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陽紫禁城城門大開, 精銳的士卒如標槍一般站在兩邊,無數士卒大聲的叫著:“萬歲,萬歲, 萬萬歲!”
司馬攸臉色慘白, 怔怔的看著司馬炎,怎麼都沒有想到局麵會如此變化。他費儘心思用一年的時間門拉攏的中央軍將領為什麼個個都是司馬炎的人?
司馬炎淡定的伸手扯住司馬遹, 牽著他從司馬炎的身邊慢悠悠的經過, 完全不在意司馬攸失魂落魄的模樣。成王敗寇, 當年他也是如此模樣,如今他王者歸來又何必理睬敗犬,當然,他絕不會給司馬攸一絲一毫翻盤的機會的。
至於司馬炎身邊隻有幾個太監宮女, 而司馬攸身邊有大量的士卒, 一刀就能殺了他?司馬炎從來沒有考慮過這個問題。在司馬家的教育、經驗, 或者說深深的滲入這個大縉朝門閥子弟的血液當中的政(治)鬥爭中, 隻要己方最大的牌忽然變成了彆人的, 己方被對方的人包圍住了, 什麼對方也在自己的包圍之下,什麼己方隨手一刀就能乾掉對方的大佬什麼的是完全不考慮的。若是自己隨手一刀殺了對方的大佬,然後對方的手下發瘋一般也將自己砍成了幾百塊怎麼辦?政(治)鬥爭鬥的是權謀,權謀就是誰的底牌大, 輸了就老老實實認輸, 然後忍辱負重臥薪嘗膽, 那就還有翻身的機會。這就是司馬家、大縉所有門閥貴族刻入骨髓滲入血液的宅鬥宮鬥經驗,什麼一怒拔劍血濺五步太低級了,鬥智才是上等人的規則。殘酷,卻又優雅, 簡直風度翩翩,不論輸贏都很帥。
司馬炎輕輕地走過了司馬攸的身邊,贏得底氣十足,自信爆棚,果然,司馬攸從來沒有想過可以一劍殺了司馬炎,唯有痛苦的思索為什麼在權謀上輸得一塌糊塗。
超越時代千餘年的“宅鬥宮鬥腦殘鬥”的風度在司馬炎和司馬攸的身上發揮的淋漓儘致,似乎可笑到了極點,其實一點都不。
權力(鬥)爭,政(治)鬥爭,乃至戰爭不過是兩個擁有高貴的血脈的天之驕子之間門的遊戲,大家都是與P民不同的屬於極少數的自己人,至於為了一個遊戲互相殘殺嗎?
華夏在先秦時期兩國交戰,勝利的一方抓了對方的統帥竟然收了些贖金就放人回去了,哪怕對方的統帥當麵道,“閣下大恩大德無以回報,三年之後我就要打回來”,依然一點都不生氣。
苻堅抓了一大幫敵人,個個封賞成大將軍,帶著原本的軍隊,完全沒有斬草除根的意思。
西方兩個小村子,哦,兩個小國之間門征戰更是如此,失敗者毫發無傷的成了對方的封臣。
大家都是遊戲玩家,一起刷NPC啊,何必自己打起來呢。
血統之貴,之荒謬,之有趣,之受推崇,妙不可言。
……
紫禁城外,一群司馬家的王侯眼珠子都要掉了,搞什麼東東啊!
他們以為是司馬駿來了,拚命的討好司馬駿,結果是司馬攸要奪(權);他們以為司馬攸卑鄙無恥心狠手辣,還沒想清楚是不是該跪下求饒,忽然司馬攸也完蛋了,那些中央軍竟然是司馬炎的人!
這反轉太無邏輯太狗屎太王八蛋……卻又太熟悉了!
一群司馬家的子弟麵對太陽緩緩地閉上了眼睛,今日發生的一切不就是司馬懿傳下來的宮鬥精華嗎?
