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酒不想把負麵情緒帶出醫院, 她口頭上和徐卿寒說很好,掛了電話後, 透過黑屏的手機, 看到自己這張臉, 是麻木的。
她沉默收起手機,轉身走到洗手間,隨便推開一個隔間, 失了力氣坐在馬桶上。
不一會兒,外麵也響起幾道腳步聲。
溫酒並沒有理會, 聽見有兩個護士在聊:“隔壁間那個張老爺子, 晚期腸癌, 聽說前陣子療效欠佳, 想一死求解脫,昨晚自己偷偷的趁著看護睡覺了, 跳樓死了。”
“多半是抑鬱了吧,他不是都住在醫院治療了快一年,每天被病痛折磨, 能撐到現在,已經算是抗的住了, 現在有幾個到了晚期, 還能挺得過來啊?一心想死兒女也看不住啊。”
兩個護士聲音不大, 隔間內正好能聽得很清晰。
聊完後,兩人洗完手都走了出去。
溫酒手指略僵硬,眼睫久久不動一下。
……
回到病房, 推門進去前隱約聽見說話聲,帶著笑。
溫酒走近,正好看見賀梨也在。
殷蔚箐還是很喜歡這個晚輩,見她來看望自己,難得展顏出笑容。
溫酒走過去,見賀梨衝著自己安撫一笑,也扯了扯唇角。
“我來看看你媽媽,最近你還好嗎?”
賀梨眼中帶著關懷,覺得溫酒也跟著瘦了很多,伸手握住她的手,肌膚帶著暖意。
溫酒見誰,都低聲說很好。
殷蔚箐的身體還虛弱,聊不到多久就困了。
賀梨也不便打擾,她待了差不多二十幾分鐘,便起身,準備告辭。
溫酒讓護士看好自己母親,轉身對她說:“我送你。”
兩人離開病房,朝著電梯的方向走去,之間起先是安靜的,直到快到樓下醫院大門了,賀梨才說話:“殷伯母的病症,我也谘詢了一下專家,這種病,後期發作起來會很折磨人,你一個人在醫院倘若照顧不過來,隨時打我電話。”
溫酒眼眸微縮,一時沉默了。
賀梨看著她說:“小九,你彆怕會麻煩到我們。”
這句話,無疑是戳中了溫酒的心思,使得她喉嚨發澀。
賀梨輕輕伸手,抱了她一下:“都會過去的。”
這個懷抱,是格外溫暖的,溫酒胸口霎時湧上許多說不清的複雜情緒,片刻後,她就朝後退了一步,說:“天色不早了,賀梨姐,你先回去吧。”
“我想,我確實應該走了。”賀梨對她微微的笑,眼眸卻看向另一方。
溫酒隨著她的視線望過去,正好看到前麵停駛著一輛車,走下來的男人英俊挺拔,西裝革履,單手抄著褲袋,空出一隻手點煙的動作無比熟練。
她愣在原地,似乎想過到徐卿寒會親自過來一趟的。
賀梨離開,她靜靜地看著男人邁步走到跟前,順勢牽起自己冰涼的手:“吃飯了麼?”
他出現的第一句話,關心的是她有沒有餓。
溫酒眼眶微微發熱,呼吸將這種滋味平複下去,張了張嘴:“沒,你呢?”
“剛從公司出來。”徐卿寒握了握她的手沒放,手掌心溫度清晰,低聲說:“我帶你先去吃點東西。”
溫酒今晚沒什麼胃口,不過聽到他也沒吃,便點點頭。
上車後,她轉頭,看著外麵街頭的萬家燈火,突然說:“我想回家吃。”
徐卿寒啟動車子,側目望過來。
溫酒微低著頭,濃翹的睫毛在眼下落了一片陰影,偶爾輕顫兩下,連帶複雜地思緒都掩住了。
他沒多問,沉默將車朝前行駛。
彆墅一直都有保姆在,溫酒想回家吃,在路上,徐卿寒直接撥通了客廳座機的電話,吩咐保姆準備兩人份的晚餐。
而在安靜封閉的空間裡,溫酒有一句沒一句的跟他聊著,問的都是工作會不會忙。
徐卿寒深沉的視線偶爾會望過來,幾秒內又移開。
不過她那張倔強的側臉,卻深深地,印在他的腦海中。
回到彆墅後,溫酒先下車,剛站穩,徐卿寒便邁步走到跟前,自然而然的牽起了她的手,從在醫院門口開始,他的視線隻要有機會,就會望著她不移開分寸。
溫酒始終低著頭,兩人並肩走進彆墅,保姆做了豐盛的晚餐,見男主人回來,很有眼色找了個機會,便先回房間。
“你最近瘦了。”
徐卿寒語氣篤定,她的手腕握去都沒什麼肉感。
溫酒坐在餐桌前,哪怕是美味佳肴,她吃著都沒什麼味道。
麵對男人的關心,她也隻是輕聲說:“你不喜歡嗎?”
徐卿寒其實很少動筷,反而抿了一口紅酒,嗓音低沉:“很喜歡。”
似乎是覺得這三個字,分量不足。
話落沒三秒,又加了一句-->>
:“比起喜歡,我更喜歡你健健康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