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中的官員已經退去了大半, 隻剩下了張華衛瓘和一群司馬家的王侯們。
張華對一群司馬家的王侯對胡問靜的輕視很是不滿,為了朝廷,為了天下, 他必須儘力說清楚荊州事態的嚴重, 哪怕得罪了諸位王侯也在所不惜。他認真的看著眾人,慢慢的道:“諸位,胡問靜殺儘荊州的官員定然是心存反意, 不可不除。”一州刺史殺光了朝廷命官, 這不是造反還能是什麼?
一群司馬家的王侯都笑了,看張華的目光像是在看白癡。司馬亮捋須道:“張司空難道以為本王看不出來?或者以為司馬家的王侯個個都是蠢貨?”他轉頭看一群司馬家的王侯,一群王侯一齊大笑。
司馬亮盯著張華,慢慢的道:“難道我等真的會以為荊州所有官員參與謀反?難道我等不知道胡問靜是想清理荊州官場, 安排自己的人手?張司空太過小看了我等了。”他傲然看著張華,司馬家人才濟濟, 前有“司馬八達”,後有司馬家兩百英才, 整個天下都被司馬家奪了, 論智謀誰敢說超過了司馬家?
張華一怔,司馬亮等人看穿了胡問靜想要獨霸荊州卻又不動聲色,這是為何。
司馬乾咳嗽一聲, 爭奪皇位的重要關頭不能隻讓司馬亮出風頭,道:“司馬炎的的四個兒子的封地在荊州,南陽王司馬柬, 長沙王司馬乂,城陽王司馬遐,汝陰王司馬謨,嘿嘿, 除了幾個還在繈褓之中的兒子,司馬炎是把所有活著的兒子都送到了荊州了。若是再算上賈充的小女兒賈午和過繼的孫子賈謐,這司馬炎和賈充兩人是把身家性命都押在了荊州了。”他是司馬炎的五叔,絲毫不用考慮言詞修飾,對“前皇帝”司馬炎直呼其名。
司馬乾盯著張華道:“司馬炎被逼遜位,有怨氣嗎?定然有的,可是司馬炎是聰明人,他退位才能夠讓司馬家更好的發展,他退位是大勢所趨,司馬炎再怎麼有怒氣有怨氣也會忍,可是他也怕啊,怕我們容不下他。”一群司馬家的王侯微笑著點頭,這是他們達成的共識之一,司馬炎不是被逼遜位,而是退位讓賢,傳出去就好聽多了,說不定幾百年後還會成為美談。
張華死死的盯著司馬乾,又看看司馬亮,你們是不是想多了?
司馬乾嘿嘿的乾笑,笑容中詭異無比,司馬家的天下是謀朝篡位得來的,最清楚不過皇帝退位之後的下場是什麼,曹老板家有幾個剩下的?他淡淡的道:“司馬炎身體一直不好,活不了幾年的,他最怕的不是我們殺了他,他最怕的是我們殺了他的兒孫,滅了他的滿門。他把幾個稍微大一點的孩子儘數打發去了荊州隻是為了留下血脈而已。”他盯著張華:“南陽王司馬柬下落不明,隻怕是死在了亂軍之中,剩下三個五、六、七歲的孩子能夠做什麼?司馬炎沒想奪回皇位,他想的是三個兒子不要死的不明不白,這輩子能夠安安穩穩的在荊州當個衣食無缺逍遙自在的藩王。”
其餘司馬家的王侯笑著點頭,荊州缺乏人口,缺乏科技,地大卻人疏,也不產馬,根本沒有造反的力量,司馬炎苦心謀劃把幾個兒子安置在荊州而不是富庶的中原就是想要表明態度,求諸位王侯饒了他們一條性命。如今胡問靜血洗荊州不過是奉了司馬炎賈充的命令表明司馬炎的底線,三個小皇子在潮濕的荊州絕對沒有發展餘地,沒有奪回皇位的可能,若是其餘司馬家的王侯依然想要斬草除根,那麼司馬炎絕對不缺乏魚死網破的勇氣。
司馬彤笑著道:“司馬炎終究是老糊塗了,我們都是司馬家的人,難道還會下令地方官員乾掉了司馬家的三個小孫子?”他輕輕的捋須,作為八爺爺怎麼會殺掉三個微不足道的小孩子呢?司馬炎真是多慮了。
一群司馬家的王侯對司馬炎不屑極了,司馬家會血脈相殘嗎?司馬炎真是太沒氣魄和眼光了。但司馬炎如此緊張的表明他沒有絲毫的翻盤的意思,眾人也可以放心了。
張華苦笑,司馬家的廢物們的思路真是奇妙啊,可竟然也有幾分道理,難道是他想多了?十幾歲的女孩子想要獨霸荊州果然有些不合理,搶光荊州的帥哥倒是更合理一些。他有些猶豫,或者真的是司馬炎和賈充的授意?
