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日, 京城迎來了太康三年的第一場雪。
一輛馬車慢慢的在大明宮外停住,一個老人在仆役的攙扶下慢悠悠的下了馬車。
幾個禦林軍士卒上前幾步, 仔細的看, 風雪有些大,隻是這片刻的工夫,那老者的頭發上胡須上都染上了雪花。他隨意的抹了一下,淡淡的道:“太上皇可安好?”幾個禦林軍這才認出這個冒雪前來大明宮拜謁太上皇司馬炎的人是當朝太尉賈充, 急忙行禮回答道:“安好。”
賈充點點頭, 心中有些苦澀, 若是以前有人隨口問司馬炎的健康, 莫說幾個看大門的士卒了,就是朝廷重臣都不敢回答,這司馬炎的地位之詭異可見一斑。
一個仆役打開了油布傘為賈充遮擋風雪,卻被宮內搶著出來的一個太監一把推開, 親手給賈充撐傘, 賠笑道:“太尉, 你可來了, 太上皇一直在念叨你。”
賈充慢慢的走進了宮牆, 站定,望著眼前白茫茫的廣場,雪白的地上隻有一串長長的腳印, 這大明宮真是寂寥啊。他淡淡的笑了笑,踩在了潔白的雪上,慢慢的走向了宮殿,背後留下一串深深的黑色的腳印。
那太監一路絮絮叨叨的說著太上皇如何的思念賈充,太尉若是有空,不妨多來大明宮喝杯茶。
賈充微笑著, 也不言語。這太監是司馬炎用慣了老人了,以前何曾這麼多話過,這也是怕了啊,陛下會在分分鐘內成了太上皇,太上皇會不會分分鐘內成為“先帝”?這尊貴的大明宮雪白的地麵會不會變成紅色?
賈充一步一步的到了宮殿前,拂去了身上鞋上的雪花,整理了衣衫,走向殿內,在進殿前的最後一刻,賈充低聲道:“放心,沒事的。”那太監一震,感激的看著賈充,鞠躬退開。
司馬炎見了賈充,淡淡的笑了笑,揮手,身邊的太監宮女都退了下去。
賈充又看了一遍四周,確定沒人,這才低聲道:“大事成矣。”
司馬炎儘管早就猜到了,心中依然大喜,卻不敢太過露出喜悅,隻是舉起茶盞一飲而儘,然後重重的放下,臨到茶盞與案幾相觸,司馬炎心中一驚,又急忙收力,茶盞輕輕地放在了案幾之上。他定了定神,這看似沒有人的宮殿之中誰能保證真的沒有人,萬萬不可露出了一絲的異常。
司馬炎笑道:“今日大雪,甚好,愛卿且陪朕賞雪。”賈充點頭,司馬炎也學會了在一覽無遺的花園中回避監視了,真是災難讓人成長啊。
兩人也不撐傘,慢慢的進了庭院,庭院中白雪覆蓋的地麵上沒有一個腳印。司馬炎微笑,握著賈充的手進了庭院深處,想要尋個假山石坐下,卻又被賈充攔住:“陛下,涼。”
司馬炎聽著熟悉的“陛下”一詞,心中竟然一酸,遜位後度日如年。他努力遏製住心中的酸楚,問道:“胡問靜接下來要怎麼做?”
