帷幔被人掀開, 琴聲暫歇。亭中人抬頭, 露出一張精致到柔美的臉來。
一對碧色的鳳眸清靈澄澈,比湖水要亮, 比靈葉要柔。在見到突兀闖入的不速之客後,並沒有什麼驚疑的情緒。男子將輕搭在弦上的手指收回,衝淩悅玥微微一笑, “公主遠道,請用茶。”
在第一眼驚豔的恍惚後, 淩悅玥拉回了理智。
她對上了男子碧色的瞳孔,確定了他的身份——魔君殷旬。
驕傲慣了的小赤龍不知道示弱, 她啪的一聲將劍拍在桌上, 直截了當, “聽說你喜歡煙鏵?想都彆想,煙鏵已經和我有了婚約, 你趁早收手。”
殷旬挑眉,“煙鏵和你有了婚約?”
“自然。我們兩小無猜門當戶對,我父王和她師父交好,她還那麼喜歡我,早就定下來了。”淩悅玥也挑眉,囂張地撒謊。
當然沒有婚約,她對鳴煙鏵也沒什麼感覺。隻是這種說法最能打消對方的妄想。
殷旬覺得有趣, 彎起了眸子, 笑道, “我不介意喚公主一聲姐姐。”
淩悅玥一愣, 反應過來後震驚地後退半步。
這人、這人好不要臉。
“更何況隻是婚約,並未禮成不是?”殷旬端起茶盞輕抿一口,“既然已有婚約,公主卻還紆尊降貴到我宮中。讓我猜猜,莫不是因為聽說煙鏵為了我連抗軍令兩次、關了百年的冰池後一出來還急著來見我,所以心慌了?”
淩悅玥一噎,刨除婚約這個以外,殷旬確實說中了她的心事。
“你也知道煙鏵為了你受了那麼多苦!”她氣呼呼地瞪著殷旬,“鳴煙鏵是我天界第一戰神,幾萬年她都從沒怠慢軍令過!就是為了你,她被衛黎當眾打了一百軍棍,還被罰入冰池,差點就死在了裡麵。”
她冷哼了一聲,“我不管你是真的對她有非分之想,還是想從她入手毀了天界,現在立刻收手,否則結果隻有一個,那就是被天軍踏平你的魔宮。”
“聽上去真是嚇人啊。”殷旬點了點自己的唇,“既然這樣,我隻能在公主報複我之前,先行下手了。”
他倏地起身,碧色的眼睛亮起幽幽的綠光,像是黑暗中的毒蛇一般,緊緊地鎖住麵前的女子。
淩悅玥一僵,隻覺得排山倒海的殺意撲麵而來,她本就不是來殺殷旬的,見情況不對立刻化作一道紅光朝天界逃去。
看著女子被自己嚇跑的殷旬斂去眼裡的光芒,重新坐下,將茶盞收好,取出一壺酒來。
真不經嚇。他勾著唇笑眯眯地想著,果然隻有煙鏵能讓他在逗人之後又被人逗回來。
雖然常常被她的回應弄得無語凝噎就是了。
不過淩悅玥來這裡,那就說明了一點——煙鏵也快過來了。
剛一出冰池就急著來見自己,看來確實在她心裡,殷旬是很重要的人了。
殷旬推算的沒錯,本來打算去東海再安慰安慰淩悅玥的鳴煙鏵跑了趟空。她想著,覺得淩悅玥可能去南宮逸那裡罵人去了。
南宮逸比自己會安慰人,那她就不用去,她可以去找殷旬了。
在魔宮上空轉了一圈,鳴煙鏵看見了垂著帷幔的亭子。殷旬的小習慣,進亭子的時候一定要將帷幔放下。
他曾經解釋說,如果沒有遮擋,他的琴聲會被風裡的灰塵弄臟。
鳴煙鏵聽他這麼說的時候,十分震驚,果然讀書的斯文人就是和她這種武夫不一樣一點。
落入亭中,兩個時隔百年沒有說話的人四目相對。殷旬指尖微顫,不受控製地展顏輕喚,“煙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