想要奪取天下不在於征戰多少了土地,不在於殺了多少強敵,不在於流了多少鮮血,不在於糧食有沒有豐收,不在於百姓人心朝向,不在於澤被蒼生,奪取天下最最最重要的就是政(變)乾掉政敵!
一群司馬家的子弟崇拜佩服的看著司馬炎的身影,司馬炎能夠成為大縉朝的開國皇帝果然並非僥幸。
司馬亮佩服的道:“身處絕境,卻不動聲色,假裝認輸退位,其實等待機會重新複起。這一年的堅忍超出了人類能夠忍受的極限!”
一群司馬家的子弟用力點頭,當年司馬懿被曹爽壓製的時候不就故意飯菜都掉在身上嗎?忍辱負重果然是奪(權)至關重要的能力。
司馬顒仰天長歎,意興闌珊:“沒想到我們在朝廷中鄙夷司馬炎已經日落西山的時候,司馬炎其實在謀劃如何複辟,想不到他竟然能夠隱忍一年,這份毅力簡直是我輩的楷模。”
一群司馬家的子弟嘴角露出了微笑,司馬懿為了奪(權)又隱忍了多久?曹魏的皇帝都換了好幾個了,這才暴露出司馬懿的狼子野……咳咳,萬丈雄心。
司馬倫深深的呼吸,緩緩的道:“司馬炎對手下的駕馭能力超出了我們的想象!”一群司馬家的子弟眼中精光四射,一齊點頭。司馬炎已經遜位一年了,朝廷中的大臣想要將中央軍控製在手裡,一群司馬家的王侯更想將中央軍控製在手裡,這一年來那些中央軍的將領麵對了多少金錢權力美色的交易?可那些中央軍的將領依然對司馬炎忠心耿耿,司馬炎為此是花了多少心血,付出了多少代價?
一個司馬家的子弟喃喃的道:“隻怕司馬炎為這些將領吮吸過毒瘡!”一群司馬家的子弟認真的點頭,皇帝親自為臣子吮毒,這恩情足夠讓臣子肝腦塗地了。
另一個司馬家的子弟搖頭道:“這不夠!隻怕司馬炎一直送那些中央軍的將領一些稻草做的螳螂小鳥小雞。”一群司馬家的子弟重重的點頭,吮毒的境界低了,身為豪門大閥的子弟誰家沒有幾百個願意吮毒的仆役,哪裡輪得到皇帝吮毒?而且吮毒的機會不太遇得到,純屬碰運氣,哪裡有送稻草做的螳螂小鳥小雞來的可控。
一個司馬家的子弟望著遠處的司馬炎,緊緊的握住了拳頭。“司馬炎隻怕從小就開始布局了!稻草做的小雞小狗小貓對小孩子才有用。”一群司馬家的子弟緩緩的點頭,看司馬炎的眼神更加的深邃和佩服了,司馬炎一定在很小的時候就開始布局了,那些中央軍的將領統統都是司馬炎的總角之交,小時候一起捉蛐蛐,一起追女孩子,這才會無法收買。
司馬乾冷笑道:“司馬攸竟然以為已經成功了,蠢貨。”
一群司馬家的子弟看著呆呆的站在原地毫無生氣的司馬攸,毫不同情之餘更極力鄙夷,叫你丫的想要奪我們的權!叫你丫的召集大軍京城包圍我們!現在好了,大家一拍兩散。
司馬彤深呼吸,大聲的叫道:“萬歲,萬歲,萬萬歲!”
