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認錯爹的第四十一天: 偶爾崩潰,經常……(2 / 2)

宦官之後 霧十 8303 字 8個月前

總覺得哪裡不對。

下學後,司徒犬子本來沒想那麼多的,但他也在絮果的一一舉例下發現了:“對哦,我們都隻有書童跟著了,可你家錦書姐姐是不是還在?”

絮果:“!!!”為什麼隻有他這麼特殊?

當然是因為夫子們在經過昨天提心吊膽的東廠調查後,現在都有點怕絮果啊。其中杜直講已經算是最威武不能屈的了,對待絮果也隻是能勉強一視同仁。隻要一想到東廠的手段,手無縛雞之力的夫子們就不由得心顫。

番子們形容廠公審問過的犯人的精神狀態就是:

比較含蓄地會說:也就偶爾崩潰。

比較直白的就會說:經常偶爾。

最要命的是,根據小道消息,東廠會突然插手國子學外舍,就是因為連亭的兒子被欺負了。誰都知道東廠督主連大人有個寶貝兒子,隻是整個學舍的夫子都很懵逼,連小郎被欺負過嗎?真的不是我啊。

越是不了解,才會越恐慌。

尤其是聽說真的有夫子被帶走再沒有回來之後,這種緊張情緒達到了頂峰。

雖然最後被帶走的其實是蒼穹齋的夫子,和絮果所在的山花齋八竿子打不著。但東廠這麼高調,還是引得學齋內外都人心惶惶。

連大理寺卿廉深,今天在衙署都聽到了彆人在八卦這荒唐事,他忍不住挑起了眉。

少卿越澤在一旁嗤笑:“大人您也覺得他們在胡說八道吧。”

廉深笑嗬嗬地點了點胖乎乎的腦袋,掩去了心中的沉思。連亭再怎麼喪心病狂,也不可能公器私用到這種地步。不會是宮裡出了事吧?在國子學外舍的可不隻有廠公的兒子,還有皇帝的親弟弟呢。

越澤卻表示:“對嘛,連大人明明是個很不錯的人,真不知道他們這樣編排有什麼意思。”

廉深:“???”哈?你再說一遍,你覺得誰不錯?

鬨出這樣大動乾戈的調查動靜,已經與連亭之前與小皇帝主張的不宜聲張相去甚遠,看起來甚至是有些矛盾的。

事實上,也確實是矛盾的。

因為連亭的計劃改了。

事情轉折的節點,就發生在連亭前夜處理完宮中的事情,在趕回家的路上偶遇了瞎溜達的紀老爺子。

在宵禁的這麼一個特殊時間點,大街上幾乎隻有他們兩隊人馬,想裝看不見都不行。

連亭便下馬寒暄了兩句:“您這是還沒睡,還是早上剛剛起?”話一出口,連亭都有些恍惚,還以為自己是在問不苦。不過,不苦大師如今還在山上養他的貴臀,短期內大概都不會回京。

隻能說紀關山不愧是不苦的堂伯祖,他的答案更新奇。他說是因為他突發奇想覺得這晚一顆星星也沒有的夜色,很像他兒子年少時習作的某篇駢文,興致上頭就想去找文裡描述過的地方看看,和他已經亡故的兒子喝上兩盅,拎著酒走到一半又覺得興致沒了,便打算重新打道回府。

乘興而來,敗興而歸。

灑脫得不像一個活在這個已經被八股文所束縛的時代下的文人,更像什麼擅清談、愛裸奔的魏晉名士。

雖然很荒謬,但一想到對方和不苦有血緣關係,又總覺得這一切都合理了起來。

“您這是打哪兒來的啊?”紀老爺子嘴上是這麼問的,但眼神已經看向了皇宮的方向,篤定道,“宮裡出事了?”

連亭既沒有回答是,也沒有回答不是。因為他突然意識到,他怎麼回答都不對。甚至包括他的連夜入宮,能瞞得了一時也瞞不了一世。越是遮遮掩掩,越容易引人疑竇。他從一開始就想錯了,但現在往回找補也不晚。

也是在決定不能完全隱瞞的那一刻,連亭就順便拿這事來試探了一下紀關山。

紀老爺子雖然重新起複回了朝堂,看上去既沒有站在楊黨一邊,也並沒有旗幟鮮明地成為清流一派,但他隻是做好了一個穩定朝堂的純臣,並無意成為誰的心腹軍師。

連亭簡單說了一下有人挑撥聞世子的事。

紀老爺子也果然如他的立場,他並不會像連亭一樣,完完全全把自己捆綁在太後與小皇帝的這條大船上。但他也沒有置身事外,而是給連亭打開了一個全新的思路——這不正是一個借題發揮的好機會嗎?

小皇帝想知道是誰挑撥的天家親情沒錯,但連亭又不需要好奇。他手握宮人這張可以扣在任何一方勢力頭上的牌,說不定反而能借此解決掉如今朝堂上的另外一個大問題。

——小皇帝到底要不要認先帝當爹。

具體怎麼操作,紀老爺子並沒有給連亭參詳,隻是暗示著給他提供了一個思路。堵不如疏,能鬨大了為什麼要忍下去?

縱觀紀關山的一生,他就不是一個什麼能忍的人,他更信奉主動出擊。

而連亭也終於懂了紀老爺子的所求,求的就是一個不要再在這種認爹的屁事上來回博弈浪費時間,趕緊著去處理更重要的民生、為老百姓做點實事的安穩朝堂。哪怕沒有聞世子這事,紀老爺子大概也要開始大刀闊斧地整頓了,如今正好遇上,那就利用一下。

兩人相視一笑,誰也沒把真實的想法徹底說破,卻也達成了微妙的共識。

可以合作。

然後,才有了今天早上的外舍停課,重新說服了小皇帝的連亭,恨不能把這事鬨得越大越好,人儘皆知的那種。

當然,明麵上連亭還是找了個遮遮掩掩的理由,為的就是讓所有人去深究,這裡麵有隱情啊,這裡麵有不得了的事,你們快來撥開迷霧發現“真相”。隻是連亭沒料到,大家越傳越離譜,變成了他衝冠一怒為兒子,導致了絮果去上學時的種種怪象。

連亭一臉無語,以後不用擔心兒子被欺負了,但哪怕他現在去和那些夫子們談,他們對待絮果的態度大概隻會更謹慎。

這世上少有讓連亭都覺得搞不定的事。

他兒子算一個。

連亭一邊給兒子剝橘子上的白絲,一邊沉吟,最後道:“阿爹再給你找些私下裡的夫子吧。”簡單來說,他決定給兒子請幾個家教。

絮果晴天霹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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