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府縣生活9(1 / 2)

四十九章

今個沐休,顧兆不用去上學。

按道理能睡了懶覺,可顧兆早上間就睡不著了,自動醒來,不過沒穿衣收拾,床上抱著他家周周磨蹭黏糊了會,眼瞅著火要磨起來了,夫夫倆都糾結。

就一副做吧今個有怕耽誤了,不做吧,黎周周舍不憋著相公。

“起起起。”顧兆先鬆開抱婆腰的手,“等晚上再說,我先冷靜會。”

黎周周臉也紅,他其實也有些——

還起來吧。

夫夫二人硬冷靜來,憋了回去。顧兆今個不穿校服,直接短打,因為要出門不能像往常那般鬆鬆垮垮的散穿著,這一上身,感覺袖子褲腿有些小了。

“周周,有沒有點的?你十八、九穿的衣裳我穿。”顧兆問。

黎周周瞧見,高興說:“相公好像長高了些。”

“個頭不明顯,就骨架抻開了,現身上這套平日裡不係還不覺,剛穿好,胳膊都掄不開,怕一會動起來了,肩縫要裂開。”顧兆趕緊脫了來。

黎周周取了自己十八、九的裋褐遞過去。顧兆這次上身,果然剛剛好,說:“舒服了。”

做了早飯簡單吃過。

顧兆訂了一塊牌匾,今天能取,先不急,和周周一起去拿水,還要買一些粗瓷碗,這個以防萬一,要有路人想買沒帶碗,能頂一,還有炭火。村裡帶來的爐子能用,正好合適,做好的鹵味倒爐子配套的深鍋裡,鍋蓋不用蓋,味出來飄香了,比麼吆喝聲都能吸引人。

“今個要做營生買賣開鋪子,還有些慌,相公你這些一說我心裡踏實不少。”黎周周跟相公說。

顧兆:“咱不慌,我覺你做的味道好吃,巷子裡人人誇,就算旁人一天沒吃過不敢買,可一鍋的量,巷子裡就能包圓了。”

這一定強心劑。

黎周周徹底踏實了。

夫夫倆鎖了門,也沒磨蹭,推著馬家借來的車先去了西邊的肉鋪。顧兆之前周周說,今個走了一遍,他如今的腳力不像剛結婚那會,現經鍛煉出來了,也走了兩小。

太遠了。

可兩桶水這麼便宜的東西,就彆想著肉鋪板送。倒等爹回來,可以早上趕騾車去拉,能輕鬆一些。顧兆心裡這麼想,可爹七月份才回來,如今的一個多月隻能辛苦周周了。

肉鋪朱板一瞧今個那個個子夫郎和他男人過來的。怎麼說,兩口子並排推著車過來,那夫郎男人雖身上穿的粗布洗的發舊的裋褐,可一張臉還真不同尋常。

反正打眼的厲害。

朱板看看夫郎樣貌,他男人家裡該多窮。

兩人今個來的早,攤子上人不多,零星幾個買完就走了。顧兆與周周這才上前,顧兆書生拱手行禮,笑嗬嗬開口:“板早上好,我家夫郎前幾日買水,今個我學院沐休便過來一起買,還沒多謝板的照顧。”

說完,鄭重的作揖。

板記著夫郎說過他家相公讀書的,之前想都窮成讓自家夫郎買水做生意,還讀啥書啊?可現看麵前書生的舉止,不像混不吝的窮酸漢。

他也不沒見過這種窮酸漢,家裡窮的都揭不開鍋了,讓娘、夫郎蹉跎辛苦奔波,顧上那一口吃的還不成,還要買紙買筆讀書,也沒見讀哪裡去,整天搖頭晃腦說兩句不懂的。

麵前這位不像。

朱板見的人多了,形形色色的各種人都有,當然權貴沒見過。

“我姓朱,就一兩桶水,誰來買都這個錢。”算不上麼照不照顧的。

顧兆直起身笑說:“我姓顧,叫顧兆,我家夫郎姓黎。家裡住北麵離清平書院兩刻的石榴巷裡,我平日書院讀書,我家夫郎石榴街開了鋪子,叫黎記鹵煮,以後來采買水還長久,提前多謝板留著。”

