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上躺著個醉鬼,黑色襯衫鬆鬆垮垮的掛在身上,粗略看上去紐扣大概隻扣上了一半,前襟大開。
醉鬼正一點一點的蹭著往床沿挪動,嘴裡不知道在說些什麼。
湛征歎了口氣,走進去站在床的另一邊,伸長身子將湛柯往床中間拽了拽,“喝成這樣了還想跑,你再蹭十年你也蹭不到目的地,趕緊睡。”
湛征皺了皺鼻子,扯著湛柯身上的衣服湊過去聞了聞,又扯著自己的衣服低頭聞了聞。
表情扭曲了。
“喝發黴了都。”湛征忍無可忍,打算給湛柯換個衣服。
手剛碰到他襯衣,還沒抓住紐扣,手腕就被摁住了。
“陳硯。”
醉是真醉了,名字喊得也是真清晰。湛征在他手上狠狠的打了一巴掌,想說些什麼,張了張嘴又沒說出口。
雖然湛柯醉了,但保不齊醉酒狀態也能記住他說的話。
他不敢再刺激湛柯了。
湛柯迷迷糊糊睜開
眼,對湛征說:“我想去平江。”
湛征不看他,沉默的給他解扣子換衣服。
冷淡的回答:“不去平江,爸媽都死了,不用回去。”
湛柯掙紮了一下,“回……平江吧。”
湛征瞥了他一眼,忍不住咬了咬牙,表情有些動容。
湛柯是個“喝不醉”的人,因為即使喝多了狀態也跟平時沒太大差。
旁人是見不到他這個樣子的。
湛征印象裡,湛柯大概從三四年級開始,就不會露出這樣的表情了。
像扯著媽媽裙角求她帶自己去遊樂園玩的孩子。
真誠,懵懂。
小孩子會在媽媽拒絕之後撒嬌說:“就一小會兒嘛,好不好呀媽媽?”
醉酒的湛柯會在被拒絕後一遍一遍的問。
“回平江吧。”
“湛征,回平江嗎?”
湛征從衣櫃拿出一件寬鬆的深灰色老年睡衣,嫌棄目光從衣服上掠過,轉移到醉鬼身上,依然嫌棄。
“什麼老年審美。”湛征嘟噥一句,像給小孩換衣服一樣給湛柯穿衣服。
湛柯突然變乖了。
換衣服的過程中一言不發,就盯著身上的衣服。
換上之後,伸手扯了扯。
他突然就笑了。
“陳硯買的。”
“陳硯十八歲……打工買的。兩百,兩百塊錢一套。”湛柯想起了什麼,笑了起來,“他不告訴我價格,但忘了收小票。”
湛征不說話。
湛柯又扯了扯,“窮死了。”
湛征挑眉,“那脫了?”
湛柯雙手環抱住自己,搖頭,“不行。”
湛征“嘖”一聲,“那你還嫌人家窮。”
湛柯翻了個身,趴在床上,右手習慣性的捂著胃,“沒事,我有錢。我可以給他買二十萬一套的睡衣。”
湛征沒憋住笑了一聲,“神經病啊。”
湛柯又緩緩閉上了眼睛,“你帶我去找他吧,我想給他買睡衣。”
說完就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