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長老回到月照峰之後吩咐幾名親傳弟子:“暫勿打擾為師,為師要閉關一日。”
“是。”
不斷在識海中回憶昨晚戰鬥場景以及萬仙子精妙無雙的劍法,倪長老漸漸入定。
真元在體內運轉了四十八個大周天,他自覺深有所得,突出一口濁氣,睜開雙眼。
清晨設下的禁製外,幾隻飛劍的虛影不斷徘徊,是其餘諸峰長老的飛劍傳訊。
倪長老伸手一抓,將這些小劍抓到手心,探入神識。
“似霰,”掌門的聲音從飛劍中傳來:“今晚師祖要選出成親人選,你帶領月照峰諸弟子聽候吩咐,籌備結親大典。”
“是。”
倪長老回複過掌門,抬頭一看窗外,正是九月十五日,月明如鏡,銀光似雪,照射在太清宗諸峰上,給連綿起伏的群山鍍上一層清輝。
他拂袖解除禁製,走出屋外。
栽種在山間的草木承接月華,葉片上閃爍著點點靈氣,一片片光暈連接起來,猶如將整座月照峰籠罩在朦朧的煙霧中,美不勝收。
倪長老看著這幕美景,心生感觸,他以靈劍召集親傳弟子以及月照峰執事。
“速來峰頂,有事相商。”
沒一會兒從各處飛出十幾道劍光。
“恭喜師尊出關。”大弟子江天第一個趕到,他將飛劍一收,祝賀道。
“嗯。”倪長老目光一掃,發現江天神色不對,多問了一句:“怎麼了?”
“這……”江天苦笑,拿出一遝手寫的公文:“師尊請看。”
倪長老伸手接過,覺得頗為新奇,這一峰的修真者,平時傳信多用玉符,他已經多久沒見過凡人書寫用的紙張筆墨了。
他正欲翻開查看,其餘弟子也陸續趕到,倪長老神識一掠,發現少了個人,問:“萬靄呢?”
萬靄是他新收的小弟子,因天賦不錯,這段時間頗為受寵。他出身世家,一向循規蹈矩,這種時候不當不在此守候。
“萬靄?”二弟子流霜哼了一聲。
她雖是女修,但修的是火行功法,一向性格直爽。流霜心直口快道:“還不是給師尊捅了婁子,自覺無臉見人,於是找了個機會跑了。”
“他倒是跑了個乾淨,隻可惜留下一堆爛攤子,還要我和大師兄給他收拾。”
倪長老看著流霜極度不滿的神情,覺得在自己閉關的這一天月照峰似乎發生了許多事情。
他心頭浮現一絲極為不妙的預感:“萬靄他做了什麼?”
“師尊您自己看吧。”流霜上前來為他把手裡公文翻開。
倪長老:“弟子劉大壯自願脫離宗門,從之往後不再以太清宗弟子身份自居,望執事師兄及峰主批準。”
“???”
他又翻開第二頁:“弟子蘇自強自願脫離宗門,回家學習母豬養殖及產後護理技術,今後不再以修真者的標準要求自己,望執事師兄及峰主批準。”
第三頁、第四頁、第五頁……
有回家探望臨死的大黃的,有學習母豬產後護理技術的,還有致力於小麥畝產一千八的,脫離宗門的理由各式各樣,給足了月照峰麵子。
但如此多雜役弟子同時要求脫離宗門不光在月照峰,就算在整個太清宗建宗以來也從未有過。
倪長老“嘩啦啦”翻著申請表,隻覺得荒謬,完全想不通為什麼有人甘願放棄修真者身份回鄉種田。
他問江天和流霜:“他們為何做出如此決定?”
兩人齊齊搖頭,“反正肯定與萬靄有關,這些申請表就是他拿來的。”
“我們月照峰的雜役弟子一共走了多少?”倪長老又問。
“……”沉默片刻,流霜道:“師尊應該問雜役弟子還剩下多少。”
“八個。”江天道。
倪長老:“…………”
師徒三人默默對視,無語凝噎。
月照峰一向是處理宗門各項雜事的峰頭,因此雜役弟子中的三分之二都被劃分到這裡聽憑吩咐,如今一下子走得隻剩八個,先不說整個太清峰的大殿誰打掃、物資誰采買,當下最緊要的問題是……
“沒了人手,師祖的親事怎麼辦?”
難道要讓師祖的婚禮變得簡陋、寒酸、低調嗎?
不說彆人,從小聽著他傳說長大的倪長老第一個受不了。
倪長老猛地回神,當機立斷道:“雜役弟子們還沒下山吧?”
“沒有,但既然已經向宗門遞交了申請,按照規矩,他們今後便是我們太清宗的客人。”
倪長老深呼吸,道:“速去雜役院,為師親自向他們分說。”
“師尊要怎樣讓雜役弟子改變心意?”流霜禦劍跟隨倪長老身後,化作一道疾光,好奇道:“是向他們展示威力強大的法術,還是我們太清宗的絕世劍法,抑或隻有修真界才有的珍奇寶物、靈獸?”
“不。”倪長老道:“為師記得上次聽師祖說,凡間成親者,和我們修真界規矩相同,凡是與會來賓皆要繳納足額份子錢。”
江天、流霜:“……”
倪長老恍若不覺,冷酷道:“沒有份子錢,就拿勞動來抵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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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問劍峰下。
萬靄突然背後一涼,他拿出任務報告,繼續在上麵記錄:“吃完火鍋後,峰上眾人似乎又吃了燒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