司馬倫掃了司馬攸一眼,道:“何況司馬攸也防著司馬炎呢。”
司馬攸轉頭看司馬倫,被識破了?倒是小看了司馬倫。
張華一怔,他倒是沒注意到這點。
司馬倫淡淡的道:“中原有這許多的大好河山,司馬冏的封地為什麼就偏偏選了宜都郡呢?”他負手看著張華,張華皺眉,他也曾懷疑過司馬冏為什麼要選宜都作封地,可是百思不得其解。
司馬倫眼中閃過自信的光芒,道:“張司空不懂軍事,不知其中奧妙。這宜都郡控製著荊州入蜀的水道。宜都郡一日在司馬冏的手中,胡問靜就一日不能輕易的入蜀。”當年劉備和陸遜為了宜都郡的治所夷陵打得頭破血流,可見宜都郡的重要。
張華恍然大悟,轉頭看向衛瓘和司馬攸,衛瓘和司馬攸是擔心司馬炎和賈充明著安排兒子留駐荊州,其實真正的目的是想要從荊州入蜀,或占據蜀地自立為王,或借助蜀地的人力物力反攻關中進而奪回天下。
張華微微的歎氣,軍事上他果然不太行。這麼看來胡問靜在荊州真的是鬨不出什麼花樣的。
司馬亮看著張華,笑道:“如今張司空知道為何我等都不在意荊州了吧?”荊州就是留給司馬炎的子孫的一塊蠻荒之地,愛怎麼折騰就怎麼折騰,是殺光了所有荊州門閥也好,是把所有嫡係官員全部遷移到荊州也罷,司馬家的王侯統統不在意,司馬炎的三個小兒子想要鬨出事情來至少是二三十年後的事情,現在何必考慮這麼遠的事情?中原人到了潮濕的長江以南沒幾個能夠活二三十年的,司馬炎的三個小兒子或許根本活不到野心滿滿的年紀。
一群司馬家的王侯不屑的看著張華,張華出身終究低了,完全看不清大局,如今最重要的事情隻有一件事,那就是誰坐上那張龍椅,其餘事情根本不值得浪費精力。
張華聽著一群王侯的言語,竟然有些半信半疑了。他反複的斟酌,胡問靜借著荊州門閥排除異己那是板上釘釘的,但究竟是不是造反或許真要再看看。他轉頭看了一眼衛瓘和司馬攸,見兩人低聲說著話,他又轉頭看向大殿儘頭那空著的龍椅,心中苦笑,隻要荊州依然聽朝廷的號令,上繳錢糧稅賦,其他事情確實可以放一放,是他過於看重胡問靜了。至少眼前最迫切的事情絕不是長江以南的荊州,而是這空蕩蕩的龍椅到底是誰坐。
……
吏部今天空蕩蕩的,往常到處擠滿了詢問調動升遷等等事宜的官員們,今日卻一個都看不見,一群吏部的官員悠閒的喝著茶水聊著天。荊州刺史胡問靜發飆鏟除異己的消息已經傳遍了朝廷,所有官員一齊痛罵胡問靜是個混賬王八蛋,覺得手下不聽話,不一條心,那就找下級的錯誤踢出荊州送回吏部啊,哪有直接肉(體)消滅的,胡問靜簡直不是人!
