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嘖嘖兩聲,了然。
“彆等了,王公子不會來了。”
王家婢女驚訝:“這位公子,你怎知我家公子不會來?”
陸安荀瞥了眼那婢女,用口型說三個字。
那婢女麵色大變,當即對蘇綰歉意道:“蘇四姑娘,奴婢匆忙想起還有事未稟報夫人,暫不能陪您逛廟會了。”
說完,她匆匆離去。
蘇綰奇怪:“你跟她說什麼了?”
“玉華樓。”
“......”
王公子的癖好隱秘,但王夫人身邊的人必定知曉。適才陸安荀隻說了這麼三個字,那婢女就如此驚慌,可想而知,王公子相親之事必定也是被父母逼迫。
不來正好,蘇綰暗暗鬆了口氣。
“陸安荀,你也來逛廟會?”他看起來不像這麼閒的人啊。
蘇綰仔細打量他,此時見他臉色有幾分紅,分明像喝酒的緣故。
她鄙夷:“陸安荀,你居然在大相國寺喝酒?”
“誰跟你說我在寺院喝酒?”陸安荀解釋:“我才從季大人彆院出來,正打算歸家。”
蘇綰明白了,外頭人人都在傳樞密院直學士季大人看中陸安荀,想招他做女婿。沒想到,這才幾天翁婿倆這麼快就搭一塊去了,大白天興致高昂喝酒。
也不知怎麼的,蘇綰心頭微酸,看陸安荀不大順眼。
她轉身往回走。
陸安荀追上來,在一旁嬉皮笑臉問:“蘇綰,今日相親不成不高興了?”
“你哪隻眼睛看我不高興?”
“不然你板著臉做什麼?”
“我就這樣你管得著嗎?”
陸安荀當即斂了笑:“蘇綰,你何時墮落成這般了?”
“何意?”蘇綰停下來。
陸安荀:“怕自己嫁不出去連個斷袖也要?”
蘇綰本就有些不爽,一聽這話,火氣蹭蹭蹭往上冒。
“我行情自然比不上陸大官人,還未中進士就被高門老爺相中當女婿,你很得意?”
“蘇綰,”陸安荀瞪她:“你吃炮仗了?”
“對,我吃炮仗了。”
看他一身鮮亮衣袍花裡胡哨的,蘇綰更來氣:“你誠心炫耀是吧?”
“我炫耀什麼?”
蘇綰陰陽怪氣學他口吻:“我才從季大人彆院出來......這不是炫耀是什麼?”
“你看你,平時也沒見你收拾這麼齊整啊,搞這麼帥氣不是去當女婿是去做什麼?”
陸安荀原本不高興,聽了這話,心情驟然好轉。
他廣袖一甩,昂頭挺胸走在前頭,閒閒道:“沒辦法,天生麗質人人愛......”
蘇綰扭頭欲走,又聽他說:“至於當什麼女婿不女婿的,外人不清楚你還不清楚?”
“我清楚什麼?”
“我陸安荀是什麼人?富貴不淫貧賤不移,管他什麼高門,我不願意誰也勉強不了。”
蘇綰一聽,莫名覺得有搞頭。
“你不願意?那可是樞密院季大人,一入豪門就有個正三品的嶽父啊。”
陸安荀翻了個白眼:“膚淺!”
是是是!她膚淺!她庸俗!
既然不想當高門女婿一切都好說,蘇綰突然心情好轉。
“陸安荀,”她走到一棵槐樹下,趁四下無人,悄悄問:“你年紀也不小了,就沒想過娶妻?”
陸安荀正義嚴辭:“你以為我跟你一樣?大丈夫誌在天下,業未立何以成家?”
瞧把你能的!
蘇綰繼續問:“那若是有人想嫁你呢?你娶不娶?”
“誰想嫁我?”
“那個......萬一你高中狀元,想嫁你的人很多啊。”
“她們想嫁我就要娶?”
“有道理。”
蘇綰點頭,心裡飛快盤算過幾天放榜了,若陸安荀真的高中,屆時競爭對手可就多起來了啊。
擇日不如撞日,索性今天就跟他坦白。
兩人在樹下說半天嫁嫁娶娶的,陸安荀不耐煩。
“你怎麼就隻想著嫁人?”
“我不想嫁人想什麼?想當老姑娘?”
“......”
陸安荀坐下來,漫不經心地拔了根草談理想:“蘇綰,你就沒點人生目標嗎?”
“有啊,找個如意郎君不愁吃喝安度餘生。”
“......”
“陸安荀,你呢?”
陸安荀將草一彈:“位極人臣,庇護天下豐衣足食。”
好誌向!
蘇綰點頭:“那正巧了,我們的人生目標同一條道。”
陸安荀:?
“難道不是嗎?”蘇綰說:“你要庇護天下百姓,再庇護我一個不算多吧?”
她繼續道:“我吃得不多,也不挑食,有啥吃啥好養活,不拜金不奢侈不嬌氣不矯情。”
“......何意?”
“想知道啊.....”
蘇綰心口狂跳,目光如狼,此時此刻隻有一個惡念——拿下陸安荀!
她猛地撲過去!
將陸安荀撲倒在地!
然後低頭......
片刻,心滿意足地起身:“現在你明白了吧。”
陸安荀驚愕!!!
半響,他爬起來摸了摸濕潤的唇瓣,臉燒得像天邊紅霞。
“蘇綰!”陸安荀不可思議不敢置信不共戴天,凶巴巴:“你瘋了?”
“我清醒的很。”蘇綰土匪似的威脅:“我們現在也算是有過肌膚之親的人了,你看著辦吧。”
也不知是慫還是怕他反悔,蘇綰說完立即起身,逃了。
獨留陸安荀羞憤欲死地僵在槐樹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