其餘司馬家的子弟這才醒悟過來,此刻不是反省和交流司馬家奪(權)秘籍的時刻,必須儘快擺脫眼下的困境,司馬炎被眾人逼著遜位,對他們恨著呢,不然怎麼會下令捆綁他們?想要活命,想要不被司馬炎重重的清算,就要立刻認錯。
“萬歲啊!”一群司馬家的王侯毫不猶豫的跪下痛哭流涕,哭幾聲有什麼關係,跪下認錯有什麼關係,輩分比司馬炎高有什麼關係?司馬家的奪(權)秘籍之中從來沒有節操和自尊二字,一切為了最後成功的奪(權)服務,其餘妻兒祖宗儘數可以拋棄。
司馬炎傲然負手而立,看著一年前將他逼得遜位的皇室宗親跪在地上痛哭,雖然知道這些人多半是在演戲,但是心裡就是止不住的痛快。
司馬炎低沉卻有力的聲音在紫禁城中回響:“我司馬炎是大縉朝的開國皇帝,這大縉朝是我司馬炎的,你們也配奪取朕的天下嗎?”
一群司馬家的王侯跪在地上痛哭,臉上都是眼淚鼻涕,雙手又被反綁著,狼狽不堪,卻唯恐還不夠,不狼狽無比怎麼熄滅司馬炎的怒火?他們沒有殺了司馬炎,司馬炎多半也不會殺了他們的,但是搞不好要被關在宗人府中一輩子的。
……
洛陽大變的消息光速傳遍了城中的每一個角落,無數官員目瞪口呆,這麼司馬炎有複辟了,司馬家的四十九個輔政議員容易打發,這司馬遹怎麼辦?爺爺奪孫子的皇位?司馬家的人就隻會奪(權)篡位了嗎?
一群官員急急忙忙翻出嶄新的朝服,驚叫著:“快!快備馬車!我要立刻進宮!”司馬炎複辟成功,百官必須到場表態,此刻就是身染重病抬也要抬著進宮,不然很容易被司馬炎以為心懷異誌的。
整個洛陽大大小小的官員飛快的儘數聚集在了紫禁城前,雖然城門大開,但是沒有皇帝的命令,誰也不敢冒然進宮,不然說不清楚是支持司馬炎還是想乾掉司馬炎。
賈充帶著一些人趕到,四周的官員用過年拜見祖宗的歡喜和尊敬打著招呼:“賈太尉!”“太尉,快來這裡,這裡涼快!”“來人,快給太尉拿扇子來!”“太尉,我這裡有毛巾,我給太尉擦汗。”
司馬炎複辟,與司馬炎榮辱一體的賈充肯定再次位極人臣,隻怕還要再進一層,不知道會不會加九錫,劍履上朝。
賈充客客氣氣的打著招呼,一點都沒有王者歸來的氣勢,好些官員暗暗點頭,賈太尉經曆了一次磨難之後更加的內斂,真正的榮辱不驚了。
遠處,百餘騎疾馳而至。
立刻有官員大聲的叫著:“胡刺史!”“胡荊州!”“胡公!”
胡問靜這次親身犯險百騎“救駕”雖然毛功勞都沒有,可是堪稱忠臣的典範。托孤重臣、千裡冒死救駕,大縉朝哪裡去找比胡問靜更忠心的臣子?這胡刺史一定會再次升官了。
一群官員盯著胡問靜燦爛的笑著,隻怕大縉朝第一個外姓王就要出爐了。想想胡問靜幾年前還是個乞丐,這胡問靜的崛起猶如神助啊。好些官員心中嘀咕,難道“對妹妹好”果然是真的?
胡問靜翻身下馬,與眾人打著招呼:“我胡漢三又打回來了,哈哈哈哈哈!”一群官員完全不懂胡問靜說什麼,隻是鬨哄哄的招呼著。
胡問靜一臉的唏噓:“胡某血戰一日,血染征衣,僥幸不死,終於能夠再見天顏,實在是老天爺保佑啊。”一群官員看著身上乾乾淨淨的胡問靜,一齊點頭:“胡刺史果然勇猛過人啊。”“胡刺史乃軍中之膽,百騎在數十萬大軍中往複衝殺,擋者披靡。”
賈充冷冷的看著胡問靜,這個蠢貨到現在還不知道犯了大錯誤了。
胡問靜大搖大擺的走到賈充的身前打招呼:“天王蓋地虎。”
賈充冷冷的盯著胡問靜,這家夥這麼興奮,看來果然是押寶在司馬炎的身上了。
胡問靜毫不在意賈充對不上口令,道:“許久不見,太尉身體可好?”幾百個眼色就扔了過去:“胡某厲害吧,竟然撿了大便宜,哇哈哈哈!”
