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旬柚拉黑了他的微信?
祁岸自詡聰明,更何況是這麼淺顯明白的事實。可那一刻,祁岸站在原地,置身於這棟豪華的公寓中,連他自己都不知道,在意識到這一點後,他的臉上首先升起的竟是一種茫然。
祁岸怔愣在那兒,隻垂眸,怔怔地注視著微信聊天界麵。
那紅色的感歎號不算大,但竟刺眼極了。祁岸的眉峰皺的越來越緊,握著手機的手指不自覺地加大了力道,甚至他自己都沒有發現。
那一瞬間,指節竟微微有些發白。
好在茫然的狀態轉瞬即逝,祁岸很快便反應了過來。
旬柚真的拉黑了他的微信。
祁岸臉色沉淡的抿了抿唇,淡色的薄唇平直淺淡,看不出憤怒與否,隻是身上的氣息似乎更冷了一些。
隻是此時,這棟公寓裡隻有他一個人,倒是無人注意。
祁岸驀然想到了旬柚一直處在通話狀態中的電話,硬朗的下頜繃得越發緊了一些,他沉著臉,忽地又撥了旬柚的電話。
結果不出意外。
“對不起,您所撥打的電話正在通話……”
帶著薄繭的指腹毫不猶豫的按下了掛斷,清冷平淡的女音戛然而止,顯得偌大的客廳越發空寂了一些。
祁岸在原地又站了一會兒,也不知過了多久,他最後掃視了一圈空蕩蕩的客廳,才倏然轉身朝著門口大步走去。
下一刻,砰的一聲響起。
大門被沉沉的關上了,那道高大修長的背影轉眼間便消失在了門外。
待祁岸再回到學校時,已經快一點了。他下午三點半才有兩節課,他平時的作息很規律,通常這個時間已經從食堂吃了午飯回到寢室,再午睡半個小時,會在兩點時達到自習室自習。
而現在,中午一點了,祁岸還沒用餐。
他在食堂與宿舍樓的岔路口頓了片刻,最後還是先去了食堂。現在這個時間,食堂裡已經沒有多少人了,當然,很多飯菜也沒有了。
祁岸對食物的要求不高,隻要能填飽肚子便可。倒是旬柚,往常他們一起出來吃飯,旬柚定然是會精挑細選點菜的。
食堂裡的飯菜並不難吃,但是要多好吃也稱不上,尤其是對旬柚這種嘴刁的人來說。其實平日裡,她更多的是去外麵吃,或者讓人定做送過來。
隻是與祁岸在一起後,因為祁岸不喜歡花太多時間在等待上,所以旬柚才來食堂多了一些。
是以,當他們正式確定關係後,祁岸入口的食物口味便有了大部分的提升——祁岸一般就直接去食堂一樓打菜吃,因為這樣最節省時間。旬柚卻不願太委屈自己的舌頭和胃,所以會去二樓吃小炒。
其實小炒要得時間也不多,不過旬柚一般還是會提前去預定。這樣的話,等祁岸來時,便剛好就能吃上熱乎乎的飯菜了。
現在這個時間一樓早就沒有菜了,祁岸自然隻能去二樓。
小炒那裡的人依然不少,祁岸並不想為了吃飯等那麼久,所以便直接去旁邊點了一碗麵。麵的味道說不上好壞,若是曾經,祁岸根本不會去思考這個問題。
然而這一次,當麵條入口的那一刻,他的腦海裡卻不由得想到了之前與旬柚一起吃飯的時候。
他們隻有兩個人,所以其實並不會點多少菜。旬柚雖然喜歡享受,但並不奢侈,一般他們兩人會點三個菜,一素一葷一湯。
份量不算多,但搭配的很好。
素菜和湯幾乎每天都會變,但葷菜卻變得不多,不是青椒炒肉、水煮牛肉,便是紅燒鯉魚。
這三個菜竟恰好都是祁岸喜歡的。
