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宋知婉何嘗沒有生病。
這是原生家庭所帶來的傷害,若是沒有遇到周時譽,或許她依舊會對愛這個
詞生理性的恐懼。在宋知婉看來,親情要比愛情重要多了。
談愛情,不如把對方當家人。
總院到了。
宋知婉的故事也說完了。
她看向周時譽, "西塞莉,不對,應該叫時雪君,她就是我父親當初的那個真愛。"周時譽緊皺眉頭,"這件事情你不要處理了,我送你回去總院。"
"你聽我說完,”宋知婉的情緒已經恢複過來了,她道: “這件事情我懷疑,和我父親有關,但是目前不能確定,我剛剛見到的那個嫌疑人,全程都不願意吐露半點,但是他有個動作,和我父親很像。"
聽到這話,周時譽有些不解, "如果當年他真的和西塞莉去了M國,那現在西塞莉的丈夫安格斯應該就是你父親?"
“我也不知道,我現在也不敢肯定,這個嫌疑人全身都被燒傷了,連聲音都無法辨彆。”宋知婉現在糾結的就是這個。
一開始猜測到這個可能性的時候,她是有些懵的。具體的事情是如何,沒有人知道。
宋知婉這邊的信息,也是在當年宋翰鈺帶著時雪君出了國,可出國之後呢,誰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看樣子時雪君是過得不錯的,那她的丈夫安格斯,到底是不是宋翰鈺,就不得而知了。
如今能肯定的是,那個嫌疑人,對時雪君的恨意很顯著。周時譽大概聽明白了,不過他想到了另一個事情。他問了句, "全身燒傷?是不是一個老人?"“是的。”宋知婉點了點頭。這麼湊巧麼。
周時譽猶豫了一下,和宋知婉道: “去年你去廣交會的時候,我不是也在廣交會上麼,當時我知道你在,但是在執行任務,不方便跟你相認,但我在暗中保護你,那時候我就發現,有個燒傷的老人,一直都跟著你們,我留了個心眼,盯了他幾天,發現他沒有要傷害你們,後來我有事情,就讓王晟盯著了。"
"可惜,王晟跟丟了。"
跟著她們?
宋知婉張了張口,也想到了一件事情, “珍寶也說有個很可怕的老爺爺在看著我們,當時我沒看到人,就以為是珍寶看錯了,現在看來是真的?"
為什麼要跟著他們呢?
那時候
是去友誼商店,對了,時雪君也在。
所以從一開始,他就已經盯上了時雪君,不對,也有可能是跟著她們,畢竟周時譽說了,對方是跟著他們的。
周時譽先讓宋知婉冷靜下來,"不過嫌疑人不一定是你的父親,這件事情我們還需要調查,至於時雪君,她已經蘇醒了,有些事情或許問她會更為直觀。"
“問得出來什麼嗎?”宋知婉看向周時譽。
既然周時譽能夠說出時雪君蘇醒了,說明再來接自己之前,時雪君就已經醒了,他應該是跟人談過話的,
周時譽抿了抿唇,"問不出來。"
想了想,他又加了一句, "不過她並不想追究責任。"“不追究?”宋知婉愣了一下。
要是換做是自己,被人捅了這麼多刀,就算撿回了一條命,也不會在清醒過來之後,就說不追究吧。
周時譽嗯了一聲, "我和你的反應一樣,有些意料之外。"不過時雪君不願意追究,自然是最好的。
這樣一來,周時譽就不用擔心,這件事情會造成什麼惡劣後果,上麵的領導也能放心了。這個節骨眼上,誰也不想出什麼事情。
一開始想不通,不過聽宋知婉說的這些,他就有些想明白了。不追究,是因為她知道了,是誰捅的她。恐怕自己心虛,才會這樣的。
那個嫌疑人,還真有可能是宋知婉的父親。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麼呢。
周時譽一腦子的問號,但是卻不敢在這個時候問出來。
這件事情,宋家不適合摻和進去,這件事情他自己知道就夠了,大家都當不知道,對宋家也是好事。
要不然,鬨大了,對宋家也不好。
現在就有顧慮了。
宋知婉歎了口氣,"看來我也不用見時雪君了。"兩夫妻都是聰明人,大概能拚湊出來一些真相。
時雪君不想追究,這也是她為了自己好,真的要鬨起來,她的手上恐怕也乾淨不到哪裡去。現在的當務之急,倒是變成了把那位老人的身份查清楚?
