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愁楓引著兩人進了正廳, 大刀闊斧地坐下, 卻沒有坐在上座, 而是坐在了殷旬的對麵。
這樣的座位很有意思,江愁楓雖然在言語上對殷旬談不上敬重,卻在排座時顧及了他的魔君地位。而殷旬則絲毫不把自己當成江愁楓的主君看待,像是普通客人那樣坐在的下麵的座位上。
就算不用衛黎給她解釋,鳴煙鏵都看得出來, 殷旬是個極為謙遜的人。
對於他尊重的對象, 他會給予最大的敬意。但是相反, 對於他不想的, 他不會施舍一點寬容。
就如五千年前和天界的一戰,以及前幾天被他拎著玩的海印。
總的來說, 殷旬非常具體地貫徹隨性二字。
“神君剛才說,容想雲要曆劫?”江愁楓看向鳴煙鏵,“既是曆劫, 讓她去便是了, 何故來我這裡。”
鳴煙鏵道,“本不到她下去的時間,但是凡界戰亂,帝君需要有人下去平定。”
“既然還不到時間,那就按本來的時間來。”江愁楓沉聲, “就算是帝君, 也不該強人所難。凡界有凡界自定的命數, 多個容想雲少個容想雲, 也所差無幾。”
“是這樣沒錯。”鳴煙鏵點頭,“但這亂子並非起自凡人,而是之前下凡曆劫的神君所致。天界的人捅出的亂子,還得由天界的人收場。”
江愁楓眸色陰沉,鳴煙鏵甚至發現他握著長.槍的手都緊了緊,顯然極為不悅,“誰捅的亂子就該由誰來負責。和容想雲有何乾係?”
兩人都是直來直往,絲毫不會說話的武將,殷旬在一旁聽著,差點忍不住笑出來。
他咳嗽一聲掩蓋笑意,替鳴煙鏵好話,“江兄,何必動怒呢,你從前不也對煙鏵神君讚賞有加麼,這是帝君之命,非煙鏵本意,你凶神惡煞的,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在趕客。”
他這句話一說,江愁楓原本的戾氣就收斂了一些,衝著鳴煙鏵道,“抱歉。”
“無妨。”鳴煙鏵搖頭。
殷旬又道,“對了,今日令妹可在?”
“在。”不過在她也不見外人。
“江小姐這些日子可還去凡界遊玩?”
江愁楓眯眸,“你威脅我?”
“怎麼會。”殷旬人畜無害地笑道,“我隻是想著,若是凡界戰亂,或許江小姐就不願意下去了,這麼一來,她願意出門的次數就更少了。”
他故作擔憂地蹙眉,“上次江小姐出門,已經是兩千年前的事情了吧。”
這話正中江愁楓軟肋,確實,妹妹並不喜歡在魔界或是天界玩,唯一願意去的就是凡界。說是隻有在凡界才能看到她想要的東西,隻有去過凡界,她才有興致提筆。
若是凡界戰亂,她必定連凡界也不願意去了。
如何讓妹妹多出門走走,是江愁楓一直很發愁的事情。
鳴煙鏵適時開腔道,“算起來距離容前輩曆劫也就一百年的時間了,早百年和晚百年,差得也不大,總歸是要下去的。”
殷旬撫唇輕笑,“雖然與我們來說不過百年,但是凡界卻是天翻地覆的變化。按著容領主的性子,與其讓她在百年後平平淡淡的凡界過一輩子,恐怕她會更喜歡現在這個百廢待興的凡界。”
“百廢待興?”
“是的,此次出征的大都督是慕良神君轉世,估計不等容前輩下凡後長大成人,就已經結束戰亂了。”鳴煙鏵點頭,“她不會有危險的。”
江愁楓沉默片刻,最終點頭,“我可以替你當一回說客,但是同不同意還是要看容想雲自己。”
“這是自然。”殷旬勾唇,“煙鏵可不是喜歡強人所難的人。”
江愁楓側目,這兩人已經親昵到互稱名字了麼。
“是的,”鳴煙鏵看起來絲毫不在意殷旬的叫法,反倒很真誠道,“我向來隨和。”
麵無表情的女戰神如是說出這句話,雖然看起來很違和,但是那雙眼睛裡慢慢的誠懇卻是一目了然。
江愁楓算是答應了,起身問道,“什麼時候出發?”
“現在。”
......
飛舟上多了一個人,但是氣氛變化不大,一路上江愁楓都在閉目入定,手握著他的長.槍,坐著一動不動。
鳴煙鏵很敬佩他這種隨時隨地都不忘修行的毅力,於是拉著殷旬退了出來,免得打擾他入定。
“江愁楓和容前輩關係很好?”甫一出來她就忍不住朝殷旬問道。
雖然今日的交談中江愁楓並未提及他和容想雲的關係,但是字裡行間都是對她的維護,仿佛整個天界都委屈虧欠了她一般。
“是的。”殷旬彎起眸子,笑得有些意味深長,“他們是非常非常親昵的關係。”
鳴煙鏵偏頭,她未曾聽說容前輩有丈夫。那就是知己?
......這樣的兩個人真的能成為知己麼。
“我知道的也不多,但是他們兩個確實認識很久了。”殷旬看出了鳴煙鏵的疑問,跟她解釋道,“你知道為什麼容領主和帝君決裂麼?”
“知道。”鳴煙鏵點頭,那是一萬多年前的事情。當時帝君想要迎娶容前輩的妹妹,卻被容前輩接連拒絕了三次。
不知道從前有沒有人敢接二連三的拒絕帝君,反正鳴煙鏵知道的,就隻有容想雲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