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月!姚月——!你好了沒?咱們走吧?”
“好——”聽著教室外的聲音, 姚月整理好最後的作業本, 一把抱起來小跑了兩步,嘴裡應著:“來了來了!”
後門邊站著語文課代表楊翠翠。
姚月是曆史課代表, 這節是體育課,兩人提前了三分鐘回來,就是為了搭個伴兒上樓送作業。
老師辦公室在六樓,姚月覺得自己體力不錯, 但還是在中途等了楊翠翠好幾輪。
剛當上課代表還不到一個月,說實話, 真的已經厭煩了每天爬六樓送作業本,楊翠翠氣喘籲籲:“我說姚月, 你看著這麼瘦, 怎麼每次爬六樓氣兒都不怎麼喘的?”
姚月笑了:“我從小就體力好, 你這就跟我爬樓梯, 還沒見過我跑步呢。”
“你跑步怎麼?”楊翠翠偏頭看過去。
“嘻嘻,快到嚇死你!”
“......”
姚月靠在四樓樓梯口的窗台,嘻嘻地笑著, 她蘑菇頭很板正,形狀在光暈裡看著格外圓潤, 配著她又萌又乖的長相和聲音, 還真是可愛。
楊翠翠在學校裡見過不少蘑菇頭, 但說實話, 還真沒見過這麼標致的。
她休息差不多了, 喘了口氣:“咱們走——”
回教室的路上, 姚月聽楊翠翠日常抱怨老師辦公室在頂樓有多麼多麼不好,之後,她話鋒一轉:“對了姚月,我跟你八卦個事兒啊?”
“嗯?”姚月看向她,很爽快地答應了:“怎麼了?”
“就是......”楊翠翠看起來神神秘秘的樣子,靠近她挽著她的胳膊,壓低了聲音:“那個,你不是跟舒甜一個宿舍麼,她平時會不會跟你說......就是說......她和江譯的事兒啊?”
“......”
“他倆是不是——”楊翠翠一臉興奮:“正好著呢?!”
“........”
姚月已經不是第一次被班裡女生好奇這個問題了。
但班裡女生通常就是問問她“舒甜跟江譯什麼關係呀”之類的,還沒人這麼直白地直接到“他倆是不是好上了”。
——她倒是想那兩個真好上了。
姚月歎了口氣:“沒呢,真沒好上。”還處於她得自己找糖吃的階段,她在心裡補了一句。
楊翠翠“啊”了一聲,十分失望,
兩人又下了幾層台階,姚月聽到楊翠翠又問:“那我還好奇一個事兒。”
“嗯。”
“你跟聞人一,是不是也有點兒啥啊?”
“......”姚月一愣:“什麼?”
楊翠翠:“聞人一啊!我總看到他下課去逗你,”頓了一下,她壓低聲音:“是不是看上你啦?”
“......”
楊翠翠今天這倆問題,都是以前沒人問過姚月的。
尤其是第二個,簡直......
簡直荒唐!
聞人一和她?
怎麼可能!!!
姚月咽口唾沫,立刻反駁:“沒有的事!他找我其實是為了——”為了幫他兄弟打探舒甜的喜好才纏著我的。
但是......這個說了好像不太好。
“......”
姚月又斟酌了一下用詞:“你看到的那幾次......你收作業也知道,他這人總是拖拉著不按時交作業本嘛,他上課補萬下課來找我交作業,順便......順便說了兩句話唄。”
楊翠翠“哦”了聲,這麼解釋倒挺正常的,“說得也是。”
“反正我跟他,”姚月下了最後總結:“一點兒也不熟!”
她們倆剛才到辦公室的時候已經打了下課鈴,四班在一樓,而從六樓下到一樓的功夫,在教室上課的都一窩蜂跑出來透氣上廁所,上體育課的也都回來了。
姚月解釋完,鬆了一口氣,心情舒暢。
她正準備拐彎兒回教室,頭上突然傳來一道微沉的重量。
她整個人步伐一頓。
楊翠翠挽著她,感受到她的僵硬,疑惑著回頭:“怎麼——”
“了”被她咽進肚子裡。
姚月身後站著個高瘦挺拔的少年,像是剛洗過臉,額前頭發濕漉漉的,皮膚白白淨淨,額頭和脖頸上不少水珠,不知道是水是汗。
楊翠翠看得一清二楚,聞人一手很自然地放在姚月頭上揉了兩把,接著長腿一邁,笑著邊回頭邊說:“喲,小蘑菇還學會早退了?”
吊兒郎當,好不氣人。
…...早、退?
姚月反應了一會兒——他指的是,體育課她們倆提前回教室的事兒?
