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七章(1 / 2)

雀兒隻是隨口嘀咕一句,但未必不是言出了實情。

像壽宴這等場合,壽星一般都會是所有人的焦點。

可是今日的情況,倒是謝知秋甫一現身,所有目光都落在她身上。

謝知秋隻按部就班祝壽。

方朝給老壽星祝壽的習俗,是同輩人抱拳作禮,兒女輩鞠躬作禮,到孫子女輩則要跪下磕頭拜壽。

謝知秋給祖母寫了祝壽詞,又送上賀禮。

賀壽的過程大同小異,大家為了避免觸到長輩的忌諱,都以穩健為主,謀求不出大錯。正因如此,一般賓客上前賀壽,其他人也不會太過關注。

唯有謝知秋,她一起身,就成了焦點。

謝家人自詡書香門第,為人大多清高,不會明著攀龍附鳳,但謝望麟這麼個讀不出書的商賈,生了個聰慧的女兒不說,如今還攀到這麼個女婿,他們稀奇是有的。

“蕭尋初”原是武將家出生,並不為謝家人所喜,但“他”入朝以來,展現出的學識不差,建議帝王實施的政策更是效果立竿見影,謝家人也逐漸收起原先對武將之子的輕視不屑,日漸對其改觀。

席宴間,眾人對她誇讚頗多。

*

謝知秋拜壽時,蕭尋初其實正隔著屏風看她。

謝家的壽宴男賓女賓分開,蕭尋初頂著謝知秋的身體,自然去了女子席。

蕭尋初現在的身份算是“已婚”,沒有小姑娘那麼規矩森嚴,但謝家的晚輩中還有不少是小女孩,隻能隔著屏風偷看男席。

她們大多是謝知秋的堂妹表妹,個彆是侄女、甥女輩,還有一些與謝家交好的世家家的姑娘。她們都對“謝知秋”這位著名才女的二品大員丈夫非常好奇,嚷嚷著想來看,還硬將蕭尋初抓來指人。

蕭尋初無奈,隻好帶她們來“偷看”謝知秋。

誰知,謝知秋站在人群中,簡直如同一輪明月高懸夜空,任誰都無法忽略她。

其實他作為女眷幾次替謝知秋回謝家的時候,已經聽了不少他人對謝知秋的誇讚,還有不少人對他所謂的“嫁得好”表示羨慕。

本以為他對類似的事情已經波瀾不驚,隻是,親眼見到謝知秋本人站在這種場合中,竟又是另一番感受。

有一桌男客離屏風近,也不知女眷躲在後麵,於是蕭尋初聽得到他們的交談——

“這蕭大人的確還算有些本事,他的新政我本以為必是做不成的,沒想到半年下來,成效居然不錯。原先的判斷,是我武斷了。”

“確實,年紀輕輕能有這樣的見地,已能稱一句良才。”

“哈哈哈哈,我比你們有先見之明!他剛當上參知政事的時候我就說了,這個人雖然看著做事不著邊際,實則事事有條理,反而是遠見勝於常人。若要我說,隻要他能保持現在這個勢頭,過個十幾年,方朝麵貌必然全新!哪怕他年紀大了以後保守一些、懈怠一些,隻要不犯大錯,名相簿中必有他一席!”

一眾

賓客,有人誇讚,有人改觀,還有人喝了口酒,感慨道:“這些年,官場裡爭名奪利的人多,為民請命的人少,整個朝廷有如一攤淤泥渾水。我本已對這世道心冷,想要辭官隱居,但這齊宣正案一判,蕭尋初出了頭,朝中風氣忽然就變了,讓人一下子期待起來。老夫這把年紀,好久沒這種期盼的感覺了,不如先不辭官了,看看……再看看。”

一群人話說得投機,不過“蕭尋初”與謝家的關係,主要還是靠“他”是謝家的女婿。於是他們說著說著,又聊到謝家的女兒頭上——

“說起來,知秋嫁去蕭家都三年多了,肚子怎麼還沒消息?望麟他們也不催催她?”

“知秋那小丫頭怪有主見,性子又僵,當年勸她成婚就費了老大勁,望麟他們怕是也不太敢催她吧。”

有人道:“說起這事,其實我心裡是擔心的。知秋知滿她們娘,性子好是好,但總共才生兩個閨女,身體這方麵可能差一點。知秋兒若是隨了娘……雖說這事由老天定,但這蕭尋初才能出眾至此,若是沒個兒子,總覺得怪可惜的。”

又有人說:“我擔心蕭家其他人回頭怪咱們謝家。這蕭尋初骨骼清奇,是個講理的人,但他家裡其他人就不一定了,那些多是武將蠻人,怕說理說不通啊。”

先前誇“蕭尋初”最厲害的那人頓了一頓,評價道:“其實知秋兒本事也挺不錯,當年我與她聊過,是個有真才實學的姑娘。她若是個男子,謝家的小一輩也不至於後繼無人……我說得大膽一點,我覺得要是真讓她入仕,她的成就未必遜於蕭尋初。”

儘管謝家人裡幾乎沒有支持謝知秋做官的,但就才能方麵,她的聰慧倒也是公認的,於是其他賓客雖覺得“不遜於蕭尋初”這話過於誇張,卻也沒人相當激烈地反駁。

不過那人下一句竟是:“要我說,當初知秋兒還跟著甄奕學習的時候,謝家就應該借著甄奕當時的東風,鼎力支持知秋兒破格做官!哪怕是不起眼的小官,或者哄騙哪個大官讓她當沒有實職的謀士也行,一旦有了實績,讓有權勢的人離不開她,還愁後麵無法高升嗎?

“自己家的姑娘當官,再給她招個贅,不比蕭尋初這女婿可靠?”

這個發言可謂相當大膽,簡直跟蕭尋初當年聽到師父對他說世上除了儒家還有彆的思想,以及謝知秋提議要用減稅來增加稅收總額的顛覆認知程度有得一比。

此言一出,滿桌皆驚。

蕭尋初亦是驚愕抬頭,朝對方看去。

坦白地說,蕭尋初自從和謝知秋交換身體以後,對謝知秋做官的想法持否定、貶低態度的人太多,那種女子不如男的爛話也聽了不少,說實話他起初還替謝知秋覺得憋屈、生氣,但後來聽得太多,他已經學會和謝知秋一樣左耳進右耳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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