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隻鬼(1 / 2)

我靠嗩呐捉鬼 鬆庭 23768 字 8個月前

趙念念進入怨氣遊戲場的時間不算太早,連帶新手區的那次加起來, 也不過經曆了四次副本。

但這四次的經曆已經足夠讓她明白這個鏡像世界的規則, 以及……找到活下去的希望。

“怨氣金字塔”是遊戲場內玩家給怨氣點副本世界的一個形象比喻。

怨氣點按照難度分為十八層, 最開始的三層都是新人區, 不過除了第一次參加遊戲有引導者之外, 其餘幾次在新人區裡打滾, 除了額外一條命的新人福利,不再配備引導者。

至於出了前三層的新人區, 就連額外生命這個新人福利都沒了。

第十五層到第四層, 玩家均分為三個區,稱之為上四區,中四區, 和下四區,既是區分副本難度, 也是區分玩家水平。

在往上三層則是普通玩家無法觸及的“塔頂區”, 塔頂區雖然說是塔頂,但至今沒有一個人登上第一層, 走到真正的塔頂。

趙念念跟沈梔解釋完這些最基本的知識之後覺得奇怪:

“……你們的引導者,真的一點都沒透露嗎?”

沈梔點頭:“彆說解釋這些東西了, 就進入遊戲的時候碰了個麵,除此之外全是靠我們自己解決的。”

“這不應該啊,新人通關副本的總貢獻值,會按照比例折算給引導者,所以引導者雖然不會直接出手, 但肯定是會主動積極給新人傳授經驗,幫助他們成功通關的啊。”

趙念念這邊百思不得其解,沈梔看著趙念念卻覺得這個世界十分魔幻。

她原本以為怨氣遊戲場的經曆算特殊的了,沒想到趙念念這個癌症晚期患者居然比她還經驗老道。

“先不急著說這個。”沈梔按住趙念念的手,“參與這個遊戲的玩家,如果在現實中死亡的話,是不是能在遊戲中存活下去?”

趙念念一愣:“……沒錯。”

“那念念姐你也就能在遊戲中活下去了對?”

趙念念無奈地拍拍她的頭:“那也要我有能力在怨氣遊戲場裡生存下去。”

沈梔感覺自己的喉嚨裡仿佛灌了沙子,半天才聽見自己說:

“……如果我和你都能進入這個遊戲場,那我哥哥他……”

一旁的祁硯掀了掀眼皮。

“……我知道你想說什麼。”趙念念歎了口氣,“我打聽過,聽說現實中死去的人在匹配隊友的時候,不會跟還活著的人匹配到一起,怨氣金字塔中副本千千萬,就算時禮他真的在這裡,我們也很難找到他。”

剛剛升起的希望,瞬間跌入穀底。

“但也不用失望得這麼早,我聽人說如果能走到塔頂區,就能夠查詢所有玩家的信息,如果能走到塔頂,聽說就能得到一次許願的機會。”趙念念輕聲道,“無論是什麼願望,生界還是地獄,隻要你說,就能為你辦到。”

這些信息,每一個引導者都會告訴自己所帶的新人。

新人們在引導者的帶領下輕鬆的通關副本,很多時候會對自己的實力產生錯誤判斷,又有這麼大的誘惑在前,鮮少有不願意繼續遊戲的。

像霍遠航那樣的,反而是異類。

“我會參加這個遊戲。”沉思半響,沈梔抬頭道,“現實世界的債我要討,怨氣金字塔裡的哥哥我也要找,就算找不到——”

“隻要登上塔頂就可以了。”

沈梔雙眼明亮,語氣平淡,仿佛說的不是無數玩家前赴後繼都無法抵達的塔頂,而是自家門前的小山丘。

“到那個時候,隻要許願讓哥哥再活過來就可以了。”

祁硯定定地看了她許久。

忽然,他笑出了聲。

彆說是祁硯,饒是趙念念這樣大膽無畏的,聽了沈梔這話也覺得有點像天方夜譚。

笑過以後,祁硯卻說:“正好我也想登上塔頂,結個伴啊。”

沈梔沉默了好幾秒才把到嘴邊的那句“有你什麼事”吞回去。

“……不結,你離我遠點。”

趙念念跟祁硯關係尚可,此時便在中間打圓場:

“難得碰上幾個熟悉的人,總比隊友都是陌生人還要提防背後捅刀子要好,對了,成為正式玩家後就會隨機進入怨氣點,匹配的隊友會優先考慮地理位置和是否一起參加過遊戲——當然,隻要你們離開了新手區,就能自由選擇隊友了。”

想了想,趙念念又補充:“我目前在下四區的最高層,隻要你們脫離新手區就能跟我組隊,而如果我進入了中四區,你們就要等到升級到中四區才能跟我組隊了,這樣解釋你們能明白嗎?”

