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的不留在京城?”賈南風第一萬遍的問道,不可思議的看著胡問靜,真的以為胡問靜腦子是不是不太清醒。她看在雙方目前是非常密切的盟友,一損俱損一榮俱榮的份上,認真的勸道:“隻有留在京城才能夠獲得權力!離開了京城就一無所有!”
胡問靜呆呆的看著她,轉頭看賈充,你十有八(九)被女兒坑死。賈充笑眯眯的摸著幾個孫女的腦袋,這些孩子送到荊州之後隻怕今生就再也看不見了,必須多看幾眼,誰有空理會那個白癡宅鬥女兒。
賈南風惱了,隻要看眼神就知道胡問靜一個字都沒有聽見去,她很想揪著胡問靜的腦袋怒吼幾聲,天下權力的中心在京城,京城的權利中心在皇宮,皇宮的權力中心在太極殿!離開了京城你怎麼保證皇帝記得你?怎麼保證大臣記得你?怎麼保證沒有人在背後說你的壞話造你的謠言?日久生情,每日看到了才有感情,看不到就沒有感情,在京城待久了自然可以得到無數的人脈,知道無數的內(幕),在荊州能夠有個P!
但是賈南風最終沒有出聲,胡問靜已經走上了邪道,完全聽不進她的金玉良言。她苦笑著看著胡問靜,胡問靜的心中一定以為她大錯特錯,隻有胡問靜自己才是對的。她不想爭辯,京城無數的官員認定的道理會錯?司馬家的家訓會錯?胡問靜隻是無數沒有文化,不願意承認自己的錯誤的人中的一個而已。賈南風決定放棄對胡問靜的勸說,她是沒有辦法叫醒一個裝睡的人的。
賈南風叫過幾個女兒,拉直了她們的衣衫,道:“以後這些孩子就要靠你照顧了。”她其實指望的是先一步到了荊州的妹妹賈午照顧女兒們,但當著胡問靜的麵必須說些“囑托”才顯得雙方親密。
胡問靜用力點頭:“相信我,我有非常豐富的照顧小女孩子的經驗,看,我家問竹養的白白胖胖多可愛。”
賈南風瞅了一眼小問竹,一點都不覺得小問竹白白胖胖,她瞅了一眼給女兒們安排的宮女丫鬟們,那其中有幾個人才叫白白胖胖一臉的福相呢。
“那就好。”賈南風笑著道,才不要胡問靜管教自己的女兒們呢,若是個個都像胡問靜和小問竹一般不懂禮節毫無心機,分分鐘就被人坑死。
小問竹有了年齡相近的小朋友很是開心,歡呼著:“我有很多好吃的,都在馬車上,等會可以給你們一起吃。”
賈南風的女兒們文文靜靜的看著小問竹,客客氣氣細聲細語的道:“那就多謝了。”
胡問靜上了馬車,剛駛出大門,就聽見門外無數人轟然大叫:“胡荊州,不要走!”“胡荊州,你不能走啊!”
胡問靜得意的站在馬車上四處拱手:“鄉親們啊,我胡問靜一定會打回來的!”
遠處,一群司馬家的王侯與官員們冷冷的看著,胡問靜竟然願意離開洛陽,這實在是比預料中的還要愚蠢。好些人惋惜的看著賈南風和賈充,這兩個人怎麼就不能也跟著去洛陽呢?他們一定放行啊。
司馬顒淡淡的看著無數百姓哭喊著挽留胡問靜,心中更加一萬倍的確信幸好讓胡問靜滾蛋了,不然以胡問靜在百姓中的擁護隻怕遲早成為心腹大患。隻是,為什麼胡問靜會有如此大的聲望呢?必須儘快搞明白,然後邯鄲學步,依樣畫葫蘆,隻要能夠得到洛陽百姓的愛戴就能夠刷聲望,就能夠更好的拉攏無數的官員。
一群百姓看著胡問靜的馬車駛過,心痛如絞。
有百姓哭泣著:“胡荊州,不要走!我還沒有搞明白怎麼升官發財呢。”四周的百姓眼含熱淚用力的點頭,深有同感,誰忒麼的感受到了胡問靜的崇高品德,誰忒麼的愛戴胡問靜了?前些時日胡問靜指出了寵妹妹才是發達的唯一方式,好些百姓立刻從身邊發現了真理,果然那些妹妹過得幸福的人個個都發達了,有身邊看得見摸得著的例子,有高大上的皇帝王侯的例子,有從底層一路衝到了人上人的胡問靜的現身說法,誰能不將信將疑半信半疑?而眼看周圍的人都在努力對妹妹好,顯然是信了,自己能不信嗎?洛陽底層百姓這些時日努力對妹妹好,讓妹妹幸福,可是越是努力對妹妹好越是發覺問題無數。
胡問靜隻說要讓妹妹幸福,自己也就會發達,這很有可能是真的。但是這隻是結果啊,中間的執行細節呢?怎麼才算妹妹幸福了?怎麼才算對妹妹好?胡問靜卻一個字都不肯說。
“卑鄙小人。”有百姓惡狠狠的看著胡問靜,明明知道怎麼通過妹妹幸福了升官發財,卻不肯說清楚,就隻顧著自己撈好處,這實在是太卑鄙了。
有百姓捶胸頓足:“胡荊州,你走了我可怎麼辦啊!”妹妹從每天一碗野菜粥到如今每天兩碗野菜粥了,妹妹應該很幸福了啊,為什麼他還沒有當官?是哪裡還沒有做到?是不是有人謠傳的時候漏了重要的細節?
