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鶴嵐又朝安長卿一揖,緩聲道“從前在雁州之時,安小姐辦女學為雁州女子啟蒙。臣曾有幸目睹其風采,一見傾心。隻是當時臣隻是一介白身,亦無顯赫家世,不敢癡心妄想。這才生了科舉之思。如今蒙陛下不棄,欽點為狀元,遂覥顏求雁王將胞妹下嫁於我,鶴嵐此生隻求一人相守,必不相負。”
說完,又是長長一揖到底。
蕭止戈神情越發緩和,撫掌讚了一聲好字,卻沒有立刻答應,而是轉頭問安長卿“雁王可答應?”
安長卿笑著頷首“周公子人品貴重,是值得托付之良人。”
蕭止戈聽完,當場命人擬了聖旨,為周鶴嵐與安嫻鈺賜婚。周鶴嵐捧著那卷珍貴萬分的聖旨,眼神微微顫動,再次謝了恩。
賜婚之後,瓊林宴繼續,但眾人話題的焦點,卻變成了周鶴嵐請陛下賜婚之事。等瓊林宴結束之後,這狀元賜婚的佳話便傳了出去。先前那些謠言不攻自破,從前私底下說了不少酸話的人更仿佛吃了沒熟的酸橘子,牙都快酸倒了,卻再不敢多說一句閒話。畢竟是陛下親自賜婚,誰敢再置喙?
而周鶴嵐捧著賜婚的聖旨回了周府,之後沒多久就請了大媒,親自挑選了三十六種吉物,騎著高頭駿馬,以比狀元遊街更為莊重的姿態,親自去雁王府提親。之後便是問名、納吉、納征、請期。兩家定下成婚吉日,這門親事便算圓滿落定,隻等著成婚之日。
安長卿看著麵若紅霞的妹妹,在回想起上一世,竟然恍如隔世。
身側蕭止戈握住他的手,低聲道“嫻鈺的婚事也定了,日後你也不用再操心了。”
安長卿彎著眼笑起來,神色揶揄“少了這一件操心事,後頭還有一堆朝政要操心。”
蕭止戈輕咳一聲,做一副大義凜然狀道“無妨,我與喏喏一同操心。”
安嫻鈺的婚事定下來之後,已經進了五月裡,春日將儘,夏天已經悄然露了一角。
而一直遲遲未至的雨澤使臣,也終於抵達鄴京。
鴻臚寺照例設宴款待,不止蕭止戈與安長卿出席,還請了薛無衣一同赴宴,另兩位西蜣使臣卻是沒有機會再出現在人前了——自二月時蕭止戈與薛無衣達成合作,便命人將那兩個使臣控製了起來,隻不斷借他們的手傳些假消息回西蜣去。如今距離西蜣使團抵達鄴京已三月有餘,西蜣國內局勢動蕩,但西蜣王傳來的意思,卻是叫他們繼續拖延時間,即便不能叫薛無衣死在大鄴,也要讓他短期內無法回西蜣。
薛無衣順著西蜣王的意思,將計就計一直留在了大鄴。那兩個使臣被控製之後,他倒是不再深居簡出,時常會四處走走看看,偶爾也會去尋安長卿解悶,比剛來之時活泛許多。隻是他的臉色卻也肉眼可見的一日比一日差起來。
安長卿本以為他這次不會來,卻沒想到他還是來了。見他麵如白紙,卻還是強撐著的模樣,叫汪昱給他換了一壺參茶,不讚同道“你身體不好,實在不必來。”
薛無衣倒是無謂得很,淡聲笑道“聽聞雨澤風土人情與大鄴西蜣迥異,我十分好奇,隻是從來沒有機會去看一看,這次機會難得,自然不能錯過。”
安長卿見他身體雖孱弱,眸色卻清明堅定,便知道他已經有了決斷,不再相勸,隻叫他保重身體。
薛無衣頷首謝過,轉而舉杯同鄰座的雨澤使臣交談。
雨澤此次前來大鄴,陣勢比他們所想的要大,除了出使的使臣,甚至還來了一位煜王。乃是雨澤王淮如峪的同胞兄弟淮如善。
淮如善相貌斯文端方,很有南地儒雅書生的風采,說話亦極有章法,酒宴不過半,就已經與鴻臚寺的官員相談甚歡。
安長卿聽著他們說起雨澤與周邊小國來往,便插了幾句話,淮如善見他感興趣,便說得更詳細些“雨澤臨海,許多百姓亦是靠海而生,因此都十分擅造船。我們造了許多大船,常會與周邊一些小國做生意……雁王可曾見過海?”
安長卿搖搖頭,道“隻在遊記中看過,想來應是十分壯闊,”
淮如善給他描述了一番大海的波瀾壯闊,語氣頗有些奇異道“我以為王爺會見過海。”
“煜王何出此言?”安長卿笑著搖頭道“我生於鄴京長於鄴京,還沒有機會去過海邊。”
淮如善一笑,舉杯敬他“將來總會有機會的。”
宴席散後,鴻臚寺卿送雨澤使團去驛站休息。
蕭止戈麵色沉下來,冷聲道“那個淮如善一直在引你同他說話。”
安長卿還以為他又在拈酸吃醋“煜王看著眉目清正,看起來不是好色之人。”
難知蕭止戈搖了搖頭,沉聲道“他同鴻臚寺卿說話時,餘光一直在觀察你。雨澤此行,定然彆有所圖。”
淮如善的目光十分隱晦,若不是蕭止戈常年習武作戰,目力極好。再加上他目光習慣性落在安長卿身上,也不會發現這一點違和。
他囑咐安長卿道“在摸清他們的目的之前,你最近少出宮。”
安長卿見狀也正色應下,雨澤與他們而言謎團太多,謹慎一些總不會出岔子。網,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