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貴公子一齊喊道:“中!”
那神射手門客淡定無比,他對自己的箭術極其的有信心,此箭必中。
箭矢如流星般到了騎兵的麵前,最前麵的騎兵隨手一劍砍去,似乎要格擋箭矢。
那神射手門客嘴角泛起了微笑,以為是個人就能格擋箭矢嗎?若是這麼容易,關羽怎麼會中箭?張郃怎麼會中箭?他隨意的看著那個騎兵,等著箭矢貫穿他的胸膛。
那騎兵一劍斬下,眼前的數支箭矢儘數落地。那神射手門客大驚失色,遇到了高手!
那黃衣貴公子大罵:“沒中!”
下一秒,其餘箭矢已經射中了更多的騎兵。
那白衣貴公子大叫:“中了!”他看得很清楚,至少有四五個騎兵中箭。
中箭的騎兵身體都沒有晃一下,箭矢無力的落在了地上。
那白衣貴公子眼珠子都要掉了,大聲的尖叫:“這不可能!我親眼看到的!”
下一瞬間,百餘騎已經到了眾人的麵前。
那藍衣貴公子的幾個門客冷笑著:“該我等立功了!”蹂身而上,一刀砍向那最前麵的騎士。劍光一閃,幾個門客儘數飆著鮮血倒在了地上。
那藍衣貴公子大驚:“什麼!”
其餘仆役瘋狂的扯著那藍衣貴公子的衣角:“公子,快逃!快逃!”那藍衣貴公子用力掙脫:“不要慌,有數百精銳阻擋,他們殺不過來的!”
百餘騎毫不停留,已經衝入了數百仆役和門客的隊伍之中,慘叫四起,鮮血四濺,眨眼間就殺透了數百仆役和門客的阻攔,到了個貴公子麵前。
那黃衣貴公子淒厲的叫:“飯桶!飯桶!飯桶!”幾百人竟然擋不住區區百餘騎,要你們何用!
那藍衣貴公子轉身就逃,那白衣貴公子想逃,卻手腳冰涼,根本邁不動腳步,他死死的盯著那帶頭的騎兵,終於看清那一身灰撲撲的軍服下是一張女子的臉。他瞬間知道了真相,大聲的道:“你是胡問……”
一劍閃過,那白衣貴公子人頭飛起,下一秒,那黃衣貴公子被另一個騎兵斬殺。
那藍衣公子與幾個仆役跑出幾步,耳聽那白衣貴公子和黃衣貴公子的慘叫,不敢回頭,大聲的叫著:“我願意投降!不要殺我!”
下一刻,那藍衣貴公子人頭飛起。
那圍攻長矛陣的數千士卒畏畏縮縮的在長矛陣前遊而不擊,長矛陣的優點是防禦性極強,沒有箭矢根本不可能攻破,但是缺點是進攻性極差,拿著那笨重的毛竹長矛根本不用想要主動追殺四處遊走的人。
有勤王軍士卒一直在最外圍懶洋洋的虛張聲勢,猶有餘暇觀望騎兵與貴公子的戰鬥,此刻淒厲的慘叫道:“公子死了!快逃!”扔下手中的木棍向著遠處狂奔。
其餘勤王軍士卒大驚轉頭回顧,果然看見貴公子們儘數倒在了血泊之中,而那百餘騎兵正在兜轉,似乎要向這裡衝鋒,眾人齊聲尖叫,瞬間四散而逃。
煒千看著胡問靜率騎兵四處追殺逃跑的敵軍,想要同樣下令追殺,可看看四周如釋重負的袍澤,終於沒有開口。她知道這次她的表現很差,這一次戰鬥原本是考驗她和其餘士卒的戰鬥力和勇氣的,但是真正上了戰場之後才發覺不管練習得多麼的認真,在真刀真槍麵前就是完全不同。
煒千緩緩地坐下,原本不覺得什麼,此刻才發現手腳酸軟,心跳到了嗓子口。她進腦袋埋進了膝蓋裡,深深的反思指揮上的失誤:“我該下令繼續進攻的……”
在第一次擊殺了那些勤王軍的士卒後,她應該乘著敵軍混亂,己方士氣大振,下令全軍進攻,而不是繼續以防守為主的。若是她一口氣殺了百十個勤王軍的士卒,說不定對方已經崩潰了。
胡問靜率領騎兵回轉,大聲的誇獎煒千:“乾的漂亮!我還以為你們會嚇得發抖。”她對新人的要求極其的低,隻要有勇氣戰鬥就是好樣的,至於抓住時機一舉擊潰敵人什麼的,打仗大多了也就懂了。
煒千滿臉通紅,而其餘士卒卻興高采烈,原來打仗也不是那麼的可怕。
胡問靜誇獎了幾句,指著中牟城,厲聲道:“諸位,我們殺進城去!”
