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府縣生活24點心(2 / 2)

便不說了。

黎周周心裡有的事,完了朱秀才講考舉人的艱難,最最直觀的就是花銷大,他本來覺得自己賺了不少,可以給相公買院子了,如今,憂心忡忡的,不讓相公操心這個,就算考幾次,也不像朱秀才那般人都快消瘦沒了。

夜裡黎周周睡不著,雖沒翻身驚動,可躺在旁邊胳膊搭著老婆胸口的顧兆受到了,“是不是冷的?”

“……”黎周周還裝睡。

顧兆便伸手撓了下老婆胸口。

“我要親了哦~”

黎周周便睜了眼,側著躺看相公。顧兆被老婆逗樂了,沒忍住低頭先親了口,裡衣係帶都了,黎周周癢著難受,還是動不動乖乖由相公親。

“怎麼了?”顧兆想著還有正經事,沒胡鬨。

黎周周:“相公,我想請個人手,家裡現在鹵味賣的好,好人每次來都買不到。”

整個府縣就家鹵味,可不是供不應求。

“倒是可以。”顧兆覺得請人過來,周周和爹輕鬆些,“不過鍋應該燉不,鋪子就個大灶通著煙囪,要是想修成灶屋用的雙灶頭也可以,不過快過年了。”

黎周周這主意已經想了有段時間了,見相公不反對,便說:“不著急,我也是想等年後再說,就是招人手,我個哥,雖說有爹在,可——不好招未成婚的男的,最好是張媽那,巷子裡嬸子阿叔倒是有空的。”

“不好招巷子裡的。”顧兆出周周猶豫,估計跟他想處了,說:“大家都是條巷子住的,咱們花了錢招了人到家裡做工,給少、活做少都容易生了微詞。”

“你和爹麵子淺,說不出什麼狠話來,剛始乾還好,要是時間久了呢?還有咱家買賣進貨、賣錢,做的時候放什麼料,時間久了總盤算出來,到時候家裡什麼收成整條巷子都知道個差不離。”

“我也這麼想。”

做生意久了,見過幾次生事的,如今黎周周也小心了。

“最好是信得過靠得住的,也不是自己人。”顧兆想到村裡,否了,小田識字成,可身子骨弱乾不了重力氣的。

對於周周所說不好招個年輕女性男性,要避諱,這點顧兆沒放在心中。

夫夫倆說了會,到最後還是沒定下,索性不急,先過了年再說。

快便到了年跟前,整條巷子是租戶的那便提早兩天收拾回老家,買了院子的像是許家、張家那就不急,包子饅頭鋪子要直到大年三十。

許阿嬸說:“其到了年跟前,生意反倒不好做了,家家戶戶自己做年貨蒸饅頭包子,不過掙個是個。”

“倒是你家生意好,如今天冷了,鹵煮存住,買了回去,過年親戚來家中拜年,還添道稀罕菜,讓親戚嘗個味。”

可不是嘛。

黎記鹵煮的鋪子,這兩天賣的特快,要不是鹵下水限量,有人便恨不得三、四勺的買,不限量的豬頭肉、豬耳朵、鹵排骨賣的飛快,幾乎是黎大剛提著大鐵鍋端過去,黎周周管打,人人都是拿著大碗、大盆來的。

三四勺的起賣。

許阿嬸瞧見了難免是羨慕,黎周周便說:“二十八賣完了我家便關了鋪子要回村裡了,不像許嬸賣兩天。”