胡問靜在荊州左思右想,怎麼都不覺得司馬攸會蠢到安排一群女官與她宅鬥,故意糾纏她的用意簡直昭然若揭。司馬攸為什麼想要在荊州纏住她呢?他要在京城做什麼?最大的可能就是司馬攸想要在京城獨攬大權。
胡問靜仔細思索,隻覺這司馬攸不至於蠢到讓她看穿了他的舉動,那麼司馬攸一定是故意暴露出來的,想要引誘她跳入陷阱。
她怎麼可能這麼愚蠢?她是堅決要貫徹烏龜流的,憑什麼要跑去京城冒險?司馬攸若是奪(權)成功,那她就更應該在荊州擴軍備戰,這荊州她是絕不會交出去的,就是為此開打也在所不惜。
可是,事情就隻是如此嗎?
胡問靜依然覺得哪裡不對。司馬攸早不(奪)權,晚不(奪)權,過了一年才想到要獨攬大權,這神經是不是跟恐龍一樣的遲鈍?唯一的可能就是司馬攸手中已經有了以前沒有的王牌。
這張王牌隻能是一直沒有被朝廷完全掌握的中央軍。
有中央軍在手,司馬攸就能夠通過暴力完成(政)變。
可是,胡問靜又往深處想,這大縉朝皇帝司馬炎廢除地方的兵權,強行握在手中的中央軍就這麼容易被司馬攸拉攏?
若是其他朝代發生(政)變,胡問靜一定相信發動(政)變的權臣會成功,權臣有大權在握,又是(政)變發動者,成功率簡直是999了。
可這是全民推崇陰謀詭計宮鬥奪(權)的大縉朝啊。
胡問靜的腦海中閃過了一本本又像宮鬥又像職場又像愛情劇又像腦殘劇的影視小說,心中產生了一個瘋狂的念頭,會不會司馬炎一直在等這個機會?
司馬炎手中握著中央軍卻依然被逼宮遜位是因為中央軍在洛陽城外,而洛陽城內的兵力卻是幾十個司馬家的王侯占優,他來不及召喚中央軍就被軟(禁)在了大明宮。
若是司馬攸召喚中央軍進洛陽,會不會反而給司馬炎機會翻盤呢?
胡問靜認為喜歡在細節和權利上搞陰謀詭計的司馬家的人隻怕很有可能會出現狗血大翻盤。
她再考慮自己在這次可能很狗血的事件中的得失,發現一個更狗血的結果。
要是司馬攸成功奪(權)乾掉其餘司馬家的王侯後稱帝,那麼什麼都不用說了,司馬攸是一定要廢掉胡問靜的荊州刺史職務的,胡問靜又不是司馬家的皇室,又不是豪門大閥出身,又是年輕的女子,沒了“托孤重臣”的光環的胡問靜簡直是大縉朝的眾矢之的,司馬攸不除掉胡問靜怎麼平息大縉所有門閥子弟的憤怒?
要是司馬炎的宅鬥宮鬥技能爆表,一舉翻盤呢?司馬炎多半也要換掉胡問靜荊州刺史的職務,三個小皇子可以回京城當紈絝了,胡問靜托什麼孤重什麼臣?司馬炎有了這次被逼遜位的慘痛經曆一定是風聲鶴唳草木皆兵,絕對不敢讓任何一個大臣掌握兵權的,胡問靜多半要回洛陽當大縉朝最年輕的尚書了。
該死的,不論這次的陰謀詭計是不是狗血,兩個結果對胡問靜而言竟然是一樣的,花了偌大心血的荊州落在了朝廷的手中,她怎麼可能接受?
