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街之上, 數百騎兵身體緊緊地貼在馬背之上,全力衝鋒。
原本整整齊齊的司馬騰的大軍看到身後的騎兵立刻就亂了。
有士卒大聲的叫著:“快逃啊!”一匹瘋馬撞在身上都是骨斷筋折,幾百匹狂衝的戰馬撞在身上那是粉身碎骨!
有士卒扔掉了手中的長刀, 拚命的向前跑,可前麵也是人, 根本跑不快。
一個士卒轉頭看著數百騎越來越近, 想到將會被幾百匹馬踩成肉泥,徹底瘋狂了, 用力一刀砍在前麵的士卒的背上, 鮮血濺了他滿臉, 那被砍的士卒淒厲的叫著, 怎麼都想不到會被自己人砍殺,那瘋狂的士卒繼續砍殺其餘背對著他的士卒, 淒厲的吼叫著:“不要擋住我的路!誰擋住了我的路我就殺誰!”有士卒聽見慘叫聲急忙轉身,與那個瘋狂的士卒廝殺在一起。
有士卒機靈無比,轉身就拚命地爬張宅的圍牆, 那些騎兵再厲害也不能騎馬上牆啊, 剛爬了一半就被人死死的扯住了腳, 有人淒苦的叫著:“三哥!救我啊!救我!”那爬牆的士卒大怒:“放手!”下麵的士卒打死不放:“三哥, 救我!”使勁的將那三哥扯下了圍牆, 那三哥大怒,拿起刀子就亂砍。
司馬騰在一群護衛的簇擁下到了牆壁下,可怎麼也爬不上圍牆,也看騎兵轉眼即至,驚恐的慘叫。有護衛靈光一閃,使勁的將司馬騰按在牆上,道:“貼著牆壁!越緊越好, 騎兵不可能撞牆壁的!”
司馬騰將背部死死的的貼在圍牆之上,驚恐的看著越來越近的騎兵,隻覺心到了嗓子口。
有士卒拚命想要殺入張宅之中,可胡問靜帶人死死的守住了張宅的大門,任那些士卒如何廝殺都無法進入張宅,隻是片刻之間張宅的門前堆滿了屍體。
那大胡子將領拚命的收攏士卒:“不要跑!我們人多!我們可以反殺騎兵!不要怕!我們人多!”
可是四周的士卒都不是白癡,哪有步卒用自己的血肉之軀是阻擋騎兵的道理,隻管拚命的逃。
那大胡子將領連砍數人也無法遏製潰逃的士卒,悲憤到了極點:“胡問靜,你不講規矩!”胡問靜應該帶著幾百個因為休息而手軟腳軟喘氣如牛的士卒奮力衝殺,結果被他的幾千個精力充沛的士卒一一砍殺,然後被幾千人圍在當中,頭發散亂,衣衫破碎,渾身是血,將斷劍架在脖子上,仰天長歎,“胡某縱橫天下未曾一敗,不想今日竟然敗了”,再然後自己出麵說幾句場麵話,“你好好去吧,我一定厚葬了你”,再再然後胡問靜就自儘而死,他轉身就砍下了胡問靜的腦袋獻給司馬騰,任由胡問靜暴屍荒野,再再再然後他就成為舉世名將,封王封侯,富貴榮華,百子千孫。為什麼如此標準的劇情胡問靜竟然不懂?
遠處,騎兵轉瞬即至,回涼和姚青鋒在馬背上大聲的呼喊著,不斷地調整隊伍,手中利刃砍殺,一個個擋路的步卒儘數倒在血泊中。
有幾個士卒眼看跑不掉,眼睛血紅,難道就要死在這裡了?
有悍不畏死的士卒厲聲叫道:“兩條腿怎麼逃得過四條腿?左右是個死,與騎兵拚了!”幾十個士卒大聲的應和,既然怎麼都是死,那就殺幾個騎兵墊背。
那大胡子將領大笑,大步走到了那幾十個士卒的身前,帶著他們在街上列隊,死死的盯著那越來越近的騎兵們隨意的砍殺擋路的步卒,聲嘶力竭的嘶吼:“必勝!必勝!必勝!”幾十個士卒一齊嘶吼:“必勝!必勝!必勝!”
司馬騰死死地貼著牆壁,看著大胡子將領率幾十個士卒當街而立,宛如中流砥柱對抗騎兵洪流,心中把大胡子將領誇上了天,好一個忠義驍勇之人啊,這個大胡子叫什麼名字來著?反正是個以一當百的高手!他手中那閃亮的寶劍一定是名劍巨闕,他腳下那不丁不八的站位一定是傳說中的火影絕世神功,他那堅毅的眼神一定是在考慮是一劍爆發出九條巨龍還是一掌打出漫天的黃沙!總而言之,這大胡子將領一定可以殺光了那些騎兵的!