這倒是。許阿嬸想想,雖賣的快,但量就是在那。

二十八下午賣完了大鍋的鹵下水,黎大將哥婿顧兆的歇業木牌子掛在鋪子門頭上,上頭了業時間是初八。

難得放假回次村,便放幾天。再說你就是想早早鋪子營業,豬肉攤子老板初六才解了殺豬刀,始營業的。

“初八鋪子。”黎大要回村裡了,人也興帶著喜色,跟著來問啥時候業的食客說。

食客了不由後悔今個來晚了,這可有十來天吃不到了,但也不拘著黎家父子不讓回去過年,好道了聲好,轉頭走時,才瞧見人家鋪子上頭就掛了牌子,上頭有什麼時候張。

剛太匆忙沒瞧見。

有人問黎大便不厭其煩的講,說初八回來,到時候來買如何如何,直到最後塊板子合上了,上了鎖,這才真正歇了鋪子關門了。

院子裡顧兆正刷大鍋。

顧兆是二十五號官學便放了年假,當天嚴謹信便要走。鄭輝說送嚴謹信程,但嚴謹信推辭拒絕了。顧兆知道,農假答應那是因為鄭輝獨身人,確是順路捎段,而今鄭輝還有妻子、趙媽,騾車地方小,嚴謹信個外男不好處擠,是絕不可再坐的。

嚴二哥便是這的人。

顧兆便說家裡的騾車白日歇著不拉貨,他送二哥到城門口程。這要是走起來也要兩個小時。嚴謹信本是不麻煩的,要推辭,顧兆說:“是我自己趕車,放心吧不勞煩我爹,除非是二哥不信我會趕騾車。”

嚴謹信知道是顧兆好意便領了。

鄭輝還說:“那我也要坐坐,第次坐兆弟的車。”

於是三人,顧兆趕騾車當了回車夫,送嚴二哥出城。鄭輝是第次坐沒有車廂的車板,還覺得稀奇,若是以前定不會上,覺得顏麵丟失,如今到態度坦蕩。

嚴謹信是廩生,年四兩的銀子,成績頂尖,不是第便是第二,歲末時,學校還發了兩銀子。若是以前,嚴謹信便留著銀子用來買筆墨紙硯,這就不用動家裡給的銀錢做銷,今年也不知道怎麼回事,用了三百文買了點心匣子果子糖這些帶回去,還買了塊布。

布占的大頭,要二百文。

那布也是最普通不過的布,沒什麼花,勝在顏色是塊紅色的。這些東西便占了書籠大半,嚴謹信背的書自少了。

到了城門口嚴謹信便說不用再送了,背著書籠下了騾車,拱手道謝。顧兆同鄭輝跳下車,端端正正拱手。

“明年見二哥。”

“明年見了嚴謹信。”

後幾天便是顧兆在家從旁協助周周收拾東西,家裡的買賣營生做到了二十八。今個關了鋪子,回村的東西都收拾好了,鋪蓋卷沒帶,當初搬家時沒搬全,留了些在村裡,不過都是用的久的鋪蓋卷,沒府縣裡現在用的棉花好。

“不怕,到時候火炕燒,暖和著呢。”黎大說。

黎周周和顧兆笑,爹自從要回村了這兩天說話都有精神頭。

家裡的雞就剩了兩沒殺,全帶著回村,還有些買的禮,像是糖、點心匣子、果子等,這是過年要走親戚的,乾貨瓜子花生自家吃。鹽醋油這些佐料全拿大肚茶缸子裝了些,回去不用買了。

糧食不帶,爹說家裡有。

二十九大早,天上飄著小雪,即便這家人也樂嗬。黎大是頭戴頂兔毛帽子,身上穿著蓑衣,用布捂著口鼻半張臉裹得嚴嚴的,手上戴著周周給他縫的手套。

車板上是清洗過了,上頭鋪著那個厚簾子——每次坐人都用到這個。因為下雪,黎周周怕相公冷,還帶了床厚被子,讓相公捂著,小筐碳,捂手的暖爐,要是快燒沒了,給裡頭添碳。

雖是冷風吹,可心裡熱火興,越走雪下的越到,黎大瞧著大雪,露出在外的睫毛都是晶瑩的掛著雪霜,嘴上還樂嗬說:“下雪好啊,來年定是個好收成,地裡莊稼吃飽喝足了。”

顧兆用被子裹著他和周周,把暖爐放周周懷裡,不等周周回話,先悄咪咪說:“周周抱著暖爐,我暖手的時候還摸到周周肚皮。”

黎周周先看爹,好在爹沒到,耳朵通紅小聲說:“相公沒個正經。”

“哪裡沒正經了。”顧兆臉委屈,“周周不給我捂手嗎?”