能府縣做豬肉總銷商,起碼底層關係打通厲害的。秀才雖說隻科舉之路邁進了門檻,可也比白丁強許多,先把身份抖出去,結個好。

“顧小兄弟還秀才?真沒瞧出來,厲害了。”朱板驚訝問道。

“今年春才中,如今學院裡讀書。”顧兆拱拱手,也順口笑眯眯說:“朱哥誇讚了。”

後來買起水也快,兩桶水,朱板親自搬上了推車,還說咋能讓秀才親自推,顧兆便說家裡貧寒,他讀書開銷,家裡一切開支都夫郎支撐,男子漢丈夫推個車子而,累不哪裡去。

朱板便誇讚說顧兆好樣的。

收錢還要少收五文,不過夫夫倆沒鬆口,還按原價給的。顧兆說他們拿來做買賣營生賺錢,經多謝朱哥便宜了,不好再便宜了。

等人一走,豬肉鋪子的小夥計嘖嘖稱奇說:“師傅,來肉鋪買肉的,我隻見過嫌貴的,沒見過嫌收的少的。”

“你懂個啥,我瞧著這水生意興許能賣出去,也應該能好吧?”朱板也拿捏不住,主要他殺了這麼多年豬,賣了這麼多年肉,那水他怎麼琢磨怎麼不好吃。

可剛顧秀才說那番,像賺錢的買賣。

“你午沒了,去跑個腿,石榴街上買一碗回來我嘗嘗。”朱板跟徒弟說。

夥計跑跑腿的活,當然答應說好,隻心裡覺那玩意能吃嗎,買回來估計也要倒了,他家師傅被那秀才灌了麼迷湯了吧?才說了幾句就信了。

朱板一看小徒弟眼睛直流轉,就道肚子裡拉麼屎,蒲扇的巴掌落小徒弟腦袋上,說:“你懂啥,顧秀才人年輕能進官學,以後沒準有出路,就算沒有,我水賣誰不賣,都十文一樣的價,我虧啥。”

“人家願意給我這個殺豬的一份麵子,你瞧瞧哪家秀才能這麼樂嗬同你說?”

小夥計捂著腦袋搖頭,彆說秀才就他村裡讀了幾年書識了些字的,瞧見他都要躲著走,嫌她醃臢。

“不過顧秀才的家,怎麼開了鋪子黎記?這不他夫郎姓嗎?”朱板嘀咕。

水車還未家,顧兆遠就瞧見鄭輝和嚴謹信巷口問人,一邊跟周周說:“他倆我學院同學,都平日裡相處好的,不用緊張,就日常相處。”

黎周周聞言點頭說好,相公能邀家中的,秉性應該好的。

“相公我推吧?”

“我剛歇了好一會,沒不累,就快家了。”顧兆沒撒手,一路和周周換著推,還府縣路比村裡好,能平整些,推車也方便。

嚴謹信和鄭輝早早就來了,巷子口問了人找了黎家院子,結果撲了個空,兩人也沒傻等著,鄭輝說去前頭吃餛飩包子當早餐,嚴謹信嫌貴,隻買了一個饅頭。

鄭輝沒請客,他要請客了,嚴謹信肯定要說他。

兩人吃過早飯,這巷子裡人說顧秀才和黎夫郎早上推車出門,肯定去西邊肉鋪買水了,走了有一會了,按照黎夫郎的腳程約莫巳就回來了。

那還早著,鄭輝便說:“書齋就前頭不遠處,咱倆先去看看書,巳多過來。”

