外風雨交加,嘩啦啦雨滴敲打著山體,洞內隻有均勻交疊呼吸聲,一人一狼,縮在乾草垛上睡得安安穩穩。
第二天第一縷天光剛射進山洞時崽子還沒醒。
闕安動了動,崽子還打著呼嚕。
闕安從地上起來,伸出爪子打算推醒崽崽,他剛伸出去,無意中掃了一眼自己爪子。
五根爪子,每一根上都鑲著鋒利似刀指甲。
崽子翻了個身,露出半個潔白,嫩得一劃就破屁股。
算了。
他直接叼起崽子一扔,空中一個弧度劃過,崽子穩穩落到他背上。
崽子翻了個身,毫不受影響繼續打著呼嚕。
雨後天氣是森林中最好天氣,草地有新顏色,土裡有新蘑菇,天邊有新彩虹。
但卻不是個適合走路回家天氣。
闕安一腳一個坑,不以為然大步向前奔去,濺起來泥點悉數全到了崽崽身上,純白衣服成了泥彩波點迷彩服。
感受到顛簸,崽子迷茫睜開眼,吧唧了下嘴。
這周圍是片灌木叢和高大喬樹交錯地帶,平時周圍極少有生物出沒,所以格外安靜。
一陣風聲從闕安耳邊擦過,闕安迅速撲倒在地,接著是一聲悶響。
一支銳利尖細利箭劃破空氣,精準射到了粗壯大榕樹樹乾上。
箭矢插得很深,穿透了整個樹乾。
被射穿樹乾周圍泛出了黑色。黑色一直往外蔓延,被侵染過樹皮呈現出病態軟塌感。
闕安看向樹乾,眸子裡滿是嫌惡。
他蟄伏在草叢中,冷冷注視著外麵情況。
有腳步聲。
腳步聲很小,帶著輕微掩飾。
腳步聲越來越清晰,接著,幾個背著繩索和器械人走進闕安視線,圍著插著一根孤零零箭矢喬木樹轉圈。
其中一人開口:“狼呢?我明明看見有隻灰撲撲東西過去了。”
另一人接話:“你不是眼花就是眼瞎,這附近哪兒有狼。”
領頭人語氣煩躁:“行了,找孩子要緊。”
幾人準備離開。
崽子眨著眼,看著晃悠晃悠飄到他麵前蒲公英,揉了揉鼻子。
有點癢,打個噴嚏好了。
“阿秋。”
人聲傳到幾人耳朵裡,準備轉身離開人群頓時炸開了鍋。
有人聲,是秦家兒子!
幾個人找準了發出阿秋聲源,背著麻醉□□和毒液弓箭朝闕安疾馳而來。
千鈞一發之際,闕安衝出草叢,迎著風朝坡下跑去。
闕安跑出了殘影,但依然能辨認出是頭狼。
幾個人大驚,出了一片冷汗:
小孩兒落到了野狼手裡,活過今晚算他命長。
他當機立斷:“瞄準野狼射擊,注意千萬彆傷到孩子!”
幾十隻箭數箭齊發,刺過空氣,貼著狼毛擦過去,闕安耳朵一動,敏銳捕捉到風聲,根據聲音判斷出方向,跳躍避閃,崽子在空中興奮咿咿呀呀高喊。
狼群奔跑速度是被叢林訓練出來,闕安一邊躲避箭矢,一邊精準在腦中計算地圖,身後人和箭雨窮追不舍。
突然,他眼前一亮。
前方是一個小懸崖,跳下去不成問題。
他往前一躍。
緊接著,空中一閃而過箭羽,直愣愣插進了闕安小腿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