所以胡問靜決定賭一把,“進京救駕”。
若是司馬攸贏了,那胡問靜就打著“先帝忠臣,對抗謀朝篡位的偽帝司馬攸”的旗幟回荊州造反,好歹有“忠義”二字在,一些司馬家的王侯或者看不慣司馬攸的人不太好意思為難她。
她回到荊州之後就在第一時間門乾掉宜都國的蘇小花,逆流而上奪取蜀地,有了蜀地之後司馬攸還能再次滅蜀嗎?胡問靜不怎麼信。但奪取蜀地這個過程肯定是前有堵截,後有追兵,九死一生,堪稱古代版長征了。
若是真的有狗血劇本,司馬炎竟然贏了,那她就賺大了。百騎回京城救駕那是忠誠的不能再忠誠了,妥妥的大縉朝第一忠臣。司馬炎就算心中再怎麼想要狡兔死走狗烹,也必須考慮到所有人的感受,若是玩命救駕的忠臣胡問靜都會被奪(權)和架空,信不信中央軍的將領們第一個反叛?司馬炎怎麼也必須再緩幾年找個借口對胡問靜動手。
胡問靜依然要奪取蜀地,但是有幾年工夫的休養生息和訓練士卒,這成功的把握就大了幾百倍了。
至於司馬炎要翻盤的猜測完全是胡問靜不靠譜的胡思亂想,沒有一絲一毫的證據支持,回到京城多半是跳入了司馬攸的陷阱等等,胡問靜完全不在意,在巨大的收益麵前胡問靜紅了眼睛,人生能有幾回搏,搏一搏,單車變摩托!
從結果上看,胡問靜果然走了大運,竟然被她賭對了。
胡問靜得意的看賈充,胡某是賭王!這萬分之一的幾率都被胡某賭對了!
賈充微笑著捋須,用看白癡蠢貨的眼神看胡問靜:“能夠在這裡看到胡刺史真是人生之大幸啊。”你丫腦子有病啊,老夫還以為你不知道京城是個陷阱所以跳進來,沒想到你竟然賭司馬炎翻盤?就這萬分之一的機會你都敢賭?你知道衛瓘在哪裡?你知道司馬攸一定蠢得隻有一招?你丫連牌麵都沒有看清楚就敢□□,你帶腦子了沒有?你難道不知道賭狗不得好死嗎?想要活得久,第一條就是不要賭博!
胡問靜瞅瞅賈充,認真的道:“太尉是文官,胡某是武將,文官和武將的思路不一樣。”挺胸凸肚,雙手叉腰:“胡某是大縉朝有數的猛將,這天下誰能攔得住我?”做人就要賭博,不賭博哪來的富貴。
賈充蔑視胡問靜,更認真的道:“正常人和神經病的思路更不一樣。”你丫已經是大佬了大佬了大佬了!彆用一無所有所以拚儘所有的小混混的套路,要懂得評估風險,不到九成把握不要亂來!
胡問靜打量賈充,總覺得賈充似乎還有些擔憂的模樣,微微皺眉,司馬炎翻盤成功,賈充還有什麼好擔心的?她正要細細的問,一個大太監帶著七八個小太監慢悠悠的從宮內走出來,懶洋洋的看著一群大臣,鼻孔向天,道:“陛下說了,請諸位進大殿議事。”這言語幾乎是不存在什麼敬意,完全不像是一個太監該有的態度。
一群官員很是理解這太監的囂張,能夠與司馬炎共患難的太監哪裡是普通官員可以招惹的?
