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6. 你們是不是長安人? 一次戰鬥就劃分出……(2 / 2)

幾個中央軍將領臉色慘白,這次要倒黴了。

有漢人百姓看著胡人的弓箭,大聲地嘲笑:“老子一刀就擋住了箭矢,隻管射啊!”其餘百姓也叫囂著:“隻管射,老子皺眉就不算好漢!”

那胡人頭領下令道:“放箭!”數百支箭矢在空中劃出一道拋物線,陡然落了下來。

有人想要格擋,可是明明看清了箭矢的來路,手卻跟不上眼睛,依然被射穿了胸膛。有人看著漫天的箭矢根本不知道該格擋誰,隻是胡亂的揮舞著兵刃。有人抱著腦袋蹲下,隻盼不要射中自己。

“啊!”慘叫聲中,至少有百餘漢人百姓中箭。

那胡人頭領放聲大笑:“漢狗倒是笑啊!你們倒是笑啊!以為擠在一起列陣了不起啊,老子慢慢地射死了你們。”

一群胡人放肆的大笑,弓箭射漢人方陣實在是太容易,隨便一箭就能射中漢人。有胡人大聲地叫著:“漢狗,知道爺爺的厲害了吧?”有胡人鄙夷地叫:“知道我們胡人騎射無敵了吧?”有胡人大笑:“漢人竟然沒有弓箭!”

漢人隊伍之中幾個士卒射箭反擊,隻是零零散散的十餘支箭矢在胡人漫天的箭雨之中根本泛不出水花。

一個中央軍將領臉色鐵青,百姓從軍後最大的問題就是裝備簡陋,遇到箭矢竟然沒有盾牌防禦。他隻能下令道:“退十步!”若是退得多了,這陣型立刻就崩潰了。

漢人方陣飛快地撤退十步,不少中箭倒地重傷的漢人百姓被其餘人拖著後退,地上鮮紅一片。

那胡人頭領哈哈大笑:“前進!”隻是幾步就拉攏了距離。

那中央軍將領毫無辦法,隻能繼續下令:“再退二十步。”

箭矢如雨,不斷有漢人百姓中箭,數千人的陣型在雨點般的箭矢打擊之下搖搖欲墜,隨時可能崩潰。

幾個中央軍將領無奈極了,幾十丈的距離足以讓胡人在漢人軍隊衝鋒之前跳上馬背拉開距離,然後繼續用弓箭進攻了。

幾個中央軍將領咬牙,除了派一支步兵裝模作樣的衝鋒逼退胡人騎兵,然後主力借機逃走之外竟然毫無其他辦法。

一個將領深呼吸,厲聲招呼本部士卒:“準備衝鋒!”隻盼胡人蠢一些,若是胡人騎兵懂得迂回圍繞攻擊,這數千人立刻就要全軍覆沒了。

“嗖!”天空中忽然傳來了異常的聲響,數百支箭矢越過了數千漢人百姓的頭頂落入了胡騎當中,胡人騎兵措手不及,立刻有十餘人中箭。

那胡人頭領看著箭矢,惡狠狠地看著那數千漢人百姓的背後,厲聲道:“撤退!”

數百胡人騎兵同樣毫無辦法,臉色悲憤極了,有神射手憤怒地罵著:“漢人仗著弓好箭好比我們射得遠,有本事到幾十丈內比箭法啊。”一群胡人同樣憤憤不平,漢狗就是不講武德。

數千漢人百姓大聲地歡呼,回頭看到又是數千漢人百姓和士卒趕到,一支弓箭隊正在大步走近。

一個中央軍將領來不及多說感謝地言語,急切地下令:“立刻挖泥土高牆!”泥土高牆越高,胡人射手越是看不清泥土高牆之後哪裡有人,瞎貓碰死耗子的拋射的殺傷力完全可以忽略不計。