好些百姓跪在地上放聲大哭:“胡荊州!你倒是說清楚怎麼妹妹幸福了我就會發達啊!”“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你不能不負責任啊。”“要不是你,我會給我妹妹買紅頭繩嗎?你要是不告訴我怎麼發達,賠我錢啊。”
長街兩邊哭喊聲淒涼無比,人人含淚,個個嗚咽。
胡問靜站在馬車之上,雙手負在後方,深情的對著無數渴望幸福生活的人說道:“其實,我是瞎說的,那天我喝醉了,說錯了,你們千萬不要信。”
長街兩邊的無數百姓憤怒的看著胡問靜,有人怒聲喝罵:“竟然有人為了獨占秘密無恥到這個程度!”一群人奮力點頭,悲憤的看著胡問靜,誰不知道那天根本沒有喝酒!胡問靜說謊都不眨眼睛。
有人五體投地全身趴在地上,放聲大哭:“胡荊州,胡荊州!你倒是看我一眼啊胡荊州!小人實在是不知道該怎麼做了,你就行行好告訴我吧,又不用你多花一文錢。小人發達之後永遠記得你的恩德。”
無數人含淚悲嚎:“胡荊州,你就說吧!我們發達之後一定不會忘記你的大恩大德。”
胡問靜堅決不答應,連連搖手:“那天胡某喝醉了,純屬胡說八道。馬車夫!怎麼還不快馬加鞭離開洛陽?馬不肯走就使勁的抽啊!沒看見我趕時間?打死了算我的!”
無數百姓哭得稀裡嘩啦,明明走向幸福的道路就在眼前,為什麼那個可恨的人就是不肯公開呢,又不要她花一文錢。人性的自私何至於此!
小問竹從馬車中鑽出來,隨意的扯著胡問靜的衣角,打量著四周,她已經習慣了看到很多人圍著姐姐,現在一點都不怕了。
人群中,金渺穿著破爛衣服忽然驚呼出聲:“那就是胡荊州的妹妹?為什麼胡荊州穿著破衣爛衫,為什麼胡荊州的妹妹穿著綾羅綢緞?為什麼胡荊州一臉的風霜,為什麼胡荊州的妹妹白白嫩嫩?”
無數百姓仔細的看胡問靜,胡問靜身上灰布衣服整整齊齊的,肯定算不上破爛,但是被牽著她衣角的小問竹的華麗錦衣一比,這身灰布衣服不是破爛也是破爛了。
“竟然還打著補丁!”有百姓眼睛尖,清清楚楚的看到胡問靜的灰布衣服上竟然打著好幾個補丁。
金渺佩服極了,胡刺史竟然考慮到了小細節,厲害啊。
胡問靜看看四周百姓,眨眼睛,這個補丁貨真價實,沒有絲毫的作假。她每天跌打滾爬,衣服破的飛快,自然要縫縫補補了,難道穿一次就扔掉?不帶這麼糟蹋物什的。
小問竹眨眼,用力扯胡問靜的衣角,胡問靜彎下腰,小問竹貼著胡問靜的耳朵低聲道:“姐姐,你又在騙人了。”胡問靜同樣低聲道:“噓!看姐姐怎麼騙壞人。”小問竹用力點頭,歡快的看著胡問靜和四周的人,一點點都不覺得姐姐騙人有哪裡不對。
一群百姓被金渺激發了觀察力,分分鐘自行領悟了對比能力。一個百姓驚呼:“胡荊州沒有一個首飾,胡荊州的妹妹珠光寶氣!”