數百士卒齊聲歡呼,個個沒把殺進城去當做一回事,有人大聲的叫著:“必勝!必勝!必勝!”無數人應和歡呼。
中牟城內,幾個門閥家主目瞪口呆,昂貴的酒杯落在地上摔得粉碎:“什麼?全軍覆沒……”
會不會搞錯了?前一刻的報信還是千大軍圍住了數百毛竹長矛兵激戰,勝利就在眼前,怎麼這麼一會工夫就全軍覆沒了?
報信的人淚流滿麵:“閥主!那胡問靜狡猾無比,竟然埋伏了一支騎兵偷襲我軍中軍,一舉擊殺了位公子!”
幾個門閥家主死死的盯著那個報信的人,確定他沒有說謊。
一個門閥家主搖搖欲墜,一群門閥子弟和仆役急忙一擁而上扶住了他,隻等他淚流滿麵,悲慘的叫道,“為什麼那孩子就這麼去了?這不是白發人送黑發人嗎?”諸如此類傷心痛苦悔恨的言詞。沒想到那門閥家主搖晃了半天,厲聲叫道:“廢物!早知道你是個廢物,老夫就砍了你,親自帶兵誅殺胡問靜了!”
其餘幾個門閥家主同樣憤怒無比,千人打不過幾百人,這種廢物王八蛋害了整個門閥。
一個門閥家主沉聲道:“為今之計,隻有投降了。”各個門閥當然還有家丁仆役,幾個門閥竭儘全力的湊一湊,拉出上千人的隊伍還是不難的,但既然千人的大軍已經全軍覆沒,此刻用上千人負隅頑抗毫無意義。
另一個門閥家主點頭同意:“胡問靜需要我們的支持,隻要我們幾個肯支持胡問靜,胡問靜肯定會倒履相迎的。”
其餘門閥家主點頭,他們幾個門閥算不上頂尖的豪門大閥,但在中牟乃至滎陽郡之內,跺跺腳也是能夠聽到聲響的,他們幾個門閥若是投降了胡問靜,胡問靜在滎陽郡之內定然是聲威大震。
遠處傳來了士卒的呼喊聲:“荊州胡刺史誅殺叛逆,全城戒嚴,走動者殺無赦!”
幾個門閥家主冷笑著,胡問靜搞出如此浩大的聲勢還不是想要先聲奪人,讓他們臣服?他們姑且臣服好了,但胡問靜不可能永遠留在中牟,不論是胡問靜留下五個將領幾百個士卒,還是重新任命縣令,這中牟終究是他們的地盤。
一個門閥家主淡淡的道:“話說,你們誰見過縣令了。”眾人一齊搖頭,縣令這種小角色誰在乎啊,不知道是跑了還是率軍勤王死在了滎陽。
豪宅的大門處湧入了數百士卒,宅院內早有準備,數百人跪在地上一動不動,跪在最前麵的正是各個門閥的家主,卻有七八個年輕英俊的男子和美貌的女子傲然站著,憤怒的盯著進入宅院中的士卒。
數百士卒將他們圍住,帶血的長長的毛竹長矛對準了眾人,眾人或繼續跪著,一動不動,或站立著麵無懼色,卻都一聲不吭。
片刻後,胡問靜大步進了豪宅。
幾個門閥的家主不認識胡問靜,但是隻看那領頭的女子昂首挺胸不可一世,而身後數十人手按劍柄恭恭敬敬的模樣就知道那多半就是胡問靜。
幾個門閥家主齊聲恭敬的道:“中牟門閥走狗恭迎胡刺史。”幾人的聲音恭敬又平和,完全沒有因為自稱“走狗”而帶著怨恨。
一群門閥子弟跪在地上,大多數人心中憤怒和恥辱到了極點,好些人對門閥家主極端的不滿,堂堂門閥的閥主竟然在一個卑微的女子麵前自稱走狗,極儘諂媚,這種人也配繼續當門閥家主嗎?待此事過去必須重新選舉門閥家主,務必帶著門閥臥薪嘗膽,忍辱負重,砍下胡問靜的人頭洗刷今日的恥辱。