“就是說隻能按照區域劃分,同級組隊,是?”

“沒錯。”

聊到最後,趙念念的遺產反而成了最無關緊要的了,臨走時沈梔問了問趙念念的病情,謝律師告訴她醫生說,最多也就三個月。

回家打開手機,網絡上對於趙念念的病情什麼猜測都有,有說她是去整容了的,也有說她是懷孕了,眾說紛紜,但沒有一個人猜她是得了癌症。

誰能想到那麼一個年輕鮮活的女孩,生命已經快要走到儘頭?

就如當時沈時禮離開平都山,他說過年的時候再給她帶她喜歡吃的巧克力來。

誰能想到,那就是最後一麵。

*

沈梔回去的當晚就確認了繼續參加遊戲。

確認完畢後,當初的90點貢獻值就可以分配了,不過沈梔沒著急現在就分,畢竟點數有限,等進了副本看情況加點比較穩當。

她覺得應該沒那麼快就給她匹配副本進入遊戲,等明天見了謝默凡,還得好好問問他為什麼想進入這個遊戲,他本來就招鬼,進這個遊戲那些鬼都得把他生吞活剝了。

剛這麼想著,沈梔就昏昏沉沉進入夢鄉。

夢境中她不停下墜,然而意識卻越來越清醒,最後渾身一麻,沈梔睜開雙眼時發現自己已經站在了一個豪宅的柵欄外。

從手中握著的傘上傳遞而來的是密集暴雨敲打的力度,沈梔回頭一看,站在自己身後的有三個人。

“這雨也太大了點,都遊戲裡了就不能弄個好天氣嗎?”

三人中的中年男人滿口抱怨,他身材略有些魁梧,五官粗獷,看上去文化程度並不高。

“早知道今天白天就該多穿一點的,這遊戲為什麼每次進來的時候隻能穿白天穿的衣服啊……”

正抱怨著的女孩身姿高挑,麵容姣好,大約二十五歲左右,穿著一身薄裙,在暴雨寒風中顯得格外惹人憐惜。

“小帥哥,能不能借一下你的外套啊?”

沈梔的目光隨著女孩轉移,站在最邊上的,赫然是白天才在醫院裡見過的祁硯。

女孩打扮時髦,妝容精致,跟祁硯說話時尾音微微上挑,甜得要命。

祁硯抬起傘沿,似笑非笑:“我也挺冷的,不然你跟那邊那個大哥借。”

似乎沒有想到祁硯會這麼回答她,女孩甜美的笑容瞬間僵在了臉上。

中年男人自然是很願意給這樣的美人效勞,剛要脫下外套,女孩卻冷冷道:

“不用了,我不冷。”

沒想到剛一開局,場麵就搞得這麼僵。

“先自我介紹一下,我叫沈梔。”沈梔轉頭看向中年男人,“你呢?”

那人順著沈梔給的台階下了:“……我叫宋啟平。”

女孩板著臉,語氣平平道:“蔣秋梓。”

問到最後,沈梔才看向祁硯。

“你呢?”

祁硯見她裝不認識他,笑了笑:“祁見。”

宋啟平在幾人中年紀最大,這也是他參加的第三場遊戲了,因此頗有種領導者的自覺。

沈梔看上去個子嬌小,顯然是幾人中年紀最小的一個,宋啟平便頓生一股保護欲,拍拍胸脯道:

“要是害怕就躲在我後麵,我彆的不行,皮糙肉厚,替你們小姑娘擋擋幾下還行。”

沈梔雖然不需要,但還是承了這個情:“那就先謝謝宋大哥了。”

祁硯瞥了一眼微微笑著的沈梔。

等會誰躲在誰後麵,還真挺難說的。

“這次的主要場地應該就是這個豪宅了,我們進去看看。”

