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第四十七章(1 / 2)

郡王府乃先帝所賜,朱紅門, 琉璃頂, 院中假山奇石林立,遊廊亭台, 蜿蜒聳矗。

管家恭敬隨行, 偷摸瞧一眼容奚, 又見秦恪神色溫和, 遂知曉, 這位小郎君乃府中貴客, 不可怠慢。

“趙伯,你且去收拾廂房。”秦恪吩咐道。

趙伯領命退下。

日已西斜,秦恪領容奚至浴房, 各自沐浴洗塵, 換上乾淨衣裳後, 晚膳恰好擺案。

此前秦恪將烹調之法呈於皇帝時, 自己亦留有兩份。一份予府中廚娘, 令其研習;另一份交予侯府, 讓雙親亦可嘗鮮。

如今府中廚娘習得幾分技藝,膳食尚算美味,二人俱大快朵頤。

膳畢,消食小半時辰後,秦恪領他至書房。

書房雅致敞亮, 案椅齊備。

容奚麵露驚訝之色, 問:“若被旁人知曉, 彈劾你不守古禮,你當如何?”

容宅偏僻荒涼,無人在意。可盛京郡王府,暗中窺探者眾,稍有不慎,便會受人攻訐。

“自古以來,禮儀並非一成不變,”秦恪神色淡淡,“你豈知今日之禮,日後不會廢除?”

容奚微訝。

他當然知曉,隻是驚訝於秦恪超前之思,似乎兩人之間並無時空隔閡,思維碰撞之火花,更加令人心動。

“我不知今後如何,但我知,”容奚不禁響亮親他一記,眉目俱生驚喜,“你甚好。”

人美心亦美。

人生難得知己,如今知己、愛人俱得,容奚頗覺欣慰。

他到底比旁人幸運。

容大郎甜言蜜語愈發嫻熟,舉止也越發大膽,秦恪雖受用,卻常常把持不住。

他忽起身,撇臉不看容奚,道:“臥房已備好,數日奔波勞累,你先去歇息。”

不等容奚應聲,他兀自打開房門,喚來趙伯吩咐道:“引容郎君去臥房歇息,切莫怠慢。”

趙伯恭敬聽從吩咐。

容奚見狀,隻好隨趙伯同行至臥房。

“小郎君若有需要,儘管吩咐老仆。”趙伯樂嗬嗬道。

容奚乖巧頷首,“多謝趙伯。”

他生得靈秀,麵相溫軟,頗得老人家喜愛。趙伯見他談吐不俗,溫和守禮,恭謹之餘,竟生出幾分憐愛之意。

“老仆可不敢當,小郎君早些歇息。”

言罷,他躬身退離。

容奚離後,秦恪於書房孤坐,麵容隱於背光處,看不真切。

須臾,趙伯前來複命。

“郡王,小郎君已歇下。”

秦恪頷首,忽道:“陳川穀在何處?讓他來見我。”

趙伯領命退下,頃刻,陳川穀興奮而至。

“秦肆之,你回來也不提前告訴我!”

他大喇喇坐下,問:“你尋我何事?”

秦恪麵色冷淡,道:“先前讓你調查醫者一事,如何了?”

“我找到那人,用了些法子,迫使那人道出實情,”陳川穀沉歎一聲,“大郎著實可憐,他那繼母買通醫者,故意開出大補藥方,致大郎愈發身虛體胖。”

秦恪眸光倏然冷厲,半晌方問:“除此以外?”

“你也知,深宅裡齷齪之事甚多,”陳川穀搖首歎道,“她表麵寵溺,背地詆毀,後使計令容維敬發怒,遣大郎至臨溪祖宅。其中細微之處,唯大郎這親曆之人知曉。”

麵上仁善,心中藏私,容大郎十數年來,不知是如何忍受下來的。

“無事了,你回屋罷。”

秦恪囑咐一聲,起身離開書房。

他輕步至容奚臥房前,見屋內燭火已熄滅,於院中駐足良久,方離。

翌日,容奚神清氣爽,起身後見秦恪已晨練完畢。

“離太後壽辰尚有兩日,”秦恪牽他至膳堂,“你有無想做之事?”