祁父是A市本地人,但祁母卻是南方人,口味偏重一點。祁岸這一點與祁母挺像,雖然他平日裡對食物都不挑剔,可是依舊更偏愛重口一點的食物。
而這其中,又最愛上麵三個菜。
隻是這三個菜,除了青椒炒肉做起來挺快,其他兩道工序都挺複雜,耗時也更久。祁岸不重口腹之欲,自然不會特意為了這些去花時間精力。
祁父祁母平時也很忙,所以後麵兩道菜,通常是家裡有喜事的時候,家裡才會做。
祁岸今天早上幾乎沒吃什麼東西,又上了一上午的課,以他的消耗,自然早就餓了。然而,他看著還冒著熱氣的麵條,不知為什麼,竟忽然沒了什麼胃口。
不過他不是個浪費的人,哪怕沒什麼食欲,也吃完了。
隻是一碗麵,吃完總共用了半個小時——這在祁岸身上,是從未發生過的事情。
他的用餐時間從未超過一刻鐘。
更何況,隻是一碗麵,理應更快的。
可向來不在意食物的祁岸,今天中午,祁岸竟有些食不下咽的感覺。
吃完了麵,他坐在位置上竟還發了一會兒呆,維持這種無意義的行為。直到電話鈴聲忽然響了起來,祁岸的身體微微一顫。
等他反應過來時,他的手已經拿起了旁邊的手機,點下了接聽。
“你在……”
“祁岸哥,你現在哪裡?”隻是祁岸剛開口,那頭便傳來了一道熟悉至極的聲音,不是旬柚,而是薑雲可。
祁岸的眸色微微淡了下來。
“我在食堂,剛吃了飯。怎麼了?”他沉下心,語調恢複了平靜的問道。
“祁岸哥,瀟瀟出事了!”薑雲可的聲音裡帶著惶恐,還有濃濃的鼻音,微微有些發顫,“她被警察帶走了!祁岸哥,現在該怎麼辦?瀟瀟現在肯定很害怕……都是我,都是我害了她!”
聞言,祁岸微微凝眉道:“你先不要著急,如果她沒有犯法,自然不會有事。”
這話一出,薑雲可便微微一滯。
片刻,她的鼻音更重了一些,“她這次真的不是故意的,都是誤會了,所以才……”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祁岸站了起來,大步出了食堂,朝著宿舍走,“劉瀟瀟做了什麼?”
“對不起,祁岸哥,這次是瀟瀟誤會了,她不是故意汙蔑旬柚的……”
“你說什麼?!”沒等薑雲可說完,祁岸便驀然打斷了他的話,他的腳步也倏然停在了原地,“這件事與旬柚有什麼關係?”
電話那頭,薑雲可正待在宿舍裡,聞言,雙手不由握緊。
半晌,她才重新開口道:“是論壇上那個帖子,瀟瀟之前在醫院聽到了我媽和叔叔阿姨他們聊我們小時候定娃娃親的事,所以誤會了。我也是今天才知道,原來那條回複是瀟瀟回的,但我今天給她解釋了,瀟瀟也知道是自己誤會了,她不是故意的。”
那頭,祁岸沒有說話。
薑雲可心頭微微一沉,咬了咬唇,繼續道:“她也沒有想到事情會鬨成這樣的,她可以向旬柚道歉的,可進了警察局,對瀟瀟的未來影響太大了。”
祁岸依舊沒有說話,電話另一頭傳來的是凝水一般的寂靜。
薑雲可微微垂眸,又道:“我知道這件事給旬柚造成了傷害,所以她才報了警。可是瀟瀟真的知道錯了,而且這件事是因我而起,我可以替她承擔責任的!瀟瀟還是個學生,她才大二,她好不容易才考上科大的,如果在檔案上留下汙點,她以後……”
“你在哪裡?”
祁岸終於開了口,隻是聲音似是冷了幾分,徑直打斷了薑雲可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