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周周搖頭,“不賣。另一個後天我爹去拿,回來要放裡屋,相公看書寫字暖和些。”
“那好吧。”杏哥兒一聽黎周周給他相公使,就知道要不來。
兩人說了會話,杏哥兒第一次串門聊天沒上炕也暖烘烘,去不熟旁人家,就是人家邀你上炕,杏哥兒也不好意思。
他臨走時還看見黎周周用那個爐子熬棒子骨。
“多廢柴火啊。”
“相公說喝這個補身子。”黎周周想著杏哥兒這麼聽估計不當回事,又補了句:“加點紅棗喝著對生孩子有好處。”
杏哥兒這下記心裡了,“我就說你上次買了這麼多骨頭,光說補身體了,原來是在這方便,那是要好好補補,像我嫁過去一年多肚子沒個動靜,受了多少委屈。”
“不過你家你不急,不像我上頭還有個婆母。”
黎周周送杏哥兒出門。
杏哥兒十二歲時候,因為他弟弟在河邊貪玩掉進去了,那時剛出了冬,春寒料峭,杏哥兒下水救弟弟,回去後倆人都得了風寒,二嬸偏疼兒子,藥也是給灌,就是兒子喝第一遍,再煎第二遍給杏哥兒喂。
藥煎第二遍藥性淡了。阿爹就是因為這個沒,黎周周年齡小其實都記不清,壯著膽子跟二嬸說,當然是被二嬸罵了頓。
你阿爹喝那都是煎了四五遍藥渣了,這煎了第二遍能一樣嗎。
一邊去,彆耽誤我給光宗喂藥。
都分家了,你一個小娃娃還來管我家事?
黎周周那時候才十三歲點,養雞攢蛋沒幾個錢,全給杏哥兒買了藥,就兩副。自己用大灶鍋偷摸著煎,他知道爹不愛二房冷著二房一家,他這麼白花錢給杏哥兒煎藥,怕爹生氣。
杏哥兒就來黎周周家喝藥,都是偷偷摸摸乾。
就兩副藥,喝完沒了。也不知道是這兩副藥起效果,還是杏哥兒小孩年輕底子好扛了過來。
後來杏哥兒好了後就跟變了個人,對弟弟妹妹也好,隻是不像以前掏心掏肺,再後來嫁給了王家,杏哥兒肚子一年多沒動靜,被婆母暗中嘀咕,村裡人也說閒話,提起來說怕不是那時候冷著了。
黎周周當時聽不懂,他沒成親不懂這些。如今相公說起府縣婦人,黎周周才想起來是不是和杏哥兒落水有關係?
“骨頭棗子便宜是便宜,就是廢柴火,我婆母才不樂意我守著燉一下午,指定會罵我敗家,好吃懶做。”杏哥兒說完心裡歎氣,算了日子都這麼過,他已經有個元元了,後頭不急。
說是這麼說,杏哥兒還是想養好了身子,以後再要一個。村裡家家戶戶誰家一個孩子?兄弟多了才是幫襯。
周周家爐子瞧著就不錯,煮一小鍋,費不了幾個柴,不成了讓他家去山裡撿一些回來。
杏哥兒一路想,到了院子,婆母看了他一眼說又去哪裡野了。杏哥兒不愛聽這話,什麼叫去野,好像他偷漢子似得,當即說:“我去周周家說說話。”
婆母沒話,說天快黑了,趕緊做飯。
杏哥兒便和大嫂去灶屋搭手做飯乾活,一邊做著,還是忍不住提了句黎周周家爐子,“……這麼高,放在堂屋裡,坐一下午都暖和,燒個熱水煮個啥也方便。”
“費那麻煩事,大灶還不夠你燒。”杏哥兒婆母先不愛,拉著臉,這杏哥兒老是想一出是一出,二兒子錢能謔謔敗個乾淨。
許氏出來說:“聽著是不錯。”
可誇完沒接下來話。杏哥兒燒灶,他就知道,大嫂就是和稀泥,要是大嫂說完再多問問,他也能接著往下說。
許氏看杏哥兒不說話,想了下杏哥兒給糖,還是問了句這爐子貴不貴。
“不貴,我聽周周說六十文能做兩個爐子兩個鍋,也費不了什麼柴火,又能放屋裡取暖,冷天白天不用燒炕,這不是省下來了……”
杏哥兒極儘誇讚爐子,想和大嫂一起買倆。
許氏一聽六十文嫌貴,就算是什麼都是倆,那也要三十文,三十文能買三斤肉,一塊糖,家裡日常嚼頭平日裡吃大灶一文都不用出。
這可是白費錢事。
杏哥兒說著嘴快,把藥爐做大了說了,說完就知道不好。許氏總算找了個理由拒了,“是藥爐,那不好放家裡,你家元元還小,得注意些。”
“就可勁謔謔,元元還那麼小,說什麼不好提這個,你還是當親阿爹。”
杏哥兒一肚子委屈和火。他是元元親阿爹,還能害元元不成?
婆母就是借著法想罵他,不想他買爐子唄。
白給大嫂四塊飴糖了,早知道還一塊就成。
氣死他了!
當天晚飯,杏哥兒隻喝了半碗就不想吃了,全推給自家男人。王石頭看桌上阿娘臉色不快,笑笑沒說話,端著杏哥兒剩飯吃了,最後和杏哥兒回到屋裡說悄悄話。
“怎麼生氣了?大嫂惹你?”
“王石頭你彆跟我胡扯,大嫂麵團脾氣,我和她生氣,顯得我刁鑽刻薄,我是那種人嗎。”杏哥兒氣呼呼白男人。
王石頭抱著人說:“是是是,我說錯話,那咋了?”
“我想要個爐子……”杏哥兒聲音低了,將骨頭湯補身子說了,越說越委屈,“……咱娘這麼說我,冤枉死我了,我是元元親阿爹我不想元元好嗎?他可是我生。”
王石頭當小子時候就暗暗稀罕杏哥兒,看不得杏哥兒受委屈難受,娘老說杏哥兒花錢大手大腳,可王石頭知道杏哥兒都有數。
“買,柴火我上山撿,明個兒我去黎家問大伯,到時候和他一起去十裡村,訂了爐子鍋子,到時候我再去背回來。”
總歸是清閒時候,地裡沒活,跑兩趟走走路怕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