看出宋知婉的情緒不對,周時譽牽住了她的手, "這件事情交給我去辦好麼?你太累了,孩子們還在家裡等你呢,你就不要管這
些了。"
換做是自己,恐怕也無法麵對這樣的情況吧。宋知婉的腦子卻無比的清醒。
她看向周時譽, "如果嫌疑人真的是我父親,那他被燒傷很有可能是時雪君乾的,而這件事情的發生,恐怕和錢有關係,時雪君現在所擁有的所有財富,曾經都是我們宋家的。"
宋知婉寧願把這筆錢全都捐掉,都不想讓一個小三,拿著這筆錢在國外瀟灑。
“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我們一件一件的處理,她不追究目前是好事,至於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麼,我們現在都是猜測,等弄清楚那名嫌疑人的身份,咱們再從長計議好麼?"周時譽溫聲安撫。
宋知婉咬著牙道:“要不是因為宋翰鈺和時雪君,當初拿走了這筆錢,我們家在之後幾年的日子也不會舉步維艱,曾經我奶奶是要把這些產業和錢,全都捐給國家的,可因為宋翰鈺拿著錢跑路這個行為,全都毀於一旦了,這筆錢能讓時雪君混到如今的地位,如果投給國家呢,是不是就能多建幾個廠了。
她恨宋翰鈺。
之前對於時雪君還沒有上升到恨。可如今一想到自己的那個可能性,她能不恨麼。
把屬於她們宋家的錢,將要屬於華夏的錢,竟然拿走跑去了M國,現在還有臉回來,這種無恥程度,讓宋知婉都歎為觀止。
可是她同樣也清楚,現在想要把這筆錢拿回來,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這讓宋知婉都有一口氣堵不上來的感覺。
周時譽想想,也確實可惡過分了,換做是自己,都不能忍這口氣吧。可現在能怎麼辦,人得趨於現實。
目前的情況就是,沒人知道時雪君是靠什麼發家的,也不知道她的第一桶金來自於哪裡,大家隻知道她現在擁有著大公司,拿到了能來華夏投資合作的資質。
時雪君現在是正兒八經的M國商人,是南城如今的貴賓。
至於過去。
追究也沒有用處。
宋知婉到底是沒有去看時雪君,她被周時譽送回了農場,讓她先好好休息,從昨天到現在,可是一頓飯都沒吃,一路上都安靜的很。
不過依照周時譽對宋知婉的了解程度,知道她並不是沉浸在痛苦之中,而是在想怎麼憋壞呢。
周時譽把人送到,看人要下車了,又叫了
她一聲。宋知婉回頭看他。
"錢要想全部拿回來,是不太可能的事情。"
聽出來他的意思了,宋知婉笑了笑, "的確不太可能,不過有些事情是可以談的,你幫我把嫌疑人的身份確定,到時候咱們再一起商量怎麼辦。"
"成。"周時譽看宋知婉還是挺理智的,就鬆了口氣。
平常他不擔心,就怕宋知婉遇到這個事情,會有些想不開。不過現在看來,他還是低估了自己媳婦了。宋知婉比他想象中的要強大。
她不是心疼那些錢被拿走,而是認為這筆錢沒有投入到國家建設之中,路都能多修好幾條,國家的建設甚至可能能更進步一些。
這麼一想。
周時譽也挺生氣的。
當初自己還差點娶不到宋知婉,還不是因為這個事情鬨得,要是沒有這個事情的話,宋知婉也不會過得那麼艱難。
這還是在有自己護著的情況下。
要是沒有呢。
周時譽不敢想。
這事情得查清楚,確定那位老人的身份再說。
兩夫妻兵分兩路,宋知婉回了家之後,就去找珍寶了。
珍寶的記性還挺好的。
一聽宋知婉問起燒傷的老爺爺,她睜大了好奇的大眼睛, “媽媽是不是鬼啊,隻有我能看見
他。"
"你和我說說,你還看到了什麼。"宋知婉聽珍寶的話,也是哭笑不得。鬼這種話都說得出來了。
肯定是雙胞胎說的鬼故事多了,要不然珍寶也不會當真。珍寶想了半天,也沒想出來什麼,朝著宋知婉搖了搖頭。看這樣子,應該就隻是盯著,不小心被珍寶看到了。宋知婉有些挫敗。
哪知道,珍寶啊了一聲,又像是想到了什麼, "老爺爺對著我掉眼淚,很慘很慘的樣子。"掉眼淚?