黎周周見不得相公這般,忍著害臊,被子底下手拉著相公的手貼著他肚皮。顧兆心都是暖的,好好地拉著周周的手。

到了村天已經黑了,左右臨近的送了熱水柴火,後自家該燒的燒,該收拾的收拾,屋裡油燈點亮,兩個裡屋的炕燒上了,用的柴火是前剩下的。

第二日二十九,黎大院門沒關,人來人往的串門聊天。

以前黎大是個話少的,可在外頭時間久,過年回到村中便親切,出去田間地頭逛逛看看,遇上了其他人便留下說會話。

十月時,叔公村黎二被接到府縣打了官司,回來村裡人自問,叔公便說:“還有啥事,就是黎家分家的事,黎三不知羞見黎大在外頭有營生,讓他爹娘討錢,大老爺斷了官司,當初分家契是我的……”

三言兩語該說的說了,不該說的像是顧秀才告黎老太黎老頭叔公就沒提,回來路上還跟村黎二交代了,說不許提這個人命打官司。

叔公怕黎二嘴不嚴,還敲打說:“你現在和黎大關係緩了,就亂嚼舌根得罪了顧秀才。”

黎二不懂為啥啊。

“我看人輩子,黎大給周周招了這麼個哥婿,瞧著以後是個大出息的,可心也冷,說告官就告官,我是看黎大可憐才過去。”叔公年紀大,觀念還是老輩,就算再怎麼的那也沒有孫子輩告爺奶的。

事情解決了,叔公琢磨了幾天,見顧兆做事周道,對著黎大和周周都上心,心裡歎句全乎人外,說:“以後啊黎家那就是這個哥婿頂門戶當家了,我看顧秀才除了親近的人,誰都沒放在心裡。”

“你要是不怕你就說。”

黎二了半肚子明白,剩下的半不懂,他看顧兆大哥的話,前前後後照顧的,給大哥上藥伺候都沒嫌過,怎麼就是顧兆當家,個贅婿。不過瞧叔公嚴肅模,那還是算了,不說就不說了。

爹娘挨了板子受了打,也不是啥有麵子的事。

村倒是懂叔公意思,現在回想,顧兆剛到了西坪村時是啥名聲,如今呢?村裡人人誇著顧秀才,念著黎家的好,誰說出去個不是?就是當初看了信,說告官要他們跑趟,當時他第個念頭就是:定要去,和黎家結好。

以前黎大家在村裡也不出頭,如今為啥啊,還不是有顧秀才這位,要是以後顧秀才翻了身當了大官,現在巴結奉承好了,以後有啥事都好求。

如今官司了,村完叔公的話,明白過來了,顧秀才心裡裝著黎家,要是想得顧秀才幫,那最好就是守著規矩,若是越了分寸,誰都送官告你,可不心軟手軟。

想明白過來,村嘴嚴,回去旁人問咋回事,就按照叔公說的來,說大老爺斷了分家官司,旁的概不提。

黎二對著官司回話差不,不過說了的——他媳婦老問,好奇大房家在府縣生活,是不是享了福,是不是輕輕鬆鬆啥也不乾。

“啥啥也不乾,住的院子大哥上次說了,還沒村裡蓋的大,我去過,小小塊,就是了個井,吃水不用花錢,拉屎拉尿還是要錢。”

“大哥說大早上天不亮要去拉下水回來賣……”