司馬騰在心中發誓,隻要你殺光了那些騎兵,在殺了胡問靜,我一定封你為候!
那大胡子將領帶著幾十個士卒傲然站在長街之中,每一個人的神情都是那麼的鎮定和從容,好些士卒從他們的身邊惶恐的跑過,偶爾有幾個人咬牙站在了他們的身後,力抗騎兵洪流。
胡問靜的騎兵越來越近,馬背上的騎兵的容貌清楚可見,好些騎兵似乎都是女子。
那大胡子將領沒有心情去想為什麼胡問靜會用女兵,也沒有心情去想女人能不能當兵,他的心越跳越快,眼前模糊,那些高頭大馬一陣扭曲,竟然變成了惡鬼妖怪,而戰馬的鐵蹄聲仿佛敲在了他的心上,他的心無比的絞痛。
那大胡子將領看著那些鬼怪,捂著心臟,陡然大叫一聲,扔下手裡的長劍轉身就逃。司馬騰眼珠子都要掉了,叛徒!懦夫!逃兵!王八蛋!老子要殺你全家!
其餘士卒鄙夷極了:“懦夫!”奮力的對著衝到了眼前騎兵一刀砍去。
回涼一刀砍下,一個擋路的士卒人頭飛去。借著戰馬的速度和重量產生的衝擊力巨大無比,回涼甚至沒有使用多大的力氣,迅速回轉長刀又砍在了另一個擋路士卒的身上。
左側,一個士卒麵對著疾衝而至的騎兵根本不閃。他知道自己必死無疑,他知道自己的力量再大也無法與衝刺的駿馬上的騎兵較量,騎兵和戰馬混合在一起的力量巨大無比,若是兩刀相遇,騎兵可以輕易的將他的刀打飛。可是他的目標不是那馬上的瘦弱女騎兵,他的目標是那匹戰馬。他隻要一刀砍殺,不,隻要重傷了戰馬,那匹戰馬就會倒下,那個馬背上的女騎手就會摔下戰馬,如此疾衝的速度之下足以讓那個女騎手折斷了脖子,假如如此,那還是便宜了那個女騎手了,若是那個女騎手沒有直接摔斷脖子而死,她將會被無數的戰馬亂蹄踩死。當然,他也會被踩死,但是他拉了一個騎兵墊背!若是運氣好,會有更多的騎兵因為前麵倒地的馬屍人屍而驚了戰馬摔落馬背而死。
馬蹄聲轟鳴,那個士卒死死地盯著瞬間就到了眼前的騎兵,眼睛一眨不眨,奮力砍向戰馬。他選的角度很刁鑽很低,馬上的騎兵根本無法阻隔。
刀子飛快的砍向那匹戰馬身上黃色的蓬鬆古怪東西,那個士卒用儘了全力,這一刀要把馬頭砍下半個來!
天地間仿佛陡然凝固了,如擂鼓般的馬蹄聲、死亡的士卒絕望的慘叫聲、兵刃入肉的奇妙聲響,沉重的呼吸聲,統統消失不見。那士卒隻看見自己手中的刀子一寸寸的向那戰馬的脖子靠近,不等他驚喜,看見一柄長刀陡然靠近,與他的刀子相遇,一股巨力襲來,格開了他的刀子。他眼角瞥去,看到那是馬背上的女騎士用古怪的姿勢極力的前傾,大半個身體都在戰馬之外,奮力伸出手臂,這才隔擋住了他的刀子。但是,那樣的姿勢很難用力,而他有用儘了全力,那女騎士的這一刀並沒有將他的刀子完全隔開,他隻是被帶偏了力量,刀子依然砍在了戰馬的脖子之上,幾片黃色的破碎物什像蝴蝶般飛起,戰馬微微扭動脖子,可他預料之中的鮮血卻並沒有看到一絲一毫。
“怎麼回事?”那士卒心中驚訝莫名。
刹那間,世界恢複了正常。那士卒看著戰馬到了他的眼前,眼前刀光一閃,那士卒已經被砍下了腦袋,脖頸處的鮮血飆射到了空中與黃色的紙蝴蝶共舞。
姚青鋒甩掉了長刀上的鮮血,見戰馬沒事,這才鬆了口氣,又是一刀砍殺了一個司馬騰的士卒。沒想到遇到了悍不畏死的士卒,差點翻車,不過這紙甲真是意外的可靠啊。
那大胡子將領拚命的跑,轉眼間戰馬就到了他的背後,他淒厲的大叫:“我投……”
一柄長刀掠過他的脖子,人頭飛起。
回涼看都不看,厲聲道:“衝過去!殺光他們!”