珍寶長的和自己小時候很像。
宋知婉已經十有八九,肯定了老者的身份了。隻是真的知道了又如何,宋知婉甚至都不想去見他。這件事情,要不要告訴宋家人,宋知婉也不知道。
總院。
時雪君躺在床
上,渾身都疼,從閻王爺那裡撿回一條命是真不容易。她看著窗外,不知道在想什麼。門口傳來了動靜,時雪君看了過去,才發現是藤本來了。
藤本看到她的樣子,卻是極為興奮道: “西塞莉,這一次咱們有機會拿到秘方了,隻要你借著這一次的傷勢,提出要求,她們一定會儘量滿足的。"
他暢想著未來, "中醫是真的很偉大的存在,一個小孩子,都能夠學的很好,若是這一份技術,能夠成為我們日國人的,那這些藥材秘方,將會為我們獲利多少啊……"
“藤本,我不打算追究。”時雪君蹙起眉頭,回了一句。
還在侃侃而談的藤本,陡然聽到了這句話,笑容瞬間消失,反應極大, "為什麼!"這麼好的機會,時雪君竟然不願意追究!
藤本為了秘方,做了那麼多的準備,甚至還要跟一個孩子周旋,為的就是這些啊,明明有那麼好的機會,時雪君竟然不願意追究了?!
她是瘋了麼。
藤本不敢置信, "你知道你差點死了嗎,那是華夏人做的,我看你現在還沒有完全好,我得找個醫生來看看你。"
"不用了,"時雪君拒絕,淡淡道: “秘方還能用彆的方式獲得,我們可以投資占股,在華夏建立中醫藥公司,有很多種辦法,你都能夠接觸到核心的技術,不需要威逼利誘那一套。"
這樣的確是有機會。
可同樣的,時間也長了。
而且占股的話,隻能以西塞莉的名義,因為目前的華夏,是絕對不會和日國人合作的。藤本認為自己等不了那麼久了。他的想法一直都是掠奪,而不是徐徐圖之。
直接將對方的占為己有,那是最快且追有利的方式。藤本不讚同, "可是這一次的機會很難得。"
"你回去吧,我心意已決。"時雪君還是淡淡的。
真是個固執的老太婆。
藤本的眼裡都要出殺氣了。
但是目前受製於人,藤本隻能咬著牙道: “我希望你能好好聽我的建議,而不是一意孤行。”
"藤本,有些事情,莫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時雪君這一次
,是用中文說的。藤本學過中文,但是對於這種話,並不是很理解,他不解的看向時雪君。時雪君隻是笑了笑, "我這麼容易被人近身,藤本,你說是不是很奇怪。"聞言。
藤本的臉色一變,半晌後一句話沒說,轉頭離開。
時雪君閉上了眼睛。
沒有關心藤本怎麼想的。
她隻是在想。
這麼多年了。
他竟然沒有死..
