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個士卒都在拚命地喊著:“快!快跑!”
先鋒部隊的本陣前,數騎斥候拚命地拍馬,遠遠地就大叫:“我軍敗了!”
方丹壓根就不信:“來人,把這幾個斥候拉下去重打五十大板,打仗的時候竟然敢喝醉了酒說胡話,老子沒有砍死你們已經是……”他呆呆地看著前方,前方沙塵滾滾,似乎有大軍靠近。
幾個斥候悲聲喊著:“將軍,我們輸了!前方幾個支部已經潰敗!到處都是潰兵!”
方丹臉色大變,終於知道自己走了狗屎運,胡問靜竟然直接殺過來了!王八蛋啊,胡問靜就不能正常一次嗎?
方丹二十幾年來每一分每一秒凝聚起來的智慧讓他厲聲大吼:“斥候!立刻稟告陸都督,我先鋒部隊全軍覆沒!”不錯,就是全軍覆沒!兩條腿怎麼可能跑得過胡問靜的騎兵呢?本部一萬人一定會被胡問靜的騎兵殺得乾乾淨淨,全軍覆沒!
“但是,全軍覆沒就全軍覆沒好了!我必須立刻通知陸機,通知壽春,通知合肥,通知整個揚州!”
方丹握緊了拳頭,像燕子一樣靈巧的跳上了戰馬,大聲地道:“我要將戰敗的消息彙報給陸機!縱然是死我也絕對要讓陸機陸都督知道胡問靜殺過來了!”
四周的士卒呆呆地看著主將方丹絕塵而去,沉寂了秒,爆發出震天的怒吼:“你丫王八蛋!”
不久後,方丹部曆陽各支部的士卒趕到,一瞅滿地亂七八糟的長矛刀劍地圖,就是不見一個人影的本陣,悲憤極了:“方將軍早就跑了!”“他知道胡問靜殺過來,第一個就跑了!”“王八蛋,不管我們的死活先跑了!”“門閥老爺都沒良心!”“大家快跑,跑慢了會沒命的!”
壽春西麵側翼下蔡的先鋒部隊的主將很是擔憂戰局,胡問靜從兩翼突破的可能性比從中間突破的可能性大多了,隻要打開地圖看一眼就能發現下蔡和當塗的位置就像是翅膀一樣護著中間凹進去的壽春,胡問靜腦子有病才會直接打壽春,然後被當塗和下蔡的軍隊包抄後路呢。
下蔡主將很是心煩,他有百分之五十的幾率遇到胡問靜的進攻,不知道能不能保住小命。
“去壽春的斥候回來了沒有,有沒有什麼消息?”
若是壽春打起來了,那下蔡就輕鬆了。若是壽春毫無動靜……
下蔡主將歎氣,作為先鋒部隊是利大於弊還是弊大於利,真是不好說啊。
一群手下猛然衝了過來,驚慌地道:“壽春的方丹將軍失去了聯係!”
下蔡的主將怔怔地看著一群手下,失去聯係?方丹喝醉了?還是躲貓貓去了?好一會,他終於反應過來:“什麼!方丹失去了聯係!”一群手下臉色慘白,壽春的中路軍先鋒主將方丹生死未卜。
他下意識的問道:“死了多少人?退到哪裡了?”
那副將道:“壽春先鋒部隊杳無音訊,未曾見到一支部隊。”
下蔡的主將身體猛然搖晃了一下,這是表示全軍覆沒了?想想胡問靜的手段,定然是驅趕著潰兵衝擊壽春吧,他苦澀地道:“壽春……隻怕完了……”
一群手下淚崩,誰說不是呢。
下蔡的主將抬頭看著天空,淚水嘩啦啦地流,哽咽著喝罵:“我就說不要惹胡問靜,你們偏不聽!胡問靜是這麼好惹的嗎?我們大部隊還沒到位,胡問靜就乾掉了壽春的先鋒,你們說,這仗還怎麼打啊?”
一群手下悲涼極了,壽春的先鋒部隊全軍覆沒,而後續部隊多半還沒有到位,這壽春城肯定分分鐘就完了,胡問靜此刻說不定馬不停蹄進攻合肥了。
下蔡的主將鬆了口氣,若是胡問靜進攻合肥,那他們就遠離戰團了。雖然不太厚道,但是不由自主地鬆了口氣。忽然,他一怔,臉色再次大變:“不對!不對!胡問靜就算沒有抓住活口也該得到了地圖,隻要掃一眼就能知道我軍的布置是鶴翼陣,她怎麼還會衝向合肥呢?若是不能攻克合肥,那她就落入了鶴翼陣的包圍之中。”
副將失聲道:“胡問靜再勇猛也不可能從壽春一路衝殺到合肥,好幾百裡地呢,就是神馬也跑不了這麼遠!”
