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豪門大閥的子弟壓根不在乎胡問靜的言語,你說你的,我做我的,乾脆的就躲到了胡問靜的士卒的身後。
胡問靜道:“殺了!”
幾個胡問靜的士卒轉身就斬殺了那個豪門大閥的子弟。
一群豪門大閥的子弟悲憤的看著胡問靜,胡問靜簡直是太不講規矩了,這個時候難道不該是大度的豪氣乾雲的道,“你們放心,隻管跟在胡某後麵,胡某絕不會讓你們吃虧!”然後暗暗地使心機,消耗豪門大閥的實力嗎?怎麼就這麼不留餘地呢。
胡問靜冷笑著:“實話告訴你們,胡某本來就是來殺光你們的,司馬騰動手還省了胡某的力氣。”
一群豪門大閥的子弟看著胡問靜的眼神如歌如泣,你丫就不能理智一些嗎?你知道什麼是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嗎?你知道什麼是團結一切可用的力量嗎?你知道什麼是事急從權,暫時結盟,集中力量殺了最大的敵人嗎?
有豪門大閥的子弟幽怨極了:“竹帛煙消帝業虛,關河空鎖祖龍居。坑灰未冷山東亂,問靜原來不讀書。”【注1】
另一個豪門大閥子弟認真的道:“黃兄,此處‘原來不讀書’不是指真的不讀書,是一種嘲笑,不能用來指真的不讀書不識字的人。”
其餘豪門大閥的子弟憤怒的看著那兩個白癡,小命都要沒了還有空品詩論詞,你們兩個怎麼還不死?
花園中慘叫聲不絕,不知道哪裡點燃了大火,濃煙之中氣氛更是悲涼和絕望,到處都是喊殺聲。
一個豪門大閥的子弟拚命的叫著:“胡問靜,救我!你忒麼的再不救我老子就殺你全家!”幾個司馬騰的士卒一擁而上,亂刀將他砍成了數段。
有豪門大閥的子弟紅了眼睛:“胡問靜不讓我們活,我們就拉著胡問靜一起死,我們去殺胡問靜!”
一群豪門大閥的子弟獰笑著點頭,這就是胡問靜不救我們的下場!
然後,互相呆呆的看著,誰去殺胡問靜?一群保鏢護衛與司馬騰的人拚死廝殺著,眼看護住門閥子弟都力有未逮,難道還要分出人手去殺胡問靜?
一群豪門大閥的子弟淒厲的看著四周,厲聲大叫:“快逃啊!”四處亂跑。
司馬騰看著大量的士卒被擠在張宅狹小的大門口無法進入張宅,心中更加的定了,胡問靜今日必死無疑。
他整理衣冠,竟然已經必勝,就必須考慮自己勝利的時候的形象,隻是發髻散了,他自己不會處理,也不願讓一群傻丘八觸碰他高貴的頭發,衣衫破了,更不可能換上新衣。
司馬騰麵色一紅,這丟人的樣子被多少人看去了?他心中靈光一閃,乾脆任由散落的頭發和破爛的衣衫在風中拂動,舉起手中的寶劍,厲聲道:“胡問靜,你為什麼要逃?快出來與我司馬騰決一死戰!胡問靜,再來與我司馬騰大戰一百回合!”
司馬騰傲然看著四周,我司馬騰的頭發散亂,衣衫破爛,是因為我與胡問靜血戰幾百回合,打得胡問靜頭破血流狼狽逃走。
司馬騰聽著張宅中的廝殺聲慘叫聲,胡問靜肯定會死得一塌糊塗,他隻管胡亂吹牛,然後在胡問靜的屍體上砍幾劍,這就坐實了與胡問靜血戰的事實,整個大縉都將流傳他血戰胡問靜的故事。對了,還要給胡問靜增加一些邪惡的背景,比如每天吃幾百個童男童女什麼的,一隻手就抓住九條牛尾巴,拖著牛倒行幾百丈,不然天下百姓無法知道他的英勇。
司馬騰心中開始醞釀傳奇記載了:“……有惡女胡問靜,天生凶惡,奇醜無比,鼻孔向天,獠牙外露,日食童男童女……”
張宅的大門口忽然發出一聲巨大的尖叫聲,無數士卒如流水般退了出來,好些士卒臉上身上都是鮮血,淒厲的叫著:“快逃!快逃!胡問靜追來了!”
張宅大門之內,有人厲聲叫著:“向前!向前!一直向前!”
幾個司馬騰的士卒從大門內倒飛了出來,摔在地上毫無聲息。
胡問靜帶著數百個紅脖子衝了出來,猖狂大笑:“誰能阻擋我!”
司馬騰呆呆的看著胡問靜,喃喃的道:“……日食童男童女……日食童男童女……王八蛋啊!日食童男童女!”
司馬騰的護衛士卒完全聽不懂司馬騰的火星語,匆忙拖著司馬騰逃命:“殿下,殿下!”