司馬炎其實一直沒怎麼把胡問靜放在眼中,胡問靜的年紀、閱曆、學識放在這裡,在年輕人中都未必是頂尖的,何況人才濟濟的朝廷之中?若是司馬炎與胡問靜易地而處,此刻定然是有無數的陰謀詭計閃瞎了司馬亮司馬攸等一群亂臣賊子的眼睛,彆的不說,胡問靜就不能利用美人計勾引司馬攸司馬亮司馬乾司馬彤司馬倫以及司馬家的幾十個王侯嗎?然後一群王侯有的忙著向胡問靜送金銀珠寶,有的想著獨得沒人,有的羨慕妒忌恨,結果你殺我我殺你,互相殘殺儘數死亡。這是何其簡單且成功率極高的妙計啊!司馬炎很是悲傷,他若不是被困在了這個小小的大明宮中,還搞不定那群蠢材?他此刻已經不是政令不出宮了,而是壓根沒人當回事了,隻能看著水平差得一逼的胡問靜在外頭瞎折騰。
賈充掃了一眼司馬炎,知道他對胡問靜又是嫌棄又是期盼,心中苦笑,司馬炎多半想著胡問靜為什麼不用美人計挑撥一群司馬家的王侯互相殘殺,這司馬家的人真是隻會這種苟且詭計啊。他平靜的道:“下一步,胡問靜將會向司馬亮請求為手下封官,而老夫將會極力的阻撓。”
司馬炎重重的搖頭,這計策實在是太假了,太垃圾了,毫無技術含量,甚至缺乏轉折,一點點的驚奇都沒有,隻怕不太能夠成功。
賈充笑著道:“陛下何以擔憂?司馬亮其蠢如豬,哪裡看得破我等的計謀。”
司馬炎微微點頭,司馬亮雖然是他的四叔,但是其實年紀比他長了沒幾歲,小時候經常在一起玩,他這才對司馬亮特彆的信任,沒想到司馬亮這個蠢貨也敢背叛他。他很想大罵一句,“朕早知今日,當日就該將司馬亮千刀萬剮!”但這種話顯得自己太愚蠢,他終於沒有罵出口,心中卻更加的憤怒了,司馬亮這種臨陣脫逃的膽小鬼若不是他包容和信任,早就成了塚中枯骨了。
賈充輕輕的拂去了衣衫上的雪花,道:“司馬亮勾結了胡問靜,其餘諸王一定會大驚失色,唯恐自己的勢力弱了,在朝中拉幫結派,互相傾軋,這朝廷多半會大亂了。”
司馬炎點頭,司馬家諸王在朝廷之中互相爭鬥,哪裡還會有空管他和司馬遹。他想到司馬家諸王不斷地給對手挖坑,找對手的漏洞,心中立刻就冷笑了,拉攏朝廷大臣的支援本來就不容易,何況幾十個王侯個個都想要拉攏大臣,可真正的朝廷重臣隻有這麼幾個,那是每個重臣都要陷入複雜的站隊之中啊。這個過程一定會十分的漫長,畢竟大臣們需要萬分的謹慎,站錯了隊就會死亡葬身之地,而王侯們同樣需要謹慎小心,提防被對手安插了眼線。
司馬炎仔細的預估了時間,可能要五年,可能是十年。他笑了,真是感謝有幾十個司馬家的王侯參與奪位啊,耗費的時間越長越好,那樣司馬遹才能安安穩穩的當皇帝,他能夠安安穩穩的當太上皇。
而十年之後無非是兩種結果。
要麼是終於決出了勝負,某個司馬家的宗室終於得到了大多數官員的支持,淘汰了其餘的司馬家王侯,一舉踢開了司馬遹,取而代之成了皇帝。
要麼是司馬亮等人終於發現誰也無法壓倒其他人,真的考慮皇帝輪流做,然後爆發了誰先做皇帝的第二次傾軋,又耗費了很多的時間。
司馬炎負手看著雪景,眼前白茫茫的庭院又小又破,有什麼好欣賞的?但他心情很好,就在這白雪皚皚的時刻燃起了壯誌豪情。他雖然被困在皇宮之中,但是僅僅利用手中的爛牌就得到了十年的時間,十年之內他一定會得到更多的牌,設計更多的陰謀詭計,挑撥諸王自相殘殺,並且悄悄的發展自己的勢力,然後一舉反殺。
司馬炎對此很有把握,他能夠當皇帝就是因為他司馬家中最聰明的,他又掌握朝廷多年,擁有統一天下的大功,論威望,論人氣,論功績,論民心,論人脈,誰能夠與他抗衡?他一定可以東山再起,奪回他失去的一切。
他低聲道:“胡問靜果真是忠臣啊。”雖然蠢了一點,不懂得利用美人計分分鐘秒殺了一群亂臣賊子,但是這叫力有未逮,可恨是可恨,卻不能因此抹殺了她的忠心。尤其是遜位之後曆經酸甜苦辣,司馬炎認定了能力是小事,忠心度才是大事,山濤衛瓘司馬攸有能力吧,有能力隻讓他們造反作亂!
