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十九章(2 / 2)

想必對她一見傾心,聽聞她酷愛書畫,借機示好。

阮時意為“徐太夫人”時,名下自有書畫坊;如今掌控徐家商鋪,更不乏珍貴用物。

而洪家一貫好武,不精於此道,東西沒準兒是從她家鋪子重金購買的,真叫她哭笑不得。

她與洪軒匆匆一見,隻覺對方麵龐與少年洪朗然相差無幾,言行舉止比他爹謹慎,除此之外,談不上多深刻的印象。

幾十年來受洪朗然糾纏,好不容易“以死解脫”,輪到被他兒子瞧上?什麼仇什麼怨!

她月事初至,身體欠安;二來順徐赫之意,避免去書畫院惹他傷心;三來,她做了詭異的夢,不想太快看到他那張臉。

眼看各大商鋪酒樓飯肆一切如常,她懶去走動,乾脆躲家中。

向晚雨歇,風則更急,搖曳花枝,雨水含混花瓣,拋灑一地。

左右不見丫鬟,阮時意正打算親自回屋取衣,忽有一物破空飛來,正正砸在她腳邊半尺外!

她嚇得連退兩步,抬頭卻見牆頭多了一淺青色身影。

徐赫坐姿灑脫,麵上留著淡淡青髭,偏生神色古怪,如有尷尬,如有期許,如有憤然。

阮時意微慍:這家夥又怎麼了?氣不過,特意跑她家丟石頭嚇唬她?幼稚到這地步?

說好的……不再相纏呢?

“請問先生有何貴乾?”她沒好氣地問。

“那毛躁丫頭不在?”徐赫對靜影頗為忌憚。

她勾唇輕笑:“先生找我家小丫頭?那孩子一大早出去了。”

“找她乾嘛?我來尋你。”

徐赫儘覽園景,見除她以外再無旁人,放心躍下,行至她跟前,解釋道,“不是和你敘舊情,而是……有一事相詢。”

阮時意斜睨他,“有事,不能好好走大門?偷偷摸摸翻牆而入,不知情的還以為……”

——以為你我二人有一腿。

但這話顯然不合時宜。

當日一彆,她於窘迫和難受之下,走得倉促,態度亦過分冷淡,必然令他誤認為——她有心斷絕來往。

事後她又想,如若誤會能讓他徹底放棄,說不準是種解脫,何不快刀斬亂麻?

七八天過去,她已然斷定,他們終將分道揚鑣。

何曾料想,他竟鬼鬼祟祟現身於她家中?

麵對她狐惑的眼光,徐赫極力展現坦蕩蕩的正經。

“今日,蘇老提到,聖上有意搜集我那《萬山晴嵐圖》。在下請教阮姑娘,此話何意?”

阮時意輕抿檀唇,暗忖:這人真心來討畫?抑或借機與她接觸?

徐赫見她默然不語,容色暗添焦灼,悄聲問:“你把畫切割了?目下均不在你手上?”

“當年你一走了之,無影無蹤,徐家境況一落千丈,我走投無路,不得不出此下策……時隔三十多年,你專程跑來興師問罪?責備我把你的寶貝畫弄丟?”

阮時意念及當初困境,早已淡去的屈辱憤恨,隨記憶翩然而至。

放下,不抱怨,不代表忘卻。

如若徐赫以此斥責,她定然受不了這委屈。

徐赫惶然:“沒把家護好,是我之過,但那畫……你爺爺千叮萬囑,要咱倆保管四十年後,重新揭裱……你全忘了?”

“你壓根兒沒告訴我!”阮時意怒目瞪視他,“爺爺把我倆叫去,恰好兩兒子輪流鬨,丫鬟哄不好,我便抱去屏風後哺乳……過後你黑著臉上樓作畫,我隻當你倆說悄悄話!”

藏了秘密不說,到頭來,怪她失憶?

不帶這麼欺負人的!

“我以為,你都聽見了,”徐赫緘默片刻,低沉嗓音溫柔得催淚,“況且,我一直堅信,彆說四十年後,即便一百年後,你我依然幸福美滿如初……”

他清朗長目徜徉黯然,與她隱隱泛霧的眼眸相對。

疾風襲來,花枝上大滴大滴的雨水紛紛墜落。

阮時意倒退半步,驚覺他傻愣愣杵在原地,急忙伸手拉他一把,不料自己無路可退,後背撞在廊柱上。

徐赫趁勢將她困於方寸之間,幽深目光含情帶欲,如夜潮覆向她。

阮時意被他溫熱氣息擾亂心神,慌忙抬手抵住他貼來的胸膛:“所以,老爺子究竟對你說了什麼?”

徐赫張口欲語,冷不防前院傳來仆役的禮貌招呼。

“首輔大人,二爺,大公子……這下雨天的,可有淋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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