那個大太監從人群中看到了賈充和胡問靜,立刻露出了笑容,顛顛的跑過去,恭恭敬敬的道:“太尉,刺史,二位怎麼在這裡?陛下問了好幾次了。”
一群官員一點點都不覺得奇怪,司馬炎複辟這兩個人肯定是要成為彗星。
那大太監四處張望,看到了一大群胡問靜的手下,就是沒看見小問竹,他招呼四周的禦林軍,道:“還愣著乾什麼,快給刺史的精銳將士準備吃食啊,刺史與將士們血戰一日,早就累了!”他把為小問竹準備的糕點遞給了賈充和胡問靜,胡問靜這麼機靈,一定可以猜到這是他細心為小問竹準備的。能夠從小太監混到大太監,靠的就是眼力,他確定討好小問竹比討好胡問靜更有效果。
胡文靜點頭:“不能讓陛下久等。”將糕點塞到了衣袖之中,順便瞄賈充,你是擔心“飛鳥儘,良弓藏”,擔心司馬炎度過了難關立馬翻臉不認人?安啦!胡某沒這麼愚蠢,沒看見胡某連糕點都不吃嗎?
她得意的看賈充,司馬家的人隻會玩權謀,隻會陰謀詭計,鳥儘弓藏兔死狗烹之事又不是沒做過,胡某防備著呢,絕不會被一塊糕餅一杯酒水裡的慢性(毒)藥乾掉。
賈充瞥胡問靜,蠢貨!既然已經身為朝廷大佬就該死死的守住地盤絕不離開!而且司馬炎複辟未必會像你想的這麼簡單。
他暗暗歎氣,怪不得胡問靜誤判的,他知道兩個重要情報,可惜他不知道賈府中誰可以信任,根本不敢把情報通過信件的方式傳遞給胡問靜,胡問靜缺少兩個重要消息,自然以為賭一把狗血翻盤局對她最有利了。
如今好不容易見麵卻時間門緊迫,實在沒有辦法詳談,這該死的眼神交流又無法說出複雜的東西。
那大太監恭恭敬敬的道:“太尉和刺史請走前麵。”
按理,這群臣上朝是有極其嚴格的次序的,胡問靜論品級論官位都沒有資格走在前麵的。
胡問靜轉頭看四周官員,隻看到了一張張微笑的臉。王敞在人群中拚命的打眼色,不要走在第一位!那會得罪了無數人的!
胡問靜掃了眾人一眼,仰天大笑:“太尉,胡某就狂妄一回,與你並肩而入。”賈充大笑:“好,好,好。”
胡問靜伸手攙扶住了賈充,大步走進了紫禁城,拚命的與賈充打眼色,到底哪裡出了問題?是不是以你對司馬炎的了解,司馬炎會不考慮任何情況,當眾就翻臉殺了她和賈充?司馬炎不至於這麼愚蠢吧?難道司馬炎看穿了她沒把大縉朝放在眼中,而賈充背棄司馬炎和大縉朝與她正式結盟?她拚命的對賈充打眼色,你老實跟著我,若是司馬炎真有此心,胡某就殺了司馬炎再帶你殺出洛陽,胡某不是菜鳥,怎麼會隻有百騎就敢跑來洛陽?胡某在洛陽城外還有四百騎等著接應胡某呢,隻要動作快立刻殺出洛陽城,安全逃走的幾率還是很大的。
賈充打眼色,南麵,東麵,你那比豬還要愚蠢的腦袋看看南麵和東麵!
胡問靜看懂了,看南麵和東麵,隻看見兩麵都是一大片皇宮,什麼意思?東麵有什麼?滎陽?譙縣?江東?鎮南將軍府?好像不怎麼搭界啊。南麵又有什麼?南陽?荊州?南陽王司馬柬?這是指司馬柬要進攻荊州或者司馬炎派人進攻荊州抄了她的老巢?這不可能啊,她一路北上沒有看到什麼大軍調動的痕跡,而且司馬炎此刻才複辟,清洗洛陽防備各個司馬家的王侯才是重中之重,沒道理此刻攻打荊州,何況司馬炎也沒有人手啊。賈充到底是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