數千百姓瘋狂地挖泥土高牆,有百姓不解地問著:“為什麼要挖泥土高牆?”另一個百姓大罵著:“蠢貨!兵老爺此刻下令挖泥土高牆一定是可以擋住胡人的箭矢!”其餘疑惑不解的百姓瞬間門醒悟,拚命地挖泥土高牆,見過箭矢的威力之後再也沒人以為憑借血肉之軀可以擋住箭矢。

前方胡人的方向又是一聲長長的號角聲。

幾個中央軍將領破口大罵:“怎麼又有胡人來了?”眼看天色都要黑了,又跑來一群胡人乾什麼?但此刻毫無辦法,隻能拚命地挖泥土高牆,能挖多少算多少。

一隊長矛兵卻坐在地上休息,他們將會是開戰後站在最前麵的,必須保留體力。

李鶴身上掛著好幾支箭矢成了一隻刺蝟,她拖著一個滿身是血的女子,那女子其實沒有受傷,隻是在地上滑了一下倒在了血泊中,伸手按在了屍體之上,立刻嚇得魂飛魄散,又是嘔吐又是尖叫又是渾身發軟,根本站不起來,李鶴隻能把她帶到後方去休息。

一路上好些人從李鶴身邊匆匆而過,有人很是惋惜,中了這許多箭矢,多半是活不久了額,有人滿是佩服,看不出這個女子是條硬漢,中了這許多箭也不吭一聲。

有大夫皺眉,急忙跑向李鶴,這個女人中了這麼多箭必須儘快處理。李鶴道:“我沒事,先處理其他人好了。”

有中箭的人大聲地慘叫著,卻被其餘人厲聲嗬斥:“你不過中了一箭而已,叫什麼叫,沒看見那個女子中了五六箭都沒叫,你還是不是男人?”那中箭的男子轉頭看看刺蝟李鶴,立刻麵紅耳赤,不怕貨比貨就怕人比人,急忙死死地咬緊了牙齒,一聲都不敢叫。

李鶴有些尷尬,她真的沒事。

六萬百姓和士卒長途跋涉,每個人之間門的距離拉得老長,完全沒有一絲一毫軍隊行軍的味道,前方已經打了好幾仗了,後方的百姓和士卒依然慢悠悠地趕到,見了到處都是傷兵,以及彌漫在空氣中的戰鬥的味道,立刻驚恐了:“胡人殺過來了!”有百姓哭喊著:“我要回家!”

一群受傷的百姓看著新來的百姓隻覺這群人怎麼這麼垃圾,老子在前麵浴血作戰,為國為民流血犧牲,你丫遲到已經是大大的違反軍令,還忒麼的不敢上戰場,不敢殺敵,最不該的是竟然還想著逃跑!馬蛋啊,你們到底是不是人?

好些人厲聲喝道:“閉嘴!誰敢跑老子就殺了誰!”有人喝道:“不想死的就拿起刀劍去前麵作戰!”有人忍著痛,揮舞著手裡帶血的長棍,厲聲道:“若有退縮,後排殺前排!”

一群新來的百姓愕然地看著那些同樣穿著百姓的衣衫、同樣是滿口的長安雅言、在大清早出發的時候同樣痛罵胡問靜痛罵這個世道、或許就是隔壁街區的街坊鄰居的百姓,隻覺這些人怎麼這麼快就投靠了胡問靜這個暴君?

有年輕男子悲憤地指著那些受傷的百姓,嗚咽著道:“你們明明是長安人,你們收了胡問靜什麼好處,竟然投靠了胡問靜?”有人喝罵道:“叛徒!身為長安人卻向著暴君,你對得起你的列祖列宗嗎?”

一群受傷的百姓憤怒極了,這輩子沒有聽過如此荒謬的質問,不敢殺敵就怪勇士是叛徒。有人拎著刀子怒吼:“再敢廢話一句,殺無赦!”有人惡狠狠地看著那些新來的百姓,大笑聲:“陛下果然英明!這些廢物都死光了拉倒,為什麼要浪費糧食!”被李鶴攙扶到後方的女子同樣憤怒地看著那些新來的百姓,罵著:“人不能無恥到這樣!”