“最毒婦人心”的罵聲充斥了洛陽各個衙門。但所有想要調動升遷的官員默契的放棄了調動升遷的要求,就是白癡都知道此刻荊州是全大縉最缺乏官員的地方,從縣令到太守統統空缺,隨便數數就有百十個空位置,但是那是要用腦袋去賭的,不是賈充司馬炎一係的人去了十死無生。
劉琨坐在案幾前默默的喝著酒,他有些悲傷,老實說,他的出身很不錯,正正經經的有族譜記載的中山靖王之後,比劉備那個來曆不明的家夥靠譜多了,劉琨的祖父和父親都是大官,他的外祖父是曹魏名將郭淮的弟弟郭鎮,最近有消息說他的舅舅郭奕要成為朝廷的尚書了,他的姐夫是趙王司馬倫的長子司馬荂。不管怎麼看劉琨都是根紅苗正的豪門子弟,家族中人才濟濟,前途不可限量。
可是劉琨知道他完了。
他錯誤的選擇了投靠賈充,而賈充已經徹底完蛋了。哦,“徹底”二字有些誇張,但是沒了皇帝加持的賈充沒有從太尉的位置上退下來隻是因為他黨羽太多,若是冒然動賈充就會影響朝廷的安穩,在皇帝遜位的節點上誰也不想多事,而且所有人都說賈充活不了多久了,讓賈充平平靜靜的老死不好嗎,何必除掉一個必死的老人而讓朝廷動蕩不安。隻是這賈充因此也沒了往日的權威,朝廷的核心如今分散在了一群司馬家的王侯和衛瓘張華的手中,賈充再也不能一呼百應了。
偏偏劉琨當年一心想要抱賈充的大腿,對司馬家的落魄閒散廢物王侯壓根就沒有正眼看過,雖然不至於當麵嘲笑司馬荂司馬倫,但絕對談不上多麼的恭敬。如今司馬倫得勢了,他難道能去求司馬倫給個官位嗎?司馬倫照顧自己人都忙不過來,會理會他嗎?至於衛瓘和張華,劉琨更是想都沒想過。投靠了賈充就是與衛瓘和張華進入了心照不宣的敵對關係,他倒是想不要臉麵的去求衛瓘和張華,但也要人家可以大度的不計前嫌啊。
劉琨聞著酒香,何況賈充還活著呢!他若是背叛了賈充跑去抱衛瓘和張華的大腿,賈充會不會報複?他隻是個小人物而已,能承受得起賈充的報複?
劉琨長歎一聲,仰頭喝下了杯中的美酒,美酒的濃香絲毫沒有讓他感到愉悅。真是時也命也,他怎麼就投靠了賈充呢!
劉琨知道胡問靜如今風生水起,同是賈充一派,他是不是可以去投靠胡問靜?洛陽無數官員都以為胡問靜一定會殺了所有非賈充一派的荊州官員,劉琨不屑一顧。他是《二十四友豔行記》的經曆者,很清楚胡問靜起初是克製和講理的,是石崇等人采取了惡毒的攻擊才導致了胡問靜的激烈反殺。他認為胡問靜並不會毫無理由的殺了荊州官員,胡問靜是可以溝通的。
但是,他真的要去荊州投靠胡問靜嗎?
劉琨慢慢的倒上了酒水,胡問靜是女人啊。他苦笑著,魏縉整體而言對女人其實已經比劉漢時期寬容了很多了,以前是絕對不允許女人出席宴會的,更不用說允許女人結伴周遊,觀視漁畋,遊覽名勝山水,涉足佛寺,路上高聲喧嘩,夜宿他家了。但這隻是民間的習俗漸漸變得寬容,不代表士族。
曹魏的夏侯惇在宴會上要求妻子們出席時,來自豪門大閥的衛臻反對道:“末世之俗,非禮之正。”一群豪門大閥的士子很是讚同,但來自社會底層的大老粗文盲垃圾野蠻人夏侯惇怒而將衛臻下獄。然後呢?頂尖豪門就允許妻子們出席宴會了嗎?