說完,宋啟平先打頭陣,剛要推開鐵柵欄,吱嘎一聲,鐵柵欄自己開了。

暴雨如注的深夜,大門自行敞開。

恰在此時,天空一道閃電劈開夜幕,整個彆墅的全貌在那一瞬展現在了所有人的麵前。

遠遠望去的彆墅大門,一個雪白人影正站在敞開的正門前。

驚雷轟隆炸響。

“剛剛……那個……”

親眼看到了鬼影的蔣秋梓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宋啟平之前哪像這樣剛一來就撞上鬼?並且這次他看起來像是年紀最大的,理應最能扛事,不能跟之前幾次一樣躲在後麵。

他咽了咽口水,剛要鼓起勇氣往前走,就見身後那個個子嬌小、麵容稚氣的女孩越過他走在前頭。

“這門還是自動開的,挺高級啊。”

“我家花園的門也是自動開的,不然回去之後我給你介紹一下裝門的公司……”

“……你能跟我保持點距離嗎,謝謝。”

宋啟平目瞪口呆地看著兩人毫無畏懼地大步前去。

不是,你倆一點恐怖氛圍都沒get到嗎!??這不是自動門啊!這是妖魔鬼怪的神秘力量在暗中操控啊!你們倆真的不害怕一下給人家一點麵子嗎???

很顯然,沈梔和祁硯都沒有意識到這一點。

他們是真的認為這是自動門。

事實上,幾人中參加遊戲次數最多的應該是蔣秋梓,但她參加的五場遊戲都是靠著抱大腿獲得的貢獻值。

曆經五場才湊到了八十多點,眼看這次再往上升就能進入下四區了,她可不能抱錯大腿。

庭院不小,四人心思各異地走到彆墅大門時,大約過了五分鐘。

意料之中的,之前看到的什麼敞開的大門,雪白的人影,都沒有。

實心木門掩得沒有一絲縫隙,根本沒有開過的痕跡。

宋啟平想了想道:“按我的經驗,打開門之後應該會有一次開門殺。”

恐怖片常規套路,這種沒有人氣的老房子,一打開絕對會撞鬼。

“我們先敲個門。”按照蔣秋梓上上次的經驗,有禮貌一點比較不容易激怒鬼。

然而按照沈梔的經驗,敲門顯然是一種虛禮。

可以,但沒必要。

於是沈梔還沒等其他人反應過來,一腳踹開了彆墅大門。

“不好意思打擾了——”

沈梔站在門口,洪亮的聲音在黑暗的彆墅裡回蕩。

“外麵突降暴風雨,路過借貴寶地住幾晚,我們都沒帶錢,你們應該也不需要,那我們就不客氣直接進來了——”

“…………”

宋啟平和蔣秋梓呆呆傻傻地望著沈梔的背影,一時間有些恍惚。

不知為何,他們隱隱覺得畫風有些奇怪。

仿佛從恐怖逃生遊戲,變成了綠林好漢上梁山。

沈梔轉頭:“進,這些鬼都挺講究的,我把氣氛破壞了,開門殺應該泡湯了。”

你還知道把氣氛破壞了啊!!

宋啟平不知道沈梔這是真膽大還是純粹的虎,但被她這麼一攪和,好像確實不怎麼害怕了。

然而跟在後麵的蔣秋梓臉色卻不怎麼好看。

同一個團隊裡麵,沈梔顯得膽大又能乾,那不就襯得她一無是處了嗎?

“你剛剛怎麼不借人家外套?”沈梔感覺到蔣秋梓的敵意,還以為是她見祁硯跟她走在一起生氣,“平時見你滿嘴騷話,送上門的你倒裝上正經了。”

進門之後宋啟平跟蔣秋梓都拿著找到的打火機沿著牆點燃蠟燭,祁硯在這邊端著剛點燃的燭台,聞言笑道:

“在現實世界我都不會借,更彆說是在遊戲場了。”

沈梔抬頭看了他一眼。

“這種女孩我見多了,在現實世界借著幾分姿色從異性得到過不少好處,以為那一套到了遊戲裡也能行得通。”祁硯點燃的燭火映著他挺拔的鼻梁,“到了遊戲場,活命才是最要緊的,彆管是男是女,誰的命不是命?隻有有用的人才能生存下來,依附彆人的菟絲花是活不長的。”