容奚頷首,“你可記得上元節那日煙花?”

“記得,”秦恪疑惑問,“你欲造煙花祝壽?壽禮不是已經備好?”

容奚笑,“禮多人不怨嘛。”

是時,陳川穀慵懶行至,困眸見容奚,頓瞪如銅鈴,驚喜道:“大郎,你竟一同回京了!”

秦肆之又不告訴他!

“陳兄,多日不見,奚甚是想念。”容奚微微笑道。

秦恪低眉輕咳一聲。

陳川穀卻隻聞容奚之言,立刻眉開眼笑,上前幾步,執容奚手腕,讚道:“數月不見,大郎風姿越發不俗,若叫盛京眾娘子瞧見,定……”

“陳川穀。”秦恪抬眸看他一眼,語氣相當不善。

容奚笑出聲來,回道:“幸得陳兄妙手相助,若無陳兄,我如今依舊胖碩如豬。”

他自嘲之言,入秦恪耳中,令他極為揪心。

“容大郎,莫要妄自菲薄,你即便胖碩,亦遠超旁人。”

他話語擲地有聲,神情極為鄭重,容奚與他對望幾息,後溫軟笑答:“多謝肆之兄。”

去年雨夜,在容宅初見時,容奚頗為胖碩,但秦恪並未流露出任何鄙夷之態。

他素來不看重樣貌。

陳川穀見趙伯捧盤而來,遂哈哈一笑道:“先用早膳,大郎離京日久,待膳後,不妨一同去往坊市?”

“我與大郎有要事,你自己去罷。”秦恪麵無表情回絕。

陳川穀翻白眼,暗罵秦某人不解風情。

膳後,秦恪命人購置硝石、硫磺、木炭等物,均為齏粉狀,置於院內。

陳川穀尚未聽聞煙花此物,誤以為容奚要製火彈,不由驚奇問道:“大郎,火彈乃軍器,如今不可私造罷?”

“非是火彈,”容奚笑答,“你屆時便知。”

秦恪於旁默默協助。

如今手法熟練,煙花很快造好,見日頭正盛,容奚笑問:“肆之兄,不如同往坊市?”

“我也去!”陳川穀忙道。

索性無事,三人便步行往坊市而去。

於容奚而言,他是初次來盛京,但有原身記憶相助,他約莫知曉方位,才未在兩人麵前暴.露。

比起濛山,盛京坊市更為繁華,且布局齊整,管控嚴格。

商鋪攤販等多集聚西市。

三人至西市,隻見人潮如織,街道兩旁商鋪林立,攤販擁擠,呼喊吆喝之聲傳遍街頭巷尾。

“大郎,你瞧那豆腐坊!”陳川穀抬手一指。

容奚循著方向瞧去,見豆腐坊鋪麵不小,人頭攢動,生意相當興隆。

百姓如此喜愛,容奚頗為欣慰。

秦恪見他高興,心中亦如蜜糖澆灌般,唇角不禁輕揚。

三人相貌風度俱不俗,不少娘子俱掀起帷幕偷看,更有膽大者,將手中精致絲帕扔向秦恪。

其實,秦恪也是初次閒逛西市,若非容奚相邀,他斷不會來此。

絲帕尚未觸及他身,他便利落避開,任由絲帕落地,遭人踩踏。

陳川穀見之,頗為同情那位小娘子。

幾人穿過人流,至坊市安靜處稍作休息。

此處地段不佳,人流極少,店鋪皆清冷無客,掌櫃俱愁眉苦臉,彷徨度日。

容奚抬首望去,見匾額斑駁,門扉處久經風雨摧殘,未曾換新,心中驀然一動,不由抬步進入。

秦恪、陳川穀自然跟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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