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家明明是好心幫忙,自己卻險些傷到對方。
思及此處,秦縱愈有愧怍。
他從來人手中接過錢袋,說:“正是我的,多謝。”一頓,見旁邊茶攤有了喊了一聲“老板”,身側男人便側頭回應。秦縱想了想,問:“兄台可是這家茶攤的攤主?”
觀瀾笑笑,回答:“正是。”
秦縱有心補償,道:“恰好,我走了一路,正是口渴。兄台攤上有什麼解渴之物,對了,再有些什麼吃的。”能讓他多掏一些銀錢。
觀瀾說:“巧了。我這攤子,有酒有茶,也有燒雞。郎君請坐,這些待會兒就來。”
秦縱笑笑,在一條長凳上坐下,思緒仍有恍惚。
他的記憶還停留在一場大火之中。
雖然從麵容看,他年歲尚輕,風華正茂。但實際上,秦縱剛剛經曆一場重生。
他被人一箭穿心,由此身死。再睜眼,身畔卻不再是喊殺震天的皇宮,而是京城之外。
沒有叛軍,百姓安居。
秦縱滿心疑問困惑,近乎覺得自己其實仍然陷在死前的走馬燈中。這個時候,越無虞過來,給他倒上一杯茶水。
幻狼入鄉隨俗,一身古代打扮。因是“茶攤夥計”身份,穿著還要比一般人更簡練些,這會兒說:“客官請用。”
秦縱短暫回神,道謝。
他端起杯子,抿過一口。
茶水入口,秦縱略有驚詫。
其他過路人嘗不出,他卻實實在在能分辨,杯子裡的絕非尋常茶水,論品質,近能與貢品相仿。這會兒,卻隨隨便便出現在一個茶攤上。
香氣是甘醇的,回味卻顯得清冽,讓人頭腦驟清。
到這一刻,秦縱終於有了一種自己並非做夢,而是身處現實的感覺。
可如果這是“現實”——秦縱驀地抬手,叫道:“兄台!”
原先已經去招呼其他客人、這會兒並不在秦縱身邊的觀瀾回頭,問:“郎君何事?”
秦縱問他:“如今是什麼年頭?”
觀瀾微笑,說:“泰昌十六年。”
秦縱瞳仁驀地縮小。當下,他顧不得茶水,直接起身,再往京城入口方向去。
走了兩步,身後傳來的嗓音。
那茶攤老板叫他,問:“郎君!你的燒雞、酒水!”
秦縱腳步微頓。
他滿心焦灼急切,這會兒卻還是回頭,說:“先為我留著,日後再吃。”
觀瀾笑笑,說:“好。”
他看著秦縱遠去,直到對方的身影消失不見。
越無虞忙過一陣,暫且算是安置好所有客人,此刻來到觀瀾身邊,問:“那個人有什麼不一樣嗎?”
能讓觀瀾有剛才那一番行事。
觀瀾挪開視線,回答:“他麵相尚不到二十歲,體內的魂魄卻遠不止如此。我原本覺得,他是不是被奪舍。但剛剛細看了下,此人的身體與魂靈頗有契合,不該是這種狀況。”
越無虞疑問:“那怎麼會這樣?”
觀瀾想了片刻,回答:“也許隻是他自己回來了。”
越無虞:“自己……回來?”
觀瀾瞥他一眼,說:“現在的你,回到十歲的你身上。”
這個例子舉得很好,越無虞瞬間領悟。再回想方才那個人,他的心情截然不同。
“他好像很不高興,”越無虞說,“是遇到什麼事情了嗎?”
觀瀾回答:“不知道。不過,他應該還會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