賈充微笑著點頭,司馬炎果然也看不出胡問靜究竟想要什麼,司馬家的人隻盯著皇位和權利,隻要胡問靜的官位和權利毫無變化,他們又怎麼看得出來胡問靜得到了什麼呢。賈充看著一片雪花在風中打著轉落到了他的衣衫上,胡問靜說得對,無能之輩除了培育出更無能的下一代,還需要做什麼?反正能乾的人都死光了,兒孫蠢一些也不要緊,隻要握緊了手裡的權利,自然會福澤綿長。
賈充轉頭看司馬炎,司馬炎身上頭上已經雪白一片,他不太好冒然在司馬炎的頭上拍積雪,低聲道:“陛下,雪大,不如回殿中。”司馬炎點頭,阻止他奪回天下的唯一障礙就是他的身體很不好,他一定要好好的保重身體,說什麼都要活著奪回皇位。
司馬炎和賈充慢慢的進了大殿,幾個太監宮女急忙為二人清理衣衫和頭發上的積雪,有人拿來了熱毛巾和茶水,有人取了乾燥的衣衫,有人急著去煮薑湯。
司馬炎喝著茶水,一股暖意驅散了寒冷,他舒服的打顫,問道:“聽說胡問靜以前是賣壯陽藥的。”賈充點頭,道:“老臣有一些壯陽健體的方子,明日送進宮來。”司馬炎點頭,知道賈充需要找胡問靜去索要,他現在很需要壯陽,不是為了多生幾個孩子留住血脈,而是為了能夠讓那些嬪妃的家族更儘心的助他複辟,隻有他是皇帝,那些嬪妃的家人才是外戚對不對?他想著哪些嬪妃的背後有巨大的家族,哪些嬪妃的家人是朝廷官員,隻是他的嬪妃實在是太多了,他哪裡記得,隻怕要仔細看看後宮記錄才能知道。司馬炎微微歎氣,為了奪回江山社稷,他竟然要出賣(身)體,等他拿回龍椅之後這些嬪妃和家人統統都要處死。
司馬炎想到了韭菜,心中很是好奇,冷哼一聲,道:“虧得胡問靜可以拿出這麼多的韭菜。”這句話就算被太監宮女傳給了司馬攸司馬亮也無妨,隻會被當做怨恨言語。
賈充搖頭,司馬炎這不是饞了,是試探他。他認真的道:“胡問靜狼心狗肺,為了討好權臣竟然花了大量的錢財,燒了無數的煤炭培育韭菜,以荊州的財力也不過產出了一籃子。”
司馬炎冷笑著:“那一籃子韭菜是每一顆都比黃金還要貴了。”也就是說,胡問靜種韭菜耗時耗力耗費錢財還要看天意,真的隻種出了一籃子的數量,並且隻送給了最愚蠢的司馬亮?司馬炎很是高興,這說明胡問靜對他很忠心,毫無私心,不然何必送給司馬亮,送給司馬攸也比送給司馬亮有更大的回報。
司馬炎淡淡笑著,可笑司馬亮竟然為了當皇帝而四處出擊,司馬家有資格做皇帝的人從龍椅跟前開始排隊,排到金鑾殿外頭都輪不到司馬亮。他淡淡的道:“四叔真是小氣啊,也不送一點韭菜給朕嘗嘗鮮。”
賈充微笑,韭菜是真的沒有了,胡問靜種植韭菜的大棚就在會麵的賈家的農莊內,他親眼見過了,偌大的菜地中培育出來的韭菜就隻有兩籃子,一籃子送給了司馬亮,一籃子胡問靜做成了韭菜炒雞蛋,給小問竹吃了,賈充也就吃了幾筷子,感覺味道也不怎麼樣,吃的就是一個排場。
