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喬這些天也聽過,心想這個總給是壓根不可能的事。
黑尾媽劉巧妹自己就很避嫌,幾乎是不出門的,有什麼事都叫黑尾跑一趟,鄭重更是不輕易往人家孤兒寡母麵前湊,他本來也不大跟人走交情。
這種話,無非說出來叫她膈應。
沈喬笑道:“傳什麼?誰在傳?嫂子說我聽聽。”
這怎麼可能說出來,人家反倒興致缺缺說:“嗐,兩句閒話,沒什麼意思。”
沈喬似笑非笑道:“那嫂子下次還是彆當我麵說。”
她本來就是有脾氣的人,不然早幾年不會有話直說得罪不少人。
反正不軟不硬的釘子,倒叫說話的人覺得沒意思,到路口跟幾個認識的人一塊嘀嘀咕咕起來。
沈喬走得麵不改色,她向來臉皮也不薄,不然以前不會有逃避勞動的勇氣。
畢竟大家都以勤勞為榮,像她這樣的已經算是惡習。
當然,走得穩也得快,畢竟鄭重還在等著吃飯,乾一下午活肯定是餓壞了。
她加快腳步,隻是到地方有些不好意思喊,雖然彆人家都是扯嗓子嚷,她卻還是有些羞於大聲叫鄭重的名字。
不過鄭重好像能準確感應到,都不用她張嘴就已經直起腰走過來,說:“不用著急。”
沈喬把盤子一個一個往外拿,說:“我也很餓。”
尤其是剛出鍋的時候,肚子都在咕嚕咕嚕叫。
鄭重道:“下次吃了再來。”
他還是能忍一會的,畢竟已經是習慣。
沈喬一雙眼睛亮晶晶地看著他說:“可是我想跟你一起吃。”
鄭重忽然很想摸摸她的眼睛,不過看著自己的手,覺得連指甲裡都是泥又作罷。
他道:“吃吧。”
兩個人席地而坐,反正這兒就這條件,大家都是這樣。
沈喬盤著腿,手肘搭在大腿上,說:“你嘗嘗會不會很鹹。”
鄭重自己做飯的時候是少油少鹽,因為大家都舍不得放。
但相對來說沈喬手腳更闊一些,調料多總是顯得味道更好。
他不吝嗇誇獎說:“很好吃。”
也就碰一下,估計都沒嘗清楚就說話,沈喬輕輕瞪他說:“我做的你就沒覺得不好的。”
心裡卻多少有些得意,畢竟世上不是人人都會無條件以你為榮。
鄭重還真是這麼想的,真摯道:“是真的好。”
尤其是跟他那熟了就能吃的廚藝比起來,簡直是千萬倍的好。
沈喬最不能抗拒就是他這樣,笑笑催促道:“那就多吃點。”
她的食量和體力成正比,這些飯菜三分之二都是進鄭重的嘴。
他現在已經摸清楚沈喬的上限,不像一開始總等她吃完再大口吃。
這會筷子動得飛快,感覺都沒怎麼咀嚼過就下肚。
沈喬覺得他好像總是很著急,說:“慢點慢點。”
吃得太快對身體不好。
鄭重是成習慣,需要提醒才能跟著她的速度慢下來。
不過那也就到他吃兩碗,沈喬吃一碗而已。
兩個人對坐著,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話。
吃完飯天邊陸續點起火,借著這點光繼續乾活。
老把式們摸黑也不耽誤,即使是沈喬也能做到。
但她就是怕有蛇蟲鼠蟻出沒,樹葉簌簌響就疑神疑鬼四處看,一直到八點半才算收工。
接下來的幾天都是這樣,但這還不是結束。
花生曬乾以後,按照去年全年的工分每個人都能分一點。
沈喬是今年才開始乾活,壓根沒多少,隻有人頭的五斤,這還是帶殼的,榨出油估計隻有一斤三兩。
好在鄭重分得多,隊裡占他的工分,在這些事上適當也給點照顧,一共有二十斤,能出來五斤油。
要知道,城市戶口每個人的月供應都隻有二兩油,他以前都是多餘的跟人換。
不過今年肯定是都留下來自己吃,畢竟還多一口人,說不定明年還會再多一個孩子。
抱著這樣的念頭,鄭重已經決定把能攢的東西都攢下來,甚至破天荒跟彆人換更多,要擱以前,他是絕對什麼都不愁。
不過大隊到季節,物產最豐,家家都有多餘的東西可以拿出來換,很多人家更需要的是真金白銀。
沈喬以前就是盯著這個時間,畢竟她自己的工分是分不到什麼。
今年雖然也是盯著,卻有了另外的目的,那就是為婚禮。
畢竟是終生大事,誰都想辦得再熱鬨體麵些,錢就不得不流水似的花出去。
這番動靜誰也沒有瞞過,畢竟大隊沒有秘密,當然他們本來也沒打算把喜事辦得靜悄悄的。
很快,屬於這對小年輕的第一個考驗就正式來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