下水賣幾個錢啊?這日子也忒苦了。劉花香完咋舌,回頭買豆腐時就跟村裡人學了,說府縣日子也不好過,顧秀才讀書銷大啊,大哥和周周可不是得勤快苦些乾。

原來屋院真的小啊。大家夥抓住了重點,不由對黎大父子升起了同情,要是顧秀才不讀書,那家人在村裡可是啥好日子,那青磚大瓦房,那燒的熱乎的炕,還有那百兩銀子——哦,如今租院子還要買紙筆這些老貴了,要不了久指定謔謔完。

可憐。

男人問起來官司事,黎大不話,說已經分了家不提了。

黎家院子裡,嬸子阿叔就是二嬸杏哥都過來,這家幾個蛋那家幾顆菜,言語中對黎周周表示了熱心腸的關懷同情。顧兆看在眼底,他家周周都是懵著的,說不用了家裡有的吃,人家不行非得塞,那收下,好在都不是貴價的。

“……相公我怎麼覺得大家看我們——”

“過的可憐。”顧兆接話,笑說:“不知道大家怎麼想到這了,不過不管了,咱們過的好壞,自己知道就成了。”

後便是拜年走親戚。

顧兆和周周去了東坪村,先去大伯家,給阿奶拜了年送了禮,後去了顧家。雖有兩位伯伯,但顧兆這不是‘嫁出去的贅婿潑出去的水’,如今日子不像現代,孩子生的也,要是過年叔叔伯伯都要走,那指定是沒錢拿禮。

般來說,外嫁的女過年回去,需要走正家就成。

顧兆不僅走自己娘家,還看了阿奶,這在村裡來說都算是孝順的。

李桂花先是瞧禮,見是壺酒塊糖,還有個四四方方的木頭匣子,她還沒打,虎頭先打了,見裡頭是不認識的,問娘這是啥。

竟是匣子點心,這可稀罕貴了。

在鎮上這匣子點心要賣三十文,李桂花當不舍得吃,點心花裡胡哨的填不飽肚子也沒油水,你說黎周周拿的禮不貴重吧,那就是放屁騙人,這禮重了,可要是說貴重——

對李桂花來說,還不如拿兩斤肥肉過來。

虎頭才不管娘心裡咋想,快手捏了塊就要送嘴裡,李桂花愣是手快給扣下來了,最後點心碎了,虎頭舔著手指頭嘗出甜味鬨著要吃,李桂花便把那碎掉的點心分了四份,虎頭塊小晨個大塊,剩下的兩塊小的,個給了眼巴巴瞅著的大子,個問黎周周:“吃不?嘗嘗味。”

“不用了嶽母。”

黎周周話還沒說完,就見嶽母已經把剩下的送嘴裡了。

“……”也成。

黎家這邊走親戚照舊,和往年沒什麼不同。李桂花雖照舊小氣摳門了些,但比著往年要略微好些,可去年地裡收成好賣了錢,要是以前的心性,那塊碎了的點心也不會問黎周周吃不吃,雖是客氣話。

但絕對會拿著藏灶屋裡,等人走,或是送禮——大概率舍不得,要麼就是拿出去和誰家換肉換糖。

今年還好。

另頭嚴家村。

雪天路難走,嚴謹信走了五天,到了家就是年三十了。回去身的霜雪,先卸了書籠,拿出書放著。家人忙活,燒了熱水給子洗漱,端了熱飯熱湯照顧著。

等切收拾妥了,到了傍晚守歲時,嚴謹信想起來那匣子點心,從書籠裡掏了出來,擺在桌上,“阿奶,爹娘,小叔,這是我從府縣裡買的點心……”

打,點心碎的碎,裂的裂,沒了個形狀。

嚴謹信的臉便黑了,肅著。屋裡沒人動彈,柳樹沒忍住說:“那啥都碎了,咱就自己吃了吧,送不了人了。”

要是不碎,那娘指定要他帶回娘家去,帶回去了他就口吃不到了。

碎得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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