胡問靜選擇賈家的農莊種植反季節蔬菜也是迫於無奈,從氣候以及保密性上考慮,荊州肯定比洛陽合適一萬倍,但是荊州距離洛陽有一千裡呢,胡問靜不可能在荊州實驗種韭菜,哪怕她順順利利的搞出了大棚反季節蔬菜,韭菜從荊州千裡迢迢的運到了洛陽也爛了,隻能在洛陽城外的賈充的農莊賭一把。
不論胡問靜田地間的擋風牆做的多厚實,用了多少昂貴的紙張替代了玻璃和塑料膜,奢華卻簡易的大棚就是沒有塑料膜大棚好使,胡問靜真是純粹靠運氣才種出了韭菜,幾畝地就出了那麼幾顆韭菜。
賈充不懂胡問靜折騰了什麼高科技含量,他隻知道結果。他沒有看司馬炎,地裡是真的沒了韭菜,但還有黃瓜啊。這反季節黃瓜的數量不少,隻是不可能送到宮裡給司馬炎嘗鮮的,不然誰還能猜不到胡問靜是假裝投靠司馬亮?他本來倒是可以讓賈南風出宮吃一點反季節黃瓜的,賈南風這個太後不怎麼值錢,皇帝不是她生的,還是個傀儡皇帝,彆說外人了,就是賈南風自己都沒有把這個太後當一回事,想要出宮去賈家的農莊真的隻是一句話而已。但是以賈南風的脾氣……
賈充淺淺的喝了一口熱茶,卻聞到了濃濃的生薑味道,一轉頭見太監們端了薑湯進了大殿,他笑著放下了茶盞,等司馬炎喝了薑湯,這才開始喝自己的那一份。
地裡的黃瓜是絕對不能給賈南風吃的,這個女兒一定會亂來,搞不好拿著黃瓜去炫富,作為失去了權勢的原太子妃現皇太後,賈南風除了炫富還有什麼辦法吸引彆人的注意?與其讓賈南風壞了大事,還不如讓黃瓜爛掉,或者他自己吃掉,或者……賣掉?
賈充失笑,從何時起,富甲天下的一代權臣賈充賈太尉也開始考慮錢財了?幾根黃瓜再貴,又能值得多少錢?賈充喝著薑湯,渾身發熱,額頭微微出了汗水,他輕輕的拭去,看著已經可以稱作落魄的司馬炎。賈充有很多錢,除了田地和房舍之外也在各地藏著大量的銀錢,賈午和賈謐哪怕再怎麼奢靡的過日子也花不完的。這些黃瓜真的有必要賣錢嗎?
賈充笑了,錢財不重要,重要的是賣給誰。他可以賣給司馬冏啊,司馬冏年少無知,家裡有錢,也喜歡鬥富,能不能刺激司馬亮進一步重視胡問靜呢?
賈充心中苦笑,他終究是有些急躁了,何必節外生枝呢,司馬家的人是蠢了些,但是會聯想啊,要是毫無根據的認定了黃瓜也是胡問靜弄出來的,認定了胡問靜是想要腳踩多條船呢。那些昂貴的黃瓜就讓它們爛在地裡好了。
賈充喝完了薑湯,對司馬炎道:“最近老臣要出京城一趟,去沛國,老臣有一些事情要做安排。”
司馬炎聽著他吞吞吐吐的聲音,立刻懂了,賈充這是要安排後事了,一瞬間兔死狐悲,淚流滿麵:“沒了愛卿,還有誰可以陪朕說話?”