反應過來他之前的動作。
姚月瞬間炸了,一股作氣跑著去追他。
楊翠翠一愣的功夫,身邊倏地一陣風,再回神的時候,本來挽著的姚月已經衝到了聞人一麵前。
小姑娘穿著板鞋,一米五幾不知道反正肯定是不到一米六,跟一八幾的男生一對比,這高度差立現,還有點兒莫名的萌。
因為身高緣故,姚月蹦跳著要去打他的頭,小姑娘人小,但彈跳力驚人。
楊翠翠就看著她一邊去打他一邊怒斥:“誰早退了!我們有跟體育老師請假的呀!你沒看到彆亂說!”
“還有!你能不能彆——動不動就打我的頭!!!”
聞人一挨打得......笑容滿麵。
楊翠翠:“.......”
好一個一點兒也不熟啊。
-
臨近十月一假期已經沒幾天了。
因為已經考完月考,這幾天玩瘋了,姚月昨天刷論壇刷到半夜,今天一整天上課都渾渾噩噩。
原彎彎有事請假回家,今晚不在宿舍住,早早的走了。
姚月滿腦子混沌著睜開眼的時候,教室前排全走空了,就剩下後排沒幾個男生還在聊天。
抬頭看了眼表,已經打了下課鈴十分鐘。
她居然,睡了一整節晚自習。
幸虧馬東立沒來......
心裡念叨著論壇害人匪淺,姚月揉了揉眼睛,開始收拾東西。
正準備走,耳畔不經意間傳來後方的談話聲。
“誒?聞人一,睡醒了?”
“你今天怎麼沒回家啊?”
“......”
姚月手一頓。
隨後,聽到一個熟悉的,整天圍著她陰魂不散的那把嗓音:“在學校吃了個飯就困了,順便睡了會兒。”
“......然後你就睡到現在?一口氣睡了三節晚自習?”
“嗯。”
“......真特麼牛逼。”
整整三節課......
課間那麼吵也能睡著,他是豬嗎......
姚月突然覺得,自己隻睡了一節還算是好學生的。
她背上書包,沒再聽下去,走到門口才聽到了滴滴答答的水聲。
外麵在下雨。
她試探著伸手,感受了一下雨勢大小,想了會兒,準備脫下校服蒙在頭上,這樣,應該裡麵的衣服也不會濕掉太多。
姚月剛拉下來拉鎖,身後卻驀然打下來一片陰影,隨即而來的是那人的話:“乾嘛呢蘑菇?怎麼還脫上了?”
——來自睡了三節課的那頭豬。
帶著剛睡醒的鼻音。
姚月咬了咬牙。
剛睡醒就來嘴賤她!這什麼人啊!
聞人一自認為很帥地靠在教室外的柱子上,笑眯眯地看著小姑娘一點一點轉過頭來。
走廊的燈光打在她瑩白的小臉上,蘑菇頭太過順滑,被光一照,黑發上上有一圈兒光環。
“聞人一,”她本來就大的眼睛睜得圓圓的,黑白分明地盯著他:“你能不能好好說話!我脫校服是為了擋雨,而且......關你什麼事!你煩不煩呀!”
聞人一心裡一蹦。
雖然她總是做出這種努力使自己看上去凶巴巴的表情。
雖然她現在這是炸毛了。
但是——太他媽可愛了。
聞人一每次聽她說話,都覺得很享受。
聲音和長相太搭了,稚嫩,又很軟,太好聽了,他想繼續被罵,不間斷的罵。
但他不敢說。
說了,這顆蘑菇的隱藏暴力因子就會被激發。
他清了清嗓子:“我帶了傘,”他抬了抬手,展示了一下手裡的東西,“你沒有吧?”
“沒......”
“我送你回宿舍。”
“......”
哦.....原來是這樣。
他過來是要送她回宿舍。
姚月突然覺得自己剛剛好像有點過分。
他說的也是事實嘛。
——而且最主要的!他有傘!那就意味著她校服外套不用濕,也不用再洗一次了!
聞人一本來覺得她大概會矜持那麼好幾分鐘,拒絕那麼好幾次,然後才能同意。
沒想到,一聽這話,姚月眼睛一亮,像是想笑,但卻立馬收回了原本的神情,繃著小臉,唯獨眼睛仍然亮晶晶的:“那好吧。”
聞人一:“......”
姚月答應完,看到他撐開傘,自然而然地鑽到傘底下。
一直到兩人一起走出教學樓。
才覺出後悔。
這把傘不算大也不算小,打一個人綽綽有餘,打兩個......
就得擠一擠才能綽綽有餘。
這要是跟舒甜她們倆,可能三個人緊巴點兒都能擠得下,畢竟大家都是好姐妹嘛,摟摟抱抱算點啥。
可......這是聞人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