幾個門閥家主跪在地上,很清楚門閥子弟們心裡在想什麼,無非是太過屈辱,至少該站著與胡問靜說話等等。幾個門閥家主對門閥中子弟們的幼稚想法鄙夷到了極點,這些孩子們此時此刻竟然還想著不卑不亢,有禮有節,門閥尊嚴,人的尊嚴什麼的,真是幼稚到了極點。胡問靜一舉擊破了中牟門閥的聯軍,殺人無數,心中殺氣到了頂點,若是此刻與胡問靜硬杠,胡問靜會怎麼做?自然是殺了。又不是宅院裡搶麵料或者菜肴,難道還會有心情慢慢地溝通了解真相?他們跪在地上,口稱走狗,就是想要用最低的姿態消除胡問靜心中的殺氣,能夠平和的對待中牟得各個門閥。
幾個傲然站著的門閥貴公子和貴女冷冷的看著眼前門閥家主和其餘人的醜態,隻覺丟儘了自己的臉麵。
一個貴公子冷冷的道:“我等雖然戰敗,但是那是為了國家的公義,雖敗猶榮。胡刺史雖然贏了,但是依然無法掩蓋篡位奪權的惡行,天下共誅之,胡刺史可以勝了一次,勝了百次,難道還能勝了千次萬次。”
一個貴女嘲笑道:“忠孝節義,天地君親師,胡刺史心中隻怕是一個都沒有的。”
另一個貴公子淡淡的道:“在下不才,學過一些劍術,倒要向胡刺史討教。”
好些門閥子弟心中喝彩,這才是門閥子弟該有的氣節。
幾個門閥家主依然跪著,低頭看著地麵,心中終於明白小看了那些年輕子弟,他們哪裡是不知輕重的幼稚菜鳥,根本是亡命賭徒啊。
有門閥家主低頭跪下的超級姿態在,胡問靜心中的殺氣多半就沒了,隻想著怎麼利用和掌握中牟門閥的力量為己用,哪怕有一兩個年輕人依然倔強的挑釁,看在將要利用中牟門閥的麵子上也會儘量的忍耐,絕不會一舉殺了。
有了“不會死”的底線,這幾個年輕人決定賭上一把,在胡問靜的麵前假裝“忠義忠孝武勇單純”等等屬性,若是胡問靜看中了這些屬性,那麼他們多半就能飛黃騰達了。
幾個門閥家主心中很是感歎,長江後浪推前浪啊,雖然這七八個站著的年輕人之中確實有單純幼稚的菜鳥,但是至少有好幾個人是心機深沉之輩,真是有前途啊。
幾個門閥家主繼續帶著大多數門閥子弟恭恭敬敬的跪著,有人毫無底線的認輸,有人倔強的追求真理,有人單純的不服輸,這才是門閥多角度押寶的最好結果。
胡問靜看著那幾個站著的門閥子弟,淡淡地道:“殺了。”
跪著的門閥家主和子弟愕然抬頭,而那幾個神情驕傲的站立的著的門閥子弟大驚失色,有貴公子厲聲道:“你竟然……”有貴女怒斥道:“你不講理……”
幾十根毛竹長矛刺出,那七八個英俊的門閥貴公子和美麗的門閥貴女儘數被殺。
某個貴公子死死的抓住了刺(入)身體的長矛,張開了嘴,鮮血從嘴中流淌而出,他嘶啞著嗓子,絕望又不甘的看著胡問靜,問道:“為什麼殺我……”
“噗!”又是幾根長矛刺(入)了那貴公子的身體,那貴公子終於斃命。
幾個門閥家主心中冰涼,自以為已經知道了胡問靜殺人的理由:“胡問靜是低賤的平民出身,極度自卑,對高貴的門閥子弟有著發自心裡深處的憎恨,越是在她麵前擺出高貴模樣的人,越是會被她痛恨,非殺不可。”
幾個門閥家主心中又驚又喜,看來他們跪在地上自稱走狗的策略贏了。
胡問靜輕輕地鼓掌:“佩服,佩服,想不到你們反應如此之快,竟然直接跪下了。”
幾個門閥家主恭敬的額頭貼地,哪怕對著泥土,他們臉上的謙卑和諂媚表情都沒有減少一分。
胡問靜道:“可是,本座不吃這一套。”
“來人,這些人十抽一殺了,剩下的送去其他縣城的農莊。”
一群門閥子弟一齊驚叫:“什麼?”