無數百姓用力的點頭,胡問靜站在妹妹的身邊哪裡像是高不可攀的荊州刺史,簡直就是身邊的小女孩的丫鬟,不,丫鬟也會有一根銀簪子的,胡問靜比丫鬟還不如。
人群中有人喃喃的道:“我終於知道胡問靜為什麼能夠發達了,否極泰來!”周圍好些人恍然大悟,有人卻莫名其妙,扯著人追問:“到底胡荊州為什麼能夠發達?還有,關否極泰來什麼事情?否極泰來不是說好事將要來的意思嗎?”周圍的人得意的解釋:“否極泰來的意思壞的到了極點就會有好的情況到來。胡荊州把所有的好東西全部都給妹妹了,華麗的衣服,珍貴的首飾,自己隻要最差的,這就是壞的到了極點,接下來都是好事情了。”
聽著這不太通順的解釋,好些人百姓卻用力點頭,原來讓妹妹幸福就是把所有好東西都給妹妹,然後自己隻要最差的,甚至沒有啊。
胡問靜驚慌的大聲道:“你們不要胡說!小心胡某告你們誹謗!”一群百姓看著胡問靜驚慌的模樣更加的憤怒了,太自私了,一點都不想彆人也發達。
有個穿著舉著布衣神相的男子冷冷的道:“單純!胡荊州采用的是天地無極偷天換日乾坤借法!胡荊州與妹妹本來福薄,但是再薄兩人多少都會有一點福運的,可是胡荊州把福運全部給了妹妹,自己一無所有,這命中有的東西忽然沒有了,乾坤顛倒,天機觸發,老天爺隻看到胡問靜的妹妹有大量的福氣,胡問靜卻一無所有,以為自己漏了胡問靜的福氣,自然要在其他地方給胡問靜補償,可是胡問靜依然一絲不取……”
胡問靜破口大罵氣急敗壞:“那個道士你胡說八道什麼?小心泄露天機被雷劈!”小問竹看看胡問靜,跟著跳腳:“被雷劈!被雷劈!”笑得開心極了。
周圍的人儘數懂了,原來胡問靜耍詐騙了老天爺,硬生生的把屬於自己的福源都給了妹妹,所以才會被老天爺不斷地給與好處。
有人恍然大悟,原來自己沒能發達是因為自己依然占著好處,沒有一絲不取儘數給了妹妹啊。這很容易啊,回頭就給妹妹更多的好處。
那布衣神相冷笑道:“容易?你開玩笑?你看看胡問靜,那是自己穿破爛都要給妹妹穿綾羅綢緞了,你做得到?看胡問靜瘦瘦的,多半飯都吃不飽,這是把所有吃的也都給了妹妹了,你做得到?這天地無極偷天換日乾坤借法可以改命換運,知道的人多了去了,可為何沒有幾人成功?因為把自己的東西儘數給彆人何其艱難!幾百年來有幾人可以做的這麼徹底?胡問靜隻怕是幾百年來唯一的一個做到徹底的人,所以才能在兩三年中從乞丐變成了一人之下萬人之上,這種堅韌是普通人可以做到的?天地無極偷天換日乾坤借法若是這麼容易做到哪裡還會成為天下至高道法?”
無數百姓想著把所有吃的喝的都給妹妹,心中立刻如刀絞般劇痛,這怎麼可以?要是把吃的喝的衣衫還有柔軟的床都給妹妹,而自己沒得吃沒得喝,睡在柴房裡,那人生還有什麼樂趣,還不如保持現狀算了。
金渺沉聲問道:“道長,我做不到全都給妹妹,那怎麼辦?”無數人點頭,對,太難了,做不到。
那布衣神相笑道:“一份投入,一份回報,無意之中做到了天地無極偷天換日乾坤借法的凡人多了去了,雖然福緣累計不到成為王侯的宏福,但是做個富貴人又有何難?隻是好些人好吃懶做,看不到這麼長遠,所以一輩子隻能在窮苦中掙紮而已。”
金渺拱手道謝:“多謝道長解惑,小人以後一定好好的對待妹妹,小人不敢奢求成為刺史,但是小人一定會努力擁有萬畝良田的,屆時一定不忘道長今日的恩德。”匆匆推開眾人離去。
周圍好些百姓點頭,對!做不到像胡問靜這麼極端,不能封王拜相,但是比胡問靜稍微差一些就很容易做到了,隔壁那個給妹妹許了好人家,自己也有了十幾畝地的人不就是很容易學了嗎?回去隻管讓妹妹吃飽穿暖,然後自己得些小福緣做個地主老爺也不錯。
有些百姓卻咬牙切齒,不就是自己什麼都不要,統統給妹妹嗎?又有什麼難的。
“胡荊州可以在兩年之內發達,我也可以堅持兩年的!”一些男子眼神中閃過狠色,胡問靜可能在發達前就這麼做了,但看胡問靜的年紀才這麼小,又能早多少?胡問靜頂多就是堅持了三四年的天地無極偷天換日乾坤借法而已,自己堅持三四年博取一個潑天富貴都做不到嗎?