賈充悲傷的看著司馬炎,你怎麼會以為我是忠臣呢?老夫可是參與了弑君的大奸臣啊,這輩子心中就沒有忠義二字。
……
太極殿。
“……這張名單不妥。”張華慢慢的道。
司馬亮給了吏部一張荊州官員的名單,名單上的人儘數都是平民子弟,一看就知道這是胡問靜親手寫的任命名單,雖然官職不大,隻是一些縣尉縣令而已,但是這一方諸侯越過朝廷任命地方官的做法明顯超過了朝廷的底線,吏部侍郎不敢答應,急忙上報給了張華,張華當然反對,胡問靜殺光了荊州官員後竟然想要自己任命官員,這簡直是謀反啊。他隻是不明白為什麼司馬亮可以無視朝廷的規矩,不考慮朝廷的得失。
司馬亮冷冷的看著張華,又轉頭看著一群似笑非笑的司馬家王侯,胡問靜剛投靠他,若是一點點甜頭都沒有,說不定就立刻投靠了其他王侯了。他厲聲道:“荊州潮濕,北人南調,折損壽命,本朝有幾人願意去荊州?荊州數百官位空懸許久,百官回避,寧可繼續候選也不願意去荊州,難道張司空不知?”他惡狠狠的轉頭看吏部侍郎,道:“張司空不懂吏部的事務,難道吏部侍郎也不懂嗎?吏部難道要荊州隻有一個刺史而沒有其他官員嗎?吏部難道要荊州以後再無朝廷命官,成為化外之地嗎?”
太極殿中文武百官看著司馬亮,為了安撫投靠他的胡問靜,真是什麼都不顧了。
光祿大夫荀勖站出一步,厲聲道:“一方諸侯竟然想要操縱朝廷任命地方官員,這難道是要造反嗎?荊州是大縉朝的荊州,不是某個荊州刺史的荊州。”
這些話真是很客觀很具有正氣很為朝廷著想,可是司馬亮不但沒有聽勸,反而冷笑著盯著荀勖。荀勖是賈充的死黨之一,如今賈充的手下胡問靜背叛了賈充投靠了他,荀勖自然要不顧一切的打擊胡問靜了,不然很有可能產生連鎖反應,無數賈充的手下紛紛投靠他人,原本就搖搖欲墜的賈充和他的黨羽們分分鐘就完蛋。
有官員竊笑著,今日賈充沒有上朝,聽說一早上冒著大雪進了大明宮看完司馬炎去了,這應該是去訴苦了吧?可是又有什麼用呢,司馬炎自身難保。
司馬亮淡淡的道:“朝廷沒有賢才,胡問靜作為荊州刺史舉薦賢能,何錯之有?難道爾等就不是他人舉薦賢能推薦給朝廷的?舉薦賢能是荊州刺史的職責,胡問靜對朝廷忠心耿耿,儘心儘力,荀光祿大夫竟然認為一個儘心儘責的刺史是意圖謀反,這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荀勖大怒:“你!”
司馬亮繼續道:“推薦幾個小小的縣令縣尉難道就能造反了?邊疆重臣誰沒有向朝廷推薦過縣令縣尉?張司空就沒有推薦過比縣令更高的官員?荀光祿大夫就沒有推薦過親友?若胡問靜推薦幾個縣令縣尉就是意圖謀反,那本朝何人不謀反?”他冷冷的看著四周的官員,很是清楚為什麼張華也要跳出來阻止。張華心中記恨著他拉攏了胡問靜,唯恐他身邊的朝廷大臣越來越多,終於成了大勢,登基稱帝。
司馬亮心中冷笑,張華猜對了,若是他司馬亮當了皇帝,張華哪裡還能當司空,回家吃自己去吧。他又轉頭看其餘司馬家的王侯,見很多王侯竊竊私語,心中更加得意和憤怒了。
他若是給荊州刺史胡問靜安排了一群小小的縣令縣尉,他對荊州、對胡問靜的控製力自然會增強,而且其他朝廷官員會認為他有能力,有實力,對手下不吝重賞,那就會有很多朝廷官員主動投靠他,他勢力大增,成為皇帝指日可待。
反過來,若是他沒有能夠給第一個公然投靠他的朝廷官員胡問靜好處,朝中文武百官隻會認為他毫無能力,毫無權勢,給手下好處都做不到,沒有完蛋已經是走了大運了,怎麼可能當皇帝?然後朝中官員就會紛紛投靠其他司馬家的王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