數百騎疾馳而過,瞬間就殺透了長街上的數千士卒,地上到處都是屍體和鮮血,更有無數士卒中刀後未死,淒厲的叫著。長街之上騎兵不好調頭,回涼高高的舉起了手臂,大聲的叫著:“慢慢勒馬!慢慢勒馬!”許久才讓所有戰馬都停了下來,回頭張望,哪裡還能看得見張宅。
回涼大聲的下令:“掉頭!”隻是這幾百騎兵擠在街上真是不容易掉頭啊,姚青鋒大罵:“快把你的馬屁股挪開,我不能動了!”“還有你,左轉讓開啊。”“右轉!你左轉擋住我了!”
……
滎陽城外,無數人焦慮不安的看著城內,好些人手裡握住了刀劍。
有人大聲的問著:“怎麼了?城裡怎麼了?”
各個義軍的首腦大多數都進了城參與宴會,此刻城內卻殺聲震天,難道出了意外?
有門閥子弟反應極快,臉色大變:“是那些雜牌皇室宗親想要殺了司馬越,還是司馬越想要殺了那些皇室宗親?”彆看這滎陽城內外有無數的豪門大閥的子弟和數萬義軍,但是大家都知道他們隻是配角,今日的主角不是那些雜牌皇室宗親就是東海王司馬越,下手布局的一定是二者之一。
有門閥子弟踉蹌著到了另一個門閥義軍的營地中,大聲的道:“我看見司馬騰帶了數千人進了城。”
其餘門閥子弟心中又是一驚,又是一寬。司馬騰下手了?真是狠辣,但也與他們無關,司馬家的內訌而已。他們隻管奉留下來的那人為盟主,共討國賊。
遠處,司馬越站在營地門口,望著滎陽城。滎陽城內殺聲震天,不少百姓逃出了城池。
司馬越心中驚訝,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不是簡單地接風宴嗎?為什麼忽然就開始廝殺了?他凝目望著,隱約看到城內有一道濃煙。這是有人放火了嗎?
司馬越心中更加惶恐了,他有數萬大軍在手,還有數萬義軍在滎陽城外,到底是誰在城內動手了?那些雜牌皇室宗親?那些雜牌王侯隻帶了區區百十個仆役而已,也敢對他動手?再說他不在接風宴啊,去的是司馬騰,那些雜牌皇室宗親就算想要翻臉暗殺了他,也沒道理此刻動手殺了司馬騰,那隻會打草驚蛇,讓他有了提防而已。
司馬越緩緩地搖頭,不信那些雜牌皇室宗親如此的看不清局麵,司馬家的人從小接受各種陰謀詭計的培養,再怎麼隻是支脈中的支脈也沒有道理蠢得看不清雙方的實力對比。不論那些皇室宗親怎麼作妖,就憑借那加起來不過四五千人的實力絕不可能敢對擁有四五萬大軍的他動手。
那麼,是誰在殺戮,在放火?
司馬越依然覺得頭暈目眩,腦子裡模模糊糊的,微微用心就會覺得頭疼欲裂。他轉頭看司馬模,司馬模神色古怪的看著他。
司馬越知道,司馬模這是又擔心司馬騰,又擔心他的身體,還在擔心自己。司馬越勉強笑了笑安慰司馬模,道:“無妨,小事情。”
司馬模用力點頭,當然是小事情,司馬騰再殺那些皇室宗親和門閥義軍的首領呢。但他有些不知道該怎麼與司馬越解釋。司馬越在病倒之前一直在盤算如何用利益讓那些雜牌皇室宗親歸順他,以及如何拉攏那些門閥義軍,司馬騰的鐵血手腕隻怕是司馬越無法接受的,若是被司馬越知道了司馬騰的做法,司馬越隻怕會暴怒。
司馬模倒是不擔心司馬越暴怒之後會殺了司馬騰,他們幾個是一母同胞,又一向以司馬越為首,司馬越沒有任何理由會殺了違逆他的司馬騰。隻是,這司馬騰又犯錯了,惹怒了病中的司馬越終究不怎麼好。
司馬越望著滎陽城,又注意到那些門閥義軍也躁動不安,一個大膽又詭異的念頭陡然從心中一掠而過,縱然是他昏昏沉沉的腦袋也為之一清。
“胡問靜來了!”司馬越低聲道。
司馬模聽清了,可是沒有反應過來,又關胡問靜什麼事情?
司馬越因為生病而模糊的眼睛亮的嚇人,嘴角露出了一絲詭異的笑容,厲聲道:“胡問靜來了!”