那大胡子將領微微眯起了眼睛,沒想到這麼多人都擋不住胡問靜的前進,不過那隻是因為張宅的大門附近有些狹窄,擺不開陣型,被一個勇將殺穿了隊伍,殺寒了軍心。
那大胡子將領看著胡問靜帶人殺出了張宅,而司馬騰的士卒至少聚集了兩千餘人,他並不派人立刻掩殺過去,反而退後十餘丈,任由胡問靜帶數百人在大街上列陣。
司馬騰厲聲大叫:“你搞什麼!殺了胡問靜!殺了胡問靜!”
那大胡子將領理都不理,淡淡的道:“胡問靜,本將久仰你的名字了。大縉朝唯一的女將,從關中殺到西涼,從西涼殺到並州,從並州殺到荊州。”
胡問靜呆呆的看著那大胡子將領,認真的道:“啊呀!”
那大胡子將領背誦著傳遍天下的馬隆的公文:“‘軍假司馬胡問靜比至,城已陷矣。胡問靜與敵戰,身被十數創,殺鮮卑梟將數十員,斬敵酋首級而還,武威城定。’好一個胡司馬!”
一群穿著紙甲的胡問靜的手下低聲的對胡問靜道:“那個大胡子是誰?”“快殺過去!”“那是個傻逼吧?”
司馬騰一邊看著來路的方向,司馬越怎麼還不率領大軍前來接應?一邊陰狠的看著那大胡子將領的背影,老子這次不死,一定砍死你這個裝逼的腦殘王八蛋!
那大胡子將領盯著胡問靜,聲音中滿是羨慕,一字一句的道:“最近十年來,你是大縉朝最出名的將領。”
胡問靜一挺胸膛,負手而立,淡淡的道:“豈敢,豈敢。其實除去大縉平吳,這大縉朝再也沒有將領能夠與胡某的威名比肩。”抬頭四十五度角看天空,意興闌珊:“天下無敵,真是太寂寞了。恨不得早生百十年,能夠與曹操呂布劉備一較長短。”
司馬騰盯著那大胡子將領的目光如刀,怎麼還不下下令廝殺?
那大胡子將領的聲音陡然轉厲:“你憑什麼是最有名的將領!你憑什麼在短短兩三年之間從軍司馬一路晉升到了刺史!是你比我能打?是你精通兵書?是你比我懂得行軍布陣?”
胡問靜冷冷的看著那大胡子將領,眼神之中複雜無比,長長的歎氣。
那大胡子將領的聲音已經是嘶吼了:“都不是!是你命好!”
“我從五歲開始練功,每日練一個時辰馬步,舉一個時辰石鎖,踩一個時辰梅花樁,讀一個時辰兵書!”
“我武勇不怕死!我指揮大軍如臂使指!”
“我武文雙全,天下無敵,縱然許褚典韋也不是我的對手!可是又怎麼樣?我是東海王殿下的家臣,我沒有敵人,我見不到敵人!我麵對的唯一的敵人就是盜賊和流民!”
“我縱然比你能打,比你精通兵書,比你懂得行軍布陣又如何?”
“千裡馬駢死於槽櫪之間!”
那大胡子將領眼睛血紅,須發皆張,厲聲道:“胡問靜,我真是多謝你了,我還以為我這輩子隻能殺小賊了,沒想到竟然還有上戰場廝殺的機會,終於能夠一展抱負。”
胡問靜又是長長的歎氣。
那大胡子將領看著胡問靜的手下們手忙腳亂的大口喘息恢複體力包裹傷口,大笑著道:“胡問靜,你不用驚慌,我不占你便宜,你隻管整頓陣型,你我就在這大街之上公平一戰。”
“你人少,久戰疲憊,但是都是精銳。”
“我人多,體力充沛,但是都是烏合之眾,士氣低沉。”
“你我各有優勢,各有劣勢,今日就在這裡分出一個高下,究竟誰才是這大縉朝第一名將!”
一群司馬騰的士卒崇拜的看著那大胡子將領,你要不是比我官大我早就打死你了,打仗啊,你裝什麼逼啊!
司馬騰佩服的看著那個大胡子將領,還以為自己已經夠胡說八道顛倒黑白了,這個家夥用四五千人對付幾百個人竟然還覺得是公平的,這不要臉的程度太值得我輩好好學習了。
張宅之內,殺聲震天,翻(牆)而入,或者從張宅的後門角門殺入的司馬騰的士卒正在與門閥子弟的手下們拚死廝殺。
胡問靜負手而立,認真的盯著那大胡子將領,緩緩地道:“胡某以為天下再無英雄,沒想到在這滎陽城內竟然遇到了閣下。”
那大胡子將領傲然挺胸,道:“天下英雄唯刺史與某爾。”
胡問靜盯著那大胡子將領許久,道:“好,你我就在這裡各展所長,公平一戰。”轉身道:“來人,列陣!”