時雪君的眼淚慢慢的掉落。
另一邊。
周時譽去了一趟公安局。
看到周時譽,袁成還納悶呢, "你們兩口子也是挺有意思,先是小婉過來,不打一聲招呼就走了,緊接著你又過來了,怎麼回事啊,這事情是不是很難搞,不過嫌疑人不肯張口,我也一點辦法都沒有,都審到現在了。"
真是夠牛逼的。
愣是一句話都不肯說。
隻會問一句,對方死了沒。
把袁成都給整鬱悶了。
周時譽拍了拍袁成的肩膀, "姐夫,讓我見一見怎麼樣,我想單獨見他,沒有旁人的那種。"平常他可從來不會喊姐夫。
這聲姐夫,聽得袁成都有些美滋滋的,當然一口就答應了。
袁成也不擔心周時譽會出什麼事情,他是什麼出身,出事的應該是那位老人。這麼跑來跑去的,現在已經都是傍晚了。
周時譽從昨天到現在,都沒怎麼吃飯,當然也沒睡覺。
袁成道: “那你去見,我去食堂打飯,等會兒你記得出來吃。”當姐夫的,肯定得上點心。
要是讓周美喜知道,周時譽到了他這裡之後,都沒有飯吃,肯定要罵他的。他可不想讓媳婦吐槽呢。周時譽點了點頭。
他要去見一見,這個所謂的,很有可能是自己嶽父的人了。進了屋。
小黑屋裡沒有窗戶,環境逼仄不透氣,從昨天審到了現在,到現在對方都能堅持住心理防線,還是挺強的。
兩人麵對麵接觸。
老人本以為還是袁成,所以看都沒有看周時譽一眼。他會回答任何問題。
隻要知道時雪君死
了就夠了。
周時譽在對方的臉上,看不出半分宋家人的影子,隻能看到可怖的燒傷痕跡。他終於開了口, "你這麼想要殺時雪君,是不是很想要知道她死了沒有?"這話成功的讓老人看向了他。
不是袁成。
老人冷冷道: "所以她死了沒有?"聲音像是風箱一樣的難聽。
這是聲帶被傷了之後引起的。
周時譽笑了笑, "所以你針對的是時雪君,你們之間有個人恩怨。"
老人閉上眼睛,又不說話了。
看他這樣,周時譽也差不多肯定了,對方應該就是宋翰鈺。
因為這邊從頭到尾,都沒有人知道西塞莉的名字叫時雪君,自然也不會和老人說,而自己問起時
雪君,他卻能很快的知道自己說的就是西塞莉。
這說明,他恨得就是時雪君。
在國外,時雪君用的都是西塞莉的名字,隻有國內的人才會知道她叫什麼。周時譽開了口, "宋翰鈺,你當初拋妻棄子的時候,怎麼沒想過,自己也會被拋棄呢?"
老人的眼睛猛然睜開,死死的看向周時譽,眼睛裡是不敢置信,他下意識否認,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你不願意說自己的名字,是怕連累到宋家人,對麼?"周時譽依舊從容淡定。還算是他有那麼一點僅剩不多的良心吧。
如果被人知道了老人的身份,難保不會影響到宋家。
老人沒有回答,隻是更為警惕的看著周時譽。
對於他的反應,周時譽道: “我其實應該感謝你,沒有交代自己的身份背景,不然你連累到我的妻子,我絕對不會放過你,還有一點,既然當初你選擇和真愛遠走高飛,追求你所謂的自由,那你就不該回到國內,無論發生什麼,說句難聽的,都是你咎由自取。"
"你想要殺時雪君的方式有很多種,可你不敢在M國對她動手,等她來到國內的時候才敢動手,這是因為,你知道在M國你無法動手,甚至還會丟命,在國內卻可以,所以你不顧可能會連累到家人的後果,都要這麼做,宋翰鈺,你真的是個很自私很懦弱的男人!"
老人猛拍桌子,沙啞像極了風箱的聲音裡滿是怒意, "你有什麼資格評價我,當年發生了什麼,你根本就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