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時,忽有一本藍封書籍從院牆處高高地飛過來,正落在假山邊,王守仁看了一眼書名,心臟便忍不住蹦跳起來。
那是一冊《推背圖》,但凡讀過唐史的,誰不對這樣一本神秘莫測的圖書產生好奇?
然而這不是全部,不多時,又一套《搜神記》被扔了過來,緊接著的是《述異誌》,《述異誌》之後,又是一套《三國演義》。
王守仁一邊迅速地把書撿起來藏進假山裡,一邊又忍不住懷疑起來,隔壁那位侍郎公子,到底是個什麼品種的混子。
李凝前後扔過去十來本書,估摸著夠對麵的小童看一陣的了,又扔了個紙團,問他還有沒有什麼想看的,她可以幫忙找找。
對麵用潦草而輕飄的語氣回了個“我先看完”。
不是王守仁不想,而是他根本說不上來想要什麼書,畢竟就那一點水滸的內容,還是他從同族兄弟那兒聽來的一耳朵。
王守仁又扔了一個紙團,就把對麵的侍郎小公子忘在了腦後,一心沉浸進了閒書的海洋。
就這,他還眼觀六路耳聽八方,但凡院子裡有人路過,哪怕隻是幫廚的廚娘,他也還是一心分兩用,大聲地背誦著禮經的內容。
隔壁消停之後,李凝這才鬆了一口氣,繼續教香菱讀書認字。
如此一夏過去。
入了秋的王守仁因念了一肚子的閒書,在一次檢查背誦中背岔了,被同樣熟悉閒書的王華一耳朵辨認出來,最終暴露了假山藏書。
咬死了書是自己買的,可能會挨一頓揍,說實話書是隔壁侍郎公子借的,他挨一頓揍的同時連帶著隔壁侍郎公子可能也要挨打,王守仁小小的腦袋裡轉了一圈,目露堅毅之色,選擇一力承擔。
屁的一力承擔。
王華一個狀元郎的腦子還是很靈光的,這得益於王家艱苦卓絕的教育方式,像王守仁這麼大的孩子,彆說買閒書的錢,就是一個銅子都不可能有,問過自家夫人,確認夫人沒有背地給零花,王華就推斷出了閒書的來源。
王守仁像個蔫頭蔫腦的鴨子,被自家老爹拎著就上了隔壁。
讀卷官不是主考官,然而一定要論關係,王華自然也可叫李澈一聲恩師,可他畢竟年紀擺在這裡,不大好意思,故而每次撞見,他都隻叫李澈一聲李大人。
李大人聽了王華的來意,不僅沒有當場把兒子叫來揍一頓,保證再也不給隔壁扔閒書,反而笑了笑,說道:“不過幾本書罷了,王小公子想看,何苦不讓他看。”
王華萬萬沒想到李澈會這麼說,他輕咳一聲,說道:“這等閒散書籍讀久了,未免移了性情。”
李澈溫和地說道:“經義文章讀久了也是一樣,王小公子眸正神清,難得是個活泛孩子,王兄莫要把孩子管木了。”
王華知道,誰家各掃誰家雪,李澈如此說絕不是在替自家兒子說話,而是在袒護自家孩子,雖一副溫和做派,卻擺明不覺得自家孩子有錯,不由歎了一口氣,道了聲是。
李澈笑了,又看了一眼王守仁,說道:“以後若想看書,隻管來找我借,實不瞞王兄,那些書都是我的。”
王守仁不由暗暗歎氣,這要是他爹就好了。
從李家出來,王家兩父子一時都有些沉默,王華雖碰了一鼻子灰,卻難得並不覺得不自在,看了一眼仍舊蔫頭蔫腦的兒子,拍了一把他的後腦勺,喝道:“心都掉在人家家裡了,彆人家是怎麼教的我不管,隻你以後彆再想那些花花腸子。”
王守仁幽幽地道:“爹,你說李大人那麼早考了科舉,是不是就因為他想看閒書。”
王華噎了一下,想到自己藏在書房書櫃夾層裡的閒書,重重地咳嗽了一聲,還待說什麼,就聽王守仁又道:“我要是也十五歲考個狀元,我是不是就能想看什麼書看什麼書了?”
王華又是一巴掌拍在自家兒子的後腦勺上,道:“還是白天,這就做上夢了?”
王守仁捂著後腦勺,越發想和侍郎公子換個爹。網,網,大家記得收藏或牢記, .報錯章.求書找書.和書友聊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