胡問靜身後原本亂七八糟的隊伍飛快的重新站隊,整整齊齊。
那大胡子將領仰天大笑:“如此,我們終於可以決出天下第一了。”
胡問靜看著那大胡子將領,認真的道:“看閣下曉暢軍事,治軍嚴謹,有周亞夫之風,當為名將也,可看閣下的服裝不過是一個小小的八品武將,千裡馬還需要伯樂,司馬騰司馬越不知閣下的實力,委屈了閣下,閣下不如投靠了胡某,胡某定然拜為上將,縱橫四海,名揚千古,縱然是大漠之孤煙,南疆之螞蟥,西涼之苦寒,東海之煙波,亦然知道閣下之大名,豈不快哉。”
司馬騰大驚失色,胡問靜太卑鄙了,竟然當眾挖牆腳,急忙大聲的道:“休要聽胡問靜胡說,我絕不會虧待了你……”
胡問靜截斷司馬騰的言語,乾脆的道:“不管司馬騰出什麼價格,我胡問靜出三倍,你過來跟我!”
那大胡子將領回頭看司馬騰,司馬騰悲憤了,你竟然心動了?立刻大喊:“我比胡問靜再高三倍!”
胡問靜仰頭看太陽,身上的桀驁之氣噴薄而出。“胡某十四歲在譙縣出道,談過數,收過債,替任愷擋過刀,就是這裡,三刀!血濺得有八尺遠,胡某吭都沒有吭一聲。出來混要講道理,砍人嘛,又不是什麼大事,混江湖的不是你砍我,就是我砍你嘍。”
“太康三年春,胡某去西涼收數,忒麼的胡人不給麵子,賴賬不給錢,幾萬個人打我一個,怎麼,以為胡某是好欺負的?胡某兩隻手一手一把刀,從城東殺到了城西,砍死了幾萬人,眼睛都沒眨一下,誰不知道胡某汙妖王的名號?”
司馬騰一秒就看破了胡問靜的詭計,尖聲叫道:“不要上當!胡問靜想要拖延時間恢複體力!快!快殺過去!”
那大胡子將領板著臉,道:“胡問靜天下英雄,聊幾句又如何。”甩眼色給司馬騰,我當然知道胡問靜是在拖延時間恢複體力,可是那正好中了我的計了!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胡問靜帶領士卒廝殺不停或許毛感覺都沒有,但是一旦停下來休息就會感到幾百倍的疲憊,反而沒有連續作戰的體力了。
司馬騰大喜,那就讓胡問靜繼續吹幾句。
胡問靜繼續道:“……胡某被胡人砍了幾十刀,流的血比水缸裡的水還多,胡某叫過一聲沒有?大家都是替社團辦事,應該的。沒有社團哪裡有我胡問靜?”
“太康三年秋,賈老大挺我自立門戶,出來混的,當然要講道理,賈老大這麼關照胡某,胡某也要投桃報李對不對?賈老大的女兒有點小麻煩,胡某二話不說就帶著兄弟替她砍人。誰敢不敢賈老大的女兒麵子就是不給賈老大麵子,不給賈老大麵子就是不給我胡某麵子,不給胡某麵子就是不給閻羅王麵子!胡某在並州一口氣砍了一天一夜……”
四周的人呆呆的看著胡問靜,這個家夥在說些什麼?
那大胡子將領神情從容,心裡焦急如焚,你說了這麼久,怎麼還不問老子的名字?你趕緊問老子的名字,老子殺你的時候一定給你一個痛快!
胡問靜繼續說著:“……司馬老大看中了胡某的身手,讓胡某過山頭去幫他,胡某是那種沒有良心的人嗎?胡某既然已經是賈老大山頭的人,當然是要自立門戶了,過尼瑪個頭的山頭啊……”
那大胡子將領實在忍不住了,厲聲道:“胡問靜,你在胡說八道什麼?”
胡問靜驚愕的看著那大胡子將領,認真的道:“你可以胡說八道,胡某就不能胡說八道了?憑什麼啊!”
那大胡子將領大怒,厲聲道:“所與人準備!殺!”數千士卒齊聲叫道:“必勝!必勝!必勝!”
無數人死死的盯著胡問靜,就等胡問靜厲聲高呼殺入那大胡子將領的軍陣之中。
胡問靜淡定的下令:“退入張宅!”
無數人呆呆的看著胡問靜,這是逃了?
司馬騰大笑:“胡問靜,懦夫!有膽子衝過來啊!”
那大胡子將領哈哈大笑:“胡問靜,過來受死!”可惜啊,到現在都沒能說出自己的名字,看來要在殺了胡問靜之後講一大段長長的台詞,反複的提到自己的名字了。
司馬騰的士卒的背後的長街之上,忽然傳來了號角聲,然後地麵隱隱的震動。
司馬騰一怔:“怎麼了?”
數百騎兵出現在了司馬騰大軍的身後,雖然看不清相貌,但騎兵和戰馬的身上都披著那黃色的蓬鬆的古怪衣服。
“是胡問靜的人!”司馬騰淒厲的慘叫,怒視那大胡子將領,蠢貨,胡問靜廢話許久不是恢複體力,是在等援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