沈梔睫毛微顫,心說這話聽上去還挺正經的。

“——我就覺得你這樣的女孩比她好多了,頭鐵能剛,矮也矮得挺能乾的,多可愛。”

“…………彆逼我內訌啊。”

“誒嘿。”

祁硯這邊不分場合皮得很開心,那邊宋啟平找到了桌上的一張紙條。

“副本名,暴風雨山莊。”

這紙條除了預告了這段時間的天氣之外,沒有任何意義。

“點了蠟燭沒用,太黑了。”祁硯那邊找到了一張彆墅內的安全出口標示圖,“彆墅有配電室,興許還能用,宋大哥跟我去看看?”

宋啟平盯著祁硯看了一會兒,覺得祁硯看起來也很可靠。

“好,那你們兩個女孩小心一點。”

沈梔點頭:“我們去看看樓上有哪個房間能住。”

蔣秋梓一聽,臉色就變了:“我不想去!我想去配電室!”

開玩笑,樓上房間絕對藏著什麼不乾淨的東西,在沒通電之前,她絕對不要上樓。

忽明忽暗的燭光裡,祁硯的眼神仿佛寫著“我就說”。

不僅幫不上忙,還時不時添點亂子。

“要是電路出問題了,你會修嗎?”沈梔問她。

蔣秋梓回頭見兩個男人都沒有為自己出頭的意思,語氣軟了軟:“我們兩個女孩子單獨上去很危險啊,還是集體行動好一點。”

宋啟平就是個綜合了普通中年男人優缺點於一身的普通男人,見女孩露出這副楚楚可憐的模樣,也沒法真狠心置之不理。

“那……那就一起,你們說呢?”

祁硯笑了笑不置可否,轉身走在前麵,沈梔倒是不怕得罪人:

“我覺得蔣小姐可能不是很適合這個遊戲,你要是真怕,這次直接失敗退出比較好。”

說完沒再看蔣秋梓的臉色,跟上了祁硯。

“我似乎有點理解霍遠航當初為什麼那麼做了。”

聽沈梔這麼說,祁硯明知故問:“怎麼說?”

“還好現在還在新人區,她要是這樣一路被人保護著平平安安離開了新人區,隻要有一局找不到人保護她,她就真的死定了。”

“唔……那也不一定。”到了配電室,祁硯把燭台遞給了沈梔,“下四區可能有些困難,要是劃水功力好,一路劃到中四區……副本越來越大,玩家也開始劃分勢力拉幫結派,蔣秋梓這樣的,也不是沒有出路。”

祁硯說話間並沒有想要隱藏的意思。

他肯定不是新玩家,但第一局的時候引導者肯定隻有霍遠航一個,其他玩家肯定都是新人。

所以他到底是怎麼回事?

沈梔正想問個清楚,身後就傳來了蔣秋梓的尖叫聲。

就在此時,祁硯剛打開了彆墅的電源,整個屋子亮了起來。

回頭的一瞬間,沈梔渾身一僵。

雖然隻是一閃而過,但她確定剛剛在門口的確有一張陌生的臉在黑暗中麵無表情地望著他們。

“……看個錘子看。”

沈梔最討厭這種喜歡暗中觀察的鬼。

但這種鬼最討厭的也就是這一點,凶狠談不上,難抓是真的。

“先去那邊看看出什麼事了。”

等沈梔和祁硯兩人趕過去的時候,宋啟平正臉色蒼白地站在原地,蔣秋梓躲在他後麵,嚇得站都站不穩的樣子。

“怎麼了?”

蔣秋梓說不出話,還是宋啟平緩了半天才說:“……剛剛在那裡,有個……有個倒吊的女人……”

他指著大廳水晶燈的位置,現在燈火通明,什麼痕跡都沒有。

沈梔的關注點卻不一樣。

“女鬼啊……頭發肯定很長……”

蔣秋梓不敢置信地看著沈梔躍躍欲試的神色,完全不能理解她在興奮什麼。

她這樣思維正常的普通女孩肯定是無法理解沈梔現在在想什麼的。

畢竟給女鬼剃頭這種愛好,打死她也不可能想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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