下蔡的主將惡狠狠地道:“所以胡問靜一定會立刻回轉攻打兩翼!隻要乾掉了下蔡和當塗的大軍,這鶴翼陣就被破了,她大可以將戰線推進到壽春,慢慢準備進攻合肥!”
副將汗如雨下,隻覺這個可能性高到了令人暈厥。
下蔡的主將厲聲道:“我們立刻撤退去……”他呆呆地看著副將,副將同樣呆呆地看著他,撤退去哪裡?下蔡的地理位置狗屎極了,要麼南下去壽春,要麼往東去當塗,不論去哪裡都是撞在胡問靜的槍口下啊。
下蔡的主將默默地坐下,壽春被胡問靜攻破,這後路已經斷了,他們已經失去了逃跑的可能。
下蔡的主將用平靜的語氣道:“投降,我們向胡問靜投降。”投降之後大不了去農場種地,雖然累了些,但是小命還是保住了的,而且他好歹認識幾個字,運氣好還能當個學堂夫子。
副將用力點頭,大局已去,投降是唯一的道路。
半個時辰後,同樣時刻關注著壽春的戰局的當塗主將直接暈了過去,蘇醒後第一句話就是“我頭還在否?”第二句話是:“王八蛋!怎麼還沒有向胡刺史投降?”
……
壽春先鋒部隊曆陽農莊第十五支部的將領焦躁不安的看著後方,按照規定,此刻至少有個支部的軍隊應該已經到了他的附近,然後派人與他聯絡,形成掎角之勢,可是為什麼到現在連個人影子都沒有看到?
那將領來回踱步,難道自己聽錯了時辰看錯了日期,與他彙合的支部是明天不是今天?難道他送給方丹的禮物薄了,方丹故意拖延了友軍的前進,想要借胡問靜的手殺了他?難道那兩隻友軍半路上遇到了火山爆發火星撞地球小怪獸打奧特曼,耽誤了時間?
偌大的戰場隻有他一支軍隊,他心煩極了,就是胡問靜打過來他都沒有這麼煩,很有被自己人拋棄的感覺。
“來人,去探查其餘友軍的位置。”那將領厲聲道。
幾個斥候匆匆而去,那將領心中不斷地催促著,倒是快馬加鞭啊,早去早回!
一個時辰後,那幾個斥候回來了,第十五支部的所有人隻是看那幾個斥候瘋狂打馬的模樣就知道事情大條了。
第十五支部的將領厲聲道:“發生了什麼事!”
幾個斥候驚慌地道:“友軍儘數潰敗了……到處都是刀槍……本陣也沒人了……遇到了幾個跑得慢的友軍士卒,說胡問靜已經突破了本陣!”
第十五支部的將領死死地看著本陣方向,方丹果然想要坑死了他!胡問靜已經突破了本陣都不通知他!
第十五支部的所有士卒茫然地看著四周,一不小心已經是身陷敵後了嗎?
有士卒小心道:“官老爺,這是仗打輸了嗎?我能回家了嗎?”
……
胡問靜計算糧草消耗,雖然在設定釣魚的時候就有了覺悟,可是依然心疼無比,然後怒了:“誰讓我心疼一秒鐘,我就讓誰心疼一輩子!”
她轉身招呼一群騎兵將領:“陸小機敢與胡某作對,胡某先去砍幾千人消消氣。”一口氣擊潰陸小機的二十萬人不符合她的釣魚計劃,但欺負一下小股部隊還是沒問題的。
姚青鋒等人點頭,召集騎兵開始整隊。
豫州的官員們苦勸:“胡刺史,你是主將,當運籌帷幄決勝千裡,豈能親身犯險呢?砍砍殺殺的事情就交給其他將領去做好了,姚將軍等人跟隨刺史多年,早就能夠獨當一麵,胡刺史也該給她們機會鍛煉鍛煉。”
姚青鋒等人眨眼:“沒錯!”砍幾個小兵而已,哪裡需要老大親自出馬。
一個豫州官員深情地看著胡問靜,道:“下官知道在胡刺史的眼中姚將軍等人就像你的兒女,可是不經曆風雨怎麼見彩虹,雛鳥總要展翅高飛的。”
胡問靜瞅那官員:“你雞湯喝多了?”那官員莫名其妙,雞湯?他不喜歡吃雞啊。
謝州牧笑道:“胡刺史是大將,定然要親自查看軍情,我等不通兵法之人哪裡知道胡刺史的謀略。”他扯過謝斯焱,道:“這是我本家的侄女,仰慕胡刺史的威名,想要棄筆從戎,若是胡刺史不嫌棄,可否讓她長長見識?”謝斯焱努力睜大了眼睛,望去胳膊,我還是有些力氣的。