劉琨一口飲乾了酒水,謠傳,某個門閥閥主被強製要求帶著妻子出席宴會,那個閥主一轉身就殺了妻子,聲稱“無妻,何來出席宴會?”如此極端的事情竟然傳為了美談,嚇得曹魏的官員們隻能作罷,再也不提帶著妻子出席宴會。
這女子出遊,女子當官,在大縉朝的民間自然是無妨,但是無論如何不會被大縉朝的豪門大閥接受的,理由就是“非禮”也。大縉朝出了有史以來的第一個女官胡問靜已經好幾年了,有見過第二個女官嗎?有見過朝廷大佬給自己的女兒們安排官位嗎?有見過門閥的貴女們爭相恐後的想要當官嗎?
劉琨想要繼續倒酒,可酒壺空了,他想要高聲呼喚仆役拿酒來,卻感覺自己已經微醺,於是輕輕的放下了空空的酒壺。
劉琨聽說了唐薇竹和胡問靜的瓜葛,知道唐薇竹曾經要求胡問靜自儘過,知道洛陽貴女們都在說唐薇竹沒做錯,錯的是胡問靜。劉琨苦笑幾聲,連貴女們都不認為胡問靜應該當官,這大縉朝有幾個人認為一個女子該當官,有幾個人認為一個男子可以投靠一個女子?男為天,女為地,男尊女卑的規矩由來已久,他就真的能夠接受被一個女子呼來喝去,甚至不得不跪下來磕頭認錯?
劉琨很是茫然。去荊州當官絕對不是問題,吏部巴不得有人肯去荊州呢,他若是去了荊州至少是個太守,也不用擔心胡問靜翻臉,他隻要去尋賈充表態永遠忠於賈充司馬炎,賈充定然大喜,有了賈充的手書命令,胡問靜怎麼可能清洗他?
劉琨的問題是怎麼麵對自己。
劉琨呆呆的看著窗外,窗外有兩棵樹,一棵棗樹,另一棵也是棗樹。
前幾日有個去張華府中求官的寒門子弟公然宣稱要去荊州投靠胡問靜,結果很多寒門子弟直接與那人劃清了關係。
他若是也去荊州投靠胡問靜,嗯,這話有些問題,應該是去荊州為賈充司馬炎效力,洛陽的親友權貴門閥子弟會不會同樣與他劃清關係?劉家會不會乾脆宣布將他逐出家門?
劉琨苦笑,真是被身份限製了選擇,當年胡問靜要去荊州為官的時候還有一大群門閥子弟為了官位不顧一切的想要投靠胡問靜呢,也不見家族與他們劃清關係,為什麼輪到他了就前怕狼後怕虎?
劉琨怔怔的出神,為了當官,這尊嚴是肯定不能要的,現在的選擇題是跪下來抱著司馬倫的大腿喊叔叔,還是跪下來抱著胡問靜的大腿喊姐姐。
天空中一群鳥雀飛過,留下幾聲單調的鳥鳴。劉琨依然發呆,怎麼都不知道該怎麼選擇。
……
齊王司馬攸的府邸中正在舉行宴會,幾個舞女在宴會廳中隨著音樂舞動,長長的衣袖四處搖擺。
一群武將勉強笑著,內心沒有一絲的喜悅。
司馬攸見了,乾脆讓一群舞女都退下了,問道:“諸位何以不樂?”
王濟看了一眼其他武將,其他武將都低頭不說話,有些話畢竟不適合公開場合說,但王濟不怎麼在意,笑道:“齊王殿下有所不知,我等正在痛罵胡問靜。”
司馬攸笑了:“為何?”這些人應該與胡問靜沒什麼瓜葛啊。
王濟笑道:“胡問靜太不會做人!”荊州門閥聚眾造反作亂,這簡直是送給大縉朝所有武將的大禮啊,必須打個三年五載,血流遍地十室九空,然後一群武將今日奪一城升官三級,明日破敵萬人升官五級,三五年打下來冒出幾百個關內侯,幾十個國公,幾個鎮南王征南王,如今胡問靜五天就平定了荊州門閥作亂,破壞了所有武將的升官發財的美夢,一眾武將怎麼會不痛恨胡問靜?