嚴謹信答應,不浪費間。

了間,兩人便放手裡書。兆弟家中今天開業做買賣,既然答應了要來幫忙,自然要言而有信,不能因看書誤了間。

了巷口,鄭輝就問巷子裡人,黎家人回來了沒。

“哥二哥!”顧兆後頭喚人。

鄭輝與嚴謹信一回頭,便瞧見穿著裋褐推著推車的顧兆。嚴謹信鄉也這般打扮,農忙地乾活很自然的,見顧兆這樣見怪不怪,旁邊鄭輝多看了眼。

就,兆弟還真心胸坦蕩,不乎人眼光。

巷子裡人人都道顧秀才清平書院讀書,可這翻市井裝扮,問鄭輝,鄭輝做不的,不由心中佩服。

兆弟真言行合一,說了不意便真的如此。

碰了麵,顧兆先開口介紹,黎周周便叫兩位鄭哥嚴哥,鄭輝嚴謹信稱呼黎周周為黎夫郎。其實兩人和顧兆關係親近,喊一聲弟妹也可以,不過顧兆先擺手算了吧,寧願客氣些喊黎夫郎。

他家周周不女孩子。

“我本來要去取牌子,正好了,交給哥二哥,我要回家和周周處理水,這洗還費好工夫。”顧兆也沒客氣,將推車交給兩位,自己和周周拎著桶回家。

反正就巷子裡百來米的距離。

嚴謹信點頭,問了鋪子叫麼哪裡。鄭輝笑說:“好啊,還真來捉我們當壯丁的。”

“說好的嘛,一會一鍋先請你們吃鹵煮。”顧兆笑眯眯擺手,“早去早回,回來還有活呢。”

“曉了。”鄭輝笑揮手,還真不拿他們當人。

黎周周開院門,一次見相公的朋友,說也沒請家裡坐坐就去乾活拿牌匾了,會不會不好?顧兆便說沒,兩位一個快人快語,一個心中坦蕩,這些規矩客套,不會往心裡去的。

黎周周便安了心,不多想了。

回去開始洗水,兩桶洗起來就很費間,顧兆洗了一會,想起來小蘇打去汙強,這候沒小蘇打,便拿麵粉試了,果然好搓洗,很去油膩。

兩人收拾要快,沒一會兩桶水收拾利索。

灶屋兩個爐灶生了火,準備功夫都做起來,料、糖、酒、薑片、蔥段,用薑片蔥段冷水鍋焯水,撈出來放一旁,等兩桶都焯過了,洗了鍋可以開始做了。

熱鍋冷豬油,放糖先炒出紅色,化開,然後倒水,醬、料,然後酒。這酒買的便宜的酒水,不影響味道,再加入水。黎周周哥兒,常年乾活力氣也,一鍋水拿鐵勺翻炒很利索,火燒開,撇去上頭一層沫,就能蓋鍋蓋小火燉了。

這一通忙活,等鍋裡燉上了經晌午飯點。兩個灶都占著。

忙完了,黎周周才想起來,“相公該吃午飯了,我去前頭給你買包子和餛飩,先墊一墊,鍋占著。”

顧兆拉著他家周周,說:“你這兩日也這麼乾的,那等灶鍋燒好了,不午兩三點才吃飯?”

“也沒那麼晚……”黎周周瞧相公有些生氣,躲相公懷裡,小聲說:“我以後好好吃飯。”

“相公你彆生我氣。”

顧兆手掌摩挲周周的腰,“我哪裡舍生你氣,心疼你不愛惜自己身。”正經了一句,不正經起來,嚇唬他家周周,“還生不生寶寶了?不好好吃飯,你身可養不起來。”

每次做完,他家周周便悄悄抬著腰,還摸摸肚子。怪可愛的。顧兆都看眼裡,拿這個嚇唬周周讓周周好好吃飯,比麼都頂用。

黎周周臉都紅了,這會乖乖說:“曉了。”

“我去買午飯,你坐著歇會,累了一早上了。”顧兆拿了錢出門。

黎周周便坐堂屋椅子上,想著剛相公摟著他,跟以往撒嬌黏糊他不同了,就多了些威嚴,好、好喜歡呀。

相公麼樣子,他都喜歡。黎周周想。

顧兆出了巷口便碰見推著推車的兩位兄弟,鄭輝早上出門前穿的一身青色袍子,如今袖子撩的高,一身的狼狽,還掙著要推車,嚴謹信走前頭淡定的扶一把。

“這掉溝裡了嗎?”