“我一定要成為人上人!”一些男子神情堅毅,不就是吃苦嘛,又有何難。
胡問靜大叫:“胡說!你們不要聽那個騙子的,絕對不是這麼回事!我真的是喝醉了酒胡說八道的!”
一群百姓鄙夷極了,頭都不回,誰有空理會你這個自私自利的人,必須趕緊回家給妹妹最好的,早一日積累福源,早一日翻身做地主老爺官老爺。
片刻之間,街上的百姓儘數散去,擁擠而滿是嚎啕大哭的長街空空蕩蕩的,隻有一些門閥子弟依然站在兩邊看著胡問靜的馬車。
劉希嶺冷笑著,那些P民走光了才好,隻要那些門閥子弟在,他的表演就有價值。
劉希嶺看著慢慢駛近的馬車,深呼吸,打算衝出去攔住馬車開始怒罵胡問靜。
忽然,眼前人影一閃,數百個貴公子貴女傲然攔在了胡問靜的馬車前。
胡問靜冷冷的看著數百貴公子貴女,這是想要集體挑釁她嗎?對待隻有區區幾百人的貴公子貴女她可沒有什麼耐心,要是敢惹她那就直接動手揍成豬頭好了。
距離胡問靜的馬車最近的那個貴女踏前一步,怯怯的看著胡問靜,轉頭看了一眼其他人,其他人熱情的鼓勵著,她點了點頭,慢慢的伸手,長袖翻飛。
胡問靜大驚,難道是要用長袖作為武器與她單挑?這個女子難道是靜齋的高手?
那貴女的長袖在空中飄動,無數柳絮飛舞。
那貴女原地打了三個轉,衣袖晃動,漂亮的落在了肩膀上,大聲的道:“胡問靜,你穿這身難看的衣服,你慚愧嗎?”
不等胡問靜回答,那貴女歡喜的蹦躂:“我罵過胡問靜了!你們都看見了,我罵過胡問靜了!”
其餘幾百個貴公子貴女用力點頭:“對,你罵過了!你是勇敢的人!你是洛陽的英雄豪傑!你能讓開了嗎?輪到我了。”
一個貴公子背負雙手站在了胡問靜的馬車前,一縷幽怨的蕭聲在空中回蕩,狂風卷起無數的落葉。那貴公子憂傷的伸出一隻手托住了下巴,深沉的道:“胡問靜,答應我,以後不要再穿灰色的衣服,因為太醜了!”
其餘貴公子貴女拚命的推開他:“輪到我了,輪到我了!”
劉希嶺怔怔的問道:“你們乾什麼?”前麵的貴公子貴女鄙夷的看劉希嶺:“當然是刷聲望啊!”“你沒有聽說嗎?有個叫做劉希嶺的傻逼刷了胡問靜的聲望,如今紅透了半個洛陽城!”“他能刷,我們也能刷!”
有人好心的提醒著眾人:“大家都記住了,隻能罵胡問靜的衣服,千萬不要罵其他。”一群人用力點頭,放心,絕對不會搞錯的,罵其他東西胡問靜可能會翻臉,罵胡問靜的衣服醜她還能翻臉不成?白(嫖)刷名譽最要緊的就是不能真的得罪了對方,一定要在對方的容忍範圍之內不痛不癢的大罵。
劉希嶺臉色鐵青,又變得比鍋底還黑,這世道個個都是無恥之徒!
一個綠衣女子以竹蕭為劍,在漫天的紅色的楓葉中舞劍。長袖揮舞,一片紅色的楓葉被她的衣袖打開。那綠衣服女子大聲的道:“胡問靜,你的灰衣服太醜了!好臟,好難看!”
其餘人大聲的催促著:“該我了,該我了!”
“仆役!本公子要的漫天黃沙呢?”
“鑼鼓!本公子說的清清楚楚要有鑼鼓!為什麼沒有鑼鼓!”
“誰扔的垃圾啊,快把地上的楓葉柳葉清理乾淨,你們還有沒有公德心!”
胡問靜呆呆的看著幾百個貴公子貴女忙忙碌碌的罵她的服裝,然後歡笑著跑開,慘叫出聲:“網紅打卡點!”
小問竹羨慕了:“我也想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