周圍好些將領和士卒都聽見了,驚愕的看著司馬越。
司馬越指著滎陽城,大聲的道:“胡問靜膽大妄為,帶了數百精銳潛入了滎陽城,想要在接風宴上一舉殺光了所有義軍的頭領。”
他已經想得非常清楚了,胡問靜這個人不懂兵法,不懂得不戰而屈人之兵才是上策,不懂得運籌帷幄,不懂得為將之道在於驅使士卒,愚蠢的把國家大事、義軍會盟當做了黑澀會談判,所以狂妄的輕騎潛入了滎陽城,在張宅的接風宴上爆發了激戰。
司馬越厲聲道:“來人,調集兵馬,殺入滎陽城,誅殺胡問靜!”一群將士大聲的應著:“殺入滎陽城,誅殺胡問靜!”數萬大軍拔營,號角聲連天。
司馬模呆呆的看著司馬越,現在說出真相司馬越會不會吐血而亡?他想了想,對一個心腹手下打眼色,去找幾個人謊報軍情。
數萬大軍向滎陽城靠近,某個司馬越的將領打量四周很是不滿:“我說大勇啊,胡問靜真的來了?胡問靜不好好的在洛陽待著,跑到勤王大軍的會盟地滎陽乾什麼,難道嫌命長嗎?”那將領不怎麼信,胡問靜就算是個瘋子也會被身邊的人勸住,哪有跑到敵軍的大本營送死的,會不會是有人謊報軍情,蒙騙了東海王殿下,這種騙子抓住了就該直接打死。
那叫大勇的小將急忙點頭:“是,我打聽過了,是東海王殿下根據城內起火揣測敵情後親口說的。”這是司馬模下令透露出來的消息,目的就是給所有將領透個底,這是司馬越的命令,若是發現搞錯了,大家的嘴嚴實一點,若是機靈,更應該高呼胡問靜跑了。
那將領這回沒話說了,他再怎麼懷疑,再怎麼有怨氣,也不能發泄到東海王殿下的頭上。他眯著眼睛看著滎陽城,此刻滎陽城內的濃煙已經清楚可見了,果然是起了大火,喊殺聲更是隔著城牆都聽到了,可這代表是胡問靜來了?他怎麼都不信。
遠處,另外幾支司馬越的軍隊也在緩緩開拔。那將領皺眉,老孔和老丁看來也不怎麼信,不然沒道理軍隊的動作會這麼緩慢。他冷笑幾聲,想起司馬騰帶了四五千人入城,該不會是司馬騰在接風宴上為了某個漂亮的貴女爭風吃醋打了起來?大縉朝堂堂的東瀛侯因愛成仇指揮幾千人開打已經是荒天下之大繆了,幾萬人殺入滎陽城給搏美人一笑的紈絝助威更是荒謬到了極點。那將領怎麼都不願意為了這種小事出力,任由部曲慢悠悠的打點行裝,準備武器,列隊出發。
滎陽城內,數十個人疾衝而出,看服裝正是司馬騰帶進城的士卒。這數十人遠遠地就大聲的叫:“殿下!殿下!胡問靜就在城內!侯爺正在與胡問靜激戰,請殿下立刻帶兵支援!”
司馬模板著臉問:“真的是胡問靜?”幾十個士卒用力點頭:“真的是胡問靜!穿著古怪的黃色衣衫,嘴裡叫著小騰騰,小越越。”
司馬模對司馬越大聲的道:“大哥,你料事如神,胡問靜真的在城中,二哥正在與胡問靜血戰。我立刻帶人去支援!”他轉頭看心腹手下,乾得好!你辦事很利索,有獎。
司馬越微笑著,司馬模敢主動與胡問靜作戰,勇氣可嘉。
司馬模轉頭招呼士卒:“兒郎們!殺入城中活捉胡問靜!”他已經有了辦法應付司馬越,隻要他率先進了城,與司馬騰串了口供,隻說那些雜牌皇室宗親都是胡問靜殺的,然後被胡問靜殺出一條血路跑了,司馬越多半就會信了。
司馬模的心腹手下呆呆的看著司馬模,忽然一把扯住他的衣角,附耳低聲道:“殿下,那不是我派去的人!我派的人就在那裡!”心腹手下指著遠處,七八個士卒正在向滎陽城跑去。
司馬模怔怔的看著心腹手下,小心翼翼的道:“真的不是你派的托兒?”心腹手下用力點頭,這種大事怎麼敢說謊?
司馬模臉色大變:“是真的胡問靜來了?”那心腹手下用力點頭,是真的胡問靜來了!
司馬模的心怦怦地跳,厲聲道:“來人!通知各部立刻殺入滎陽城!”
號角聲急促的響起,慢騰騰前進的軍隊陡然加快了速度。
將領老丁拚命的催促士卒:“把沒用的東西都扔了!我們是去殺胡問靜,不是去郊遊,帶鍋碗瓢盆乾什麼!快!動作快點!若是被老張和老孔搶了先,老子砍掉你們的狗頭!”
另一邊,將領老張和老孔同樣在瘋狂的催促士卒們儘快進城。
將領老張大笑:“幾萬人殺一個胡問靜,那是三個手指捏田螺,十拿九穩!看來這大縉朝第一名將的名頭要落在老子的頭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