有門閥子弟跳起來,憤怒的叫道:“為什麼要這樣的對我們,我們已經投降了,我們已經跪下認輸了,這種屈辱還不夠嗎?”一群門閥子弟悲憤的點頭,他們都跪下了,這難道還不夠嗎?
胡問靜看都不看那人,淡淡的道:“你們運氣不錯,本座本來想要殺光了你們,將你們的人頭築造成京觀,然後寫上‘某年某月某日,胡某滅中牟門閥數百人於此。’可是本座後來一想太浪費了,你們好歹有手有腳,本座為什麼要浪費勞動力呢?殺了你們隻是讓人懼怕本座,對本座再沒有其他好處,讓人懼怕本座的辦法多了,何必用損人不利己的辦法?”
一群士卒在中牟門閥之中隨意的抽人,拉出人群當場就殺了。
一群門閥子弟放聲尖叫,胡問靜冷冷的的看著:“順便提醒你們,去了農莊不代表你們就能活下去了,若是想要反叛,想要煽動其他人造反,那你們的人頭很快就會掛在樹上。”她看著地上的屍體,隻覺自己真是渾身都在放著聖母的光輝,竟然沒有殺光這些人,上帝都沒有她善良。
胡問靜看著哭喊尖叫的門閥子弟,自言自語道:“相信我,我本來想要玩一手打土豪分田地的,可是想了想發現我不需要民心。”
她猛然變臉:“來人,將中牟城的所有百姓都驅趕出來,十二歲以上六十歲以下十抽一充軍!”
“中牟城所有田地不論是門閥的萬畝良田還是小農的一畝分地,全部充公!”
“中牟城內所有商鋪全部充公!”
“中牟城內所有百姓不分男女老幼富貴貧賤,儘數進入農莊!”
“所有六歲到十二歲的孩童儘數進入農莊私塾讀書。”
“不服者有一殺一,有萬殺萬!”
一個時辰之後,中牟城內哭聲震天,所有百姓對忽然大變的生活充滿了恐懼。
兩個時辰之後,中牟城內安安靜靜,屍體和鮮血讓百姓迅速的學會了忍耐。
個時辰後,從其他縣城押解了一批衣衫華麗卻又破爛的人到了中牟。
胡問靜淡淡的道:“你們當中有的人會去種地,有的人會去教書,有的人回去養雞養豬,好好的乾活,本座就給你們一條生路,心中想著這是對你們的侮辱,總有一天要殺了本座的,現在站出來,本座一劍殺了。”
一群門閥子弟又不傻,當然沒人站出來,哪怕是心中怨恨到了極點,這臉上依然是平平靜靜逆來順受。
在農莊的學堂建立起來之前,中牟某個門閥的豪宅暫時成為了學堂。
中牟城的孩子們又是懼怕,又是好奇的看著胡問靜,不知道這個人官老爺要乾什麼。
胡問靜問道:“你們每天吃什麼?”一群孩子快活的叫著:“野菜粥!”胡問靜道:“可是,有人每天都吃羊肉。”一群孩子羨慕極了:“哇!羊肉啊,我都沒吃過。”
胡問靜認真的道:“今日胡某給你們上第一堂課,那就是什麼是公平。”
一群孩子完全不懂公平是什麼東西,所有人都是第一次聽到這個詞語。
胡問靜不是來建立屬於自己的萬世王朝的,她不是來帶給百姓幸福的,她是來進行偉大的共(產)主(義)社會實驗的,這些孩子不需要忠於她,任何人在偉大的共(產)主(義)中都是小小的水滴,她要做的是在這些孩子的心中種下“公平”的種子,哪怕她失敗了,這個世界依然會更早向共(產)主(義)前進。
十日內,胡問靜率軍隊橫掃司州滎陽郡、汲郡、河內郡、河東郡,弘農郡,隨後返回洛陽,傳檄天下,任何不服從洛陽司馬遹的命令的人儘數都是叛賊,滅九族。
“胡某個月後討伐東海,誅殺司馬越,滅琅琊王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