勞動最光榮(2 / 2)

這個時間其實不是固定得非常死的,想早想晚都可以,隻要跟記分員打過招呼登記好就行。

但家家戶戶都是靠工分過日子,大家恨不得就住在地裡,隻有以前的沈喬總是在宿舍待著。

現在她沒有這樣奢侈的機會,隻覺得度日如年,一個小時就像一天那麼久,每次看手表時間都隻過去兩三分鐘。

時間慢,進度也慢。

沈喬乾的活其實比早上少,但記分員估計是可憐她,畢竟看著就孱弱的人,手套摘下來好像都滲著血,勞動態度值得鼓勵,還是給她記三分。

這樣,第二天的六分又保住了。

日子就像手上的水泡,長出來被挑破,然後慢慢愈合,反複摩擦之後會長成繭。

沈喬每天下工都會盯著自己的手看半天,小姑娘原來希望它是嫩滑的,現在是破天荒希望快點有保護層。

經過十來天的勞動,她現在已經適應大量的體力消耗,唯一的煩惱就是飯量也在逐步上升。

三百六十斤糧是大隊的定量,不管你一年有多少工分,每個人都隻能分到這麼多。

擱以前,一天一斤沈喬是夠吃的,甚至能吃飽,但現在是每天都餓得饑腸轆轆,又沒有多餘可以填飽肚子的東西,隻得自己忍著。

在這樣的處境下,她收到了一個包裹。

說實在的,沈喬已經做好最壞的打算,同時為堅定立場,也不會再要家裡的東西。

但這個包裹多少有點不同,是兩個哥哥給她寄過來的。

正是郵遞員隔五天來一次光明大隊的日子,本地人幾乎都生於斯、老於斯,很少跟外界聯係,所以他一來就是直奔知青點。

趕上中午的休息時間,沈喬聽見喊自己還有些驚訝。

倒是郵遞員都是老熟人,還說道:“總算有你的包裹,我這一陣都沒看見,還以為是弄丟了呢。”

沈喬心裡已經嘀咕開,嘴上卻說:“我才從家裡來沒多久。“

意思是沒啥要需要寄給她的。

郵遞員覺得這話也有道理,畢竟郵費也是錢,絲毫沒有懷疑過真實性。

畢竟他在公社郵政局這麼多年,能堅持六年來都給孩子寄東西的隻有沈知青的家裡人。

都說就病床前無孝子,其實有個常年拖後腿的人,不管是誰都一樣。

父母會老,兄弟姐妹會結婚,家裡人口一旦多起來,誰還能管誰一輩子。

郵遞員也不跟她多說話,把剩下幾個包裹也到收件人手上,踩著自行車趕著去彆的地方。

沈喬兩手抱著包裹,跟其他知青們點頭致意,進自己的房間。

一個院子裡住著,大家有個默契,就是不打聽彆人家裡給寄什麼東西。

隻是她一進去,李麗雲忍不住說:“總算是來了,我還以為她跟家裡人鬨掰了。”

天地良心,這話是一點看好戲意思都沒有,純粹是真心實意的擔心,畢竟知青點是吃大鍋飯,出於集體意識,沈喬要是斷炊大家總得搭把手,可誰的糧食不緊張,當然是盼著人人都富裕才好。

彆人的想法,沈喬是沒空管的,她小心翼翼把收到的東西打開,先拆封信。

和她猜測的差不多,這封信是來自於她二哥沈路,兄妹倆差三歲,從小最要好,一直沒斷過聯係。

沈路先是指責她這種不辭而彆的行為實在太讓人擔心,又道父母氣得肺都快炸在被張家人好一頓奚落,最後說讓她好好照顧自己有什麼需要隨時寫信。

其中雖然有讓人不舒服的地方,但字字句句是關心。

沈喬看著寄來的東西,捏著信紙,一時不知道是什麼情緒,最後還是慢騰騰地收拾起來。

有吃的、有喝的,還有二十塊錢——這錢有一半是她大哥沈道給的。

結婚的人,二嫂還懷著身孕,能伸出這樣的援助之手已經很客氣。

沈喬心裡不是不感激,把這筆賬記下來,尋思著將來要還。

這是她第一次記人情賬,覺得好像是獨當一麵的標誌之一,不由得反省起來。

其實兩個哥哥一直以來對她都挺照顧的,但她好像沒怎麼回報過什麼,還是把自己和父母當做一份子。

哥哥們也許不會計較,看在嫂嫂們眼裡就是不懂事,畢竟人家跟你一沒有從小長大的情分,二沒有密不可分的血緣,憑什麼對你好。

這樣想著,沈喬不由得出門一趟,尋思著大隊還是有幾樣特產,可以買來寄回去的。

作者有話要說:每天最少一更,就是時間還沒辦法固定,等隔壁的《禾苗》完結之後會有固定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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