去了差不多一個辰了。按道理有推車,就算取貨耽擱了,差不多也就一個多小來回。

嚴謹信說:“回來鄭兄說我侮辱嫌棄他,搶著推車,翻了兩次,好牌匾沒。”

鄭輝小地主富紳家裡出來的,以前見過推車可從沒上手過。去的候還端著架子,有些拉不麵子,嚴謹信便推著,可走了會,鄭輝覺自己這樣不成,不能被兆弟和嚴謹信比去,他怎麼說也年長的。

便說他推。

馬家的獨輪車,空車還好,嚴謹信便交給鄭輝。鄭輝推歪七扭八,等上手熟練了也不覺難,主要他穿著袍子推著車走街上,人來人往的,也沒人瞧他多看他幾眼。

心裡偶像包袱放了不少。

取了牌匾,鄭輝說今日開張,當然要熱鬨些,還買了炮仗。等他買完了,放車上,說他推回去,讓嚴謹信鬆快鬆快。

嚴謹信便說車上裝了東西,你不會容易翻車。

鄭輝當即不同意,說我來推好好地,怎麼不會了?不要小瞧他雲雲。嚴謹信直脾氣,直接撂手給鄭輝,然後鄭輝就推辛苦,磕磕絆絆翻車不說,衣袍擺都灰塵印子。

可礙於麵子,鄭輝隻能推去了。

嚴謹信底顧念同窗之情,沒讓鄭輝太慘,翻車前頭扶一把。

“辛苦兩位哥哥了,家裡鍋灶占著,我現去街上買午食,正好和我一起,看吃麼我請客,從前頭鋪子裡進。”顧兆笑眯眯說,當沒看包袱重的鄭輝狼狽。

兩人自然同意,顧兆去街鋪,他倆現回去,黎家院子就顧兆夫郎一人,不好。便三人結伴去了前頭鋪子。

“沒想鄭兄上能提筆寫文,能推車乾活,不愧我哥,出乎意料了啊,我還以為你頗多講究,除了風花雪月,吃喝生計一概不理。”

“……”鄭輝目光狐疑看顧兆,這小子拿笑他還說真的?

嚴謹信見誰都端著一張臉,為人肅穆,這會完神色微微緩和,看鄭輝袍子的印子,還露出一絲笑意來。

鄭輝和他討厭的紈絝子弟也不相同。

“我家鋪子就這兒。”顧兆了,今個開業,早上抽了空提前掃過,開了一木板,如今也方便,“勞煩二哥幫一把。”

嚴謹信與顧兆開始拆了板子,開了鋪門。左右兩邊的街坊都道黎家要做買賣營生,如今瞧見拉了匾額,便高興說了些吉利,像祝生意好,營生紅火。

也有好奇的,瞧鄭輝和嚴謹信。

顧兆說了這兩位他的同窗,今日過來幫忙。鄰居便誇一句瞧著模樣氣度就和我們不同,都讀書好的秀才相公。

便散了。

要黎周周這兒,家夥可能熱情許多,問麼候開張,麼候出鹵煮,多錢一碗等等。可對著三位秀才相公,哪怕顧兆笑臉相迎看著脾氣好,家夥還心裡怯,覺不好嘰嘰喳喳問太多,免熱了秀才相公煩。

鋪子拆開了,約莫二十平米小,如今隻靠街麵方向放了一張長桌子,一把椅子,旁邊火爐,深鍋。

顧兆與嚴謹信搬著牌匾抬來,先放鋪子裡角落。等吃過飯掛上去。買了餛飩、麵條、包子饅頭等食物,回去拿了自家碗。

黎周周擺著碗筷,院子裡顧兆打井水給鄭輝嚴謹信擦洗擦洗,拿的一條新的毛巾,說:“鍋都占著,隻能委屈兩位冷水湊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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