“以後胡問靜就是我等的公敵!”一個武將見話說開了,惡狠狠的表態。其餘武將咬牙點頭,當以胡問靜為公敵,世世代代絕不忘記。
司馬攸大笑,這些人真是迷了心竅了,也不想想胡問靜能夠五日破敵代表了多強悍的戰鬥力。
一個武將搖頭道:“殿下過譽了,末將料想胡問靜不足為慮。”其餘武將也笑著搖頭,一點不把胡問靜放在眼中。
另一個武將笑道:“百騎破萬,開什麼玩笑?一萬人一人一口吐沫都能淹死胡問靜了。我料那一萬人都是為了吃口飯跑來湊數的普通百姓,遠遠的看見官兵來了就會嚇得逃跑,根本不需要打,騎馬逛一圈就贏了。”
又是一個武將認真的道:“自古擊破賊人容易,剿滅賊人才難,胡問靜一舉擊破了萬人又有什麼用,那些賊人混入了百姓之中,胡問靜哪裡分得出來?賊人蟄伏,待他日有了機會再次爆發,這襄陽終究是沒有真正的平定,胡問靜何功之有?”
一個武將舉起酒杯敬酒,也不管有沒有人理會,大口的喝了,道:“但凡百姓造反作亂僅僅靠殺是不成的,必有反複,當攻心為上,攻城為下,胡問靜不懂這個道理,以為驅散了賊人就是大功,隻是給襄陽城留下了後患而已。”
眾人將胡問靜貶斥得一文不值,司馬攸認真的聽著,不時點頭,最後大聲的道:“原來如此,若不是諸位為本王解惑,本王差點以為胡問靜是一員大將。”一群武將笑,宴席間的氣氛陡然好了,司馬攸再次喚來了歌舞,賓客儘歡。
待到宴席終了,司馬攸進了書房,笑盈盈的臉色立刻就變成了深深的鄙夷和不屑。他早就和衛瓘討論過了胡問靜五日破賊,重點不是在胡問靜武力有多強,荊州門閥的武力有多弱,而是在於胡問靜抓住了最關鍵的時機。短短五日荊州門閥來不及訓練百姓形成戰力,百姓人心也未真正的歸附門閥,胡問靜在門閥最虛弱的陡然殺到,一舉擊潰了萬餘人,這才是這一仗最最最關鍵的地方。大縉朝武將多如牛毛,可是有幾個知道什麼是真正的名將?
司馬攸深深的歎了口氣,他其實知道大縉朝的問題在哪裡。在大縉朝不論是當武將還是文官最重要的是家世要好,比如那個王濟,祖父王昶是大將,父親王渾是大將,他自己也有驍騎將軍的官身,騎射出眾,勇力過人,算是正正經經的將門子弟了吧?可惜王濟這輩子都沒有上過戰場,能夠當將軍完全是因為出身高貴。
司馬攸無奈的閉上眼睛,大縉朝不論文武,有幾個年輕人不是靠家世才當的官?自古以來都是如此,文官的兒子當文官,武將的兒子當武將,尚書的兒子將來依然會成為尚書,管家的兒子將來依然是管家。這沒什麼奇怪的,甚至有些天經地義,自三皇五帝以來多為如此。
可是……
司馬攸慢慢的坐到了案幾前,燭光被他帶起的風吹動,飛快的搖曳。他看著案幾上的公文,如此下去,這大縉朝還有能夠做事的文官,還有能夠衝鋒陷陣的武將嗎?
司馬攸翻開了公文,為了大縉朝,他必須成為皇帝,然後徹底修改大縉朝的規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