一群豫州官員斜眼看謝州牧,這是要把謝家全部押在胡問靜身上?倒是有氣魄。
胡問靜皺眉想了想,認真地道:“騎兵不行,去步兵營吧。”
謝斯焱大喜,急忙鞠躬道:“是。”
胡問靜帶人大步而出,一群豫州的官員恭恭敬敬地拱手給胡問靜送行:“刺史此去定然會大獲全勝。”“我等靜候刺史凱旋。”
這場仗將會耗時良久,先拿個開門紅也是好的。
有官員看著胡問靜帶著騎兵遠去,微微歎息:“二十萬大軍,陸機是不是瘋了?”若是征召兩萬大軍還能一戰,二十萬大軍保證比二十萬頭豬輸得還要快。
有官員忍不住道:“貉奴怎麼會把北人當人看。”
周圍有官員就是江南人,聽了這羞辱的言詞就想要反擊,但是又歎了口氣,陸機起兵二十萬確實存了淮南郡和廬江郡的百姓都不是人的意思,壓根沒有想過他們會不會死,來年吃什麼。
胡問靜帶五百騎兵直奔最近的當塗縣,立刻看到了前方有一支揚州大軍,似乎有千人左右。
胡問靜一眼望去沒看見對方手中有毛竹長矛,大驚失色:“竟然是老兵油子!”拿毛竹長矛很累的,可是新兵膽子小,看到敵人就急忙拿起毛竹長矛不敢放下,隻有老兵油子才會鎮定自若,不看到騎兵衝鋒絕不浪費體力。
胡問靜眼神一變,厲聲道:“準備(弩)箭!”姚青鋒等人點頭,掏出(弩)箭,有了(弩)箭之後再也不怕長矛陣了。
那一千餘揚州士卒中大聲地歡呼。
胡問靜臉色更差了,馬蛋啊,從來沒見過看到敵人反而歡呼的士卒,難道善泳者溺於水,她今天跳進了一個大坑,要死在疏忽大意之下?
胡問靜身體中內力瘋狂地運轉,胡某就是死在這裡也要砍死幾萬人墊棺材底。
那一千餘揚州士卒高舉著雙手,大聲地歡呼:“胡刺史,你終於來了!我們投降了!”
胡問靜眨眼,看姚青鋒:“我是不是在做夢?”還沒打對方就投降了?
姚青鋒鄙夷極了,不過是一千多士卒投降而已,算得了什麼?
胡問靜點頭:“來人去命令他們……”忽然張大了嘴巴。
遠處,至少有上萬揚州士卒高舉雙手歡呼著跑了過來:“胡刺史,我們投降!”“胡刺史萬歲!”“胡老爺,我有冤情,你要為我做主啊!”“胡老爺,我的田被沒收了!”
胡問靜怔怔地看姚青鋒,姚青鋒呆呆地看胡問靜,認真地道:“老大,你不要問我,我覺得我一定在做夢。”
……
一騎斥候衝入龍坑縣衙內:“報!胡刺史已經占領當塗!”
一群豫州官員大聲地歡呼:“胡刺史攻無不克戰無不勝!”“胡刺史千秋萬代,一統江湖!”胡問靜有五百鐵騎在,擊破當塗的農民軍有什麼奇怪的?
謝州牧笑道:“好一個開門紅。”
一盞茶時間後,又是一個斥候趕到:“胡刺史已經破了壽春!”
一群豫州官員急忙再次大聲地歡呼:“胡刺史天下無敵!”“胡刺史帝國棟梁!”“胡刺史萬歲!”
謝州牧不笑了,不太對啊,胡問靜才離開多久,這就能夠擊破當塗縣,又趕到百裡外擊破壽春城了?這馬長了翅膀了?
其餘豫州官員也冷靜了,時間上不太對啊,其中是不是出了大問題?
又是一個斥候趕到:“胡刺史擊破下蔡縣!”
一群豫州官員不歡呼了,胡問靜就是長了翅膀也不可能一口氣擊破了當塗、壽春和下蔡個縣城的。
一個豫州官員慢慢地跪下:“汙妖王殿下,我錯了,你是偉大的汙妖王!沒有什麼是你做不到的。”
“妖”字發重音。
其餘官員肝疼極了,胡問靜難道真的是妖怪?是會一個變個,是會飛,還是會瞬移?
……
半夜的時候,陸機被親衛喚醒,很是不快:“出了什麼事?”
親衛臉色慘白:“胡問靜已經破了壽春、當塗、下蔡!”
陸機笑了,閉上眼睛又睡了:“我一定是魔怔了,做夢都夢到胡問靜擊破了壽春、當塗和下蔡。”
過了一會兒,陸機猛然翻身坐起:“為什麼不是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