一群新來的百姓悲憤極了,胡問靜果然是汙妖王,用妖法迷惑了百姓的心靈,看那個女孩子斯斯文文漂漂亮亮地不但出口罵人竟然還幫著胡問靜,他們會不會也被胡問靜的妖法迷惑了心智?

一群士卒厲聲嗬斥著:“新來的都去前麵列隊!誰敢跑就殺了誰!”一群受傷的百姓大聲叫好,就該如此。

有將領卻帶著一群新來的百姓去側翼挖泥土高牆,他看著一群不願意挖泥土的百姓厲聲警告著:“泥土高牆越高,胡人越是衝不進來,誰若是敢偷懶,老子直接殺了!”身處前線,誰忒麼的有空與人講道理,誰不聽軍令就殺了誰。

有士卒跑了過來,厲聲叫著:“軍醫!軍醫!有誰是大夫?”卻又哪裡有大夫。

有新到的將領臉色鐵青,這次行軍就是狗屎,什麼隊列編隊統統散亂得一塌糊塗,簡直是軍事史上最爛的行軍,他來不及咒罵胡問靜異想天開的萬百姓萬中央軍限定距離行軍,隻能急忙趕到了前方查看戰況,隻覺走了狗屎運,胡人顯然也是突遇漢人,對作戰毫無準備,軍隊的彙集同樣斷斷續續毫無組織。

一群將領高興壞了,開始不及格,竟然遇到了考試交白卷的:“有救了,有救了!”

已經打了許久的中央軍將領們喝罵:“有救個P!快點準備篝火、營寨、熱水食物!”不管胡人是不是通宵夜戰,沒有這些東西大家都會凍死在野外。

李鶴小心地從身體裡拔出箭矢,箭矢完好無損,一點點血跡都沒有,隻是帶著一些紙屑。李鶴長長歎氣,又是一些書本完蛋了。

遠處,一些人敬佩地看著李鶴自己拔箭,讚歎道:“真英雄也!”

幾個中箭的人想要學李鶴這般輕描淡寫的自己拔箭,可是劇痛讓他們根本鼓不起勇氣,唯一能做的就是死死要緊牙齒,堅決不發出慘叫,這最後的麵子說什麼都不能丟。

李鶴將身上的五六支箭矢都拔了出來,她想要扔掉,又覺得可惜,想著這些箭矢還可以用,待會可以給弓箭手,又收好了,隨手從包袱中翻出一個饢餅。饢餅早已硬得像鐵一樣,但李鶴覺得自己餓得要死,哪怕含在饢餅含在嘴裡也能讓身體舒服一些。

前方忽然爆發出了巨大的聲響,顯然又開始戰鬥了。

李鶴惡狠狠地啃著饢餅,兩口就塞進了嘴裡,大步地跑了上去,心裡想著這些胡人有完沒完?

……

一群胡人望著不遠處的漢人軍陣,某個胡人頭領眯起了眼睛仔細地看著大約六七尺高的泥土高牆,隻覺越看越像是泥土堆,他問道:“那個是泥土堆?漢人挖泥土堆乾什麼?”

其餘胡人哪裡知道,有人道:“這裡可能是漢人的村子,那是漢人的圍牆?”

好些胡人點頭,大家都見過漢人的土坯圍牆,和眼前的泥土堆很是相像,但是這土坯圍牆顯然已經倒塌了,即使一堆爛泥而已。

有胡人問道:“單於,我們要不要繞過去?”前麵打了半天沒有進展,是不是該繞路從側翼進攻?

那胡人頭領厲聲道:“不過一個小小的村子,若是這都打不破,還配叫做氐人勇士嗎?”其餘人聽了也不以為意,看站在泥土堆頂上的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這就是一個村莊而已,陳倉都打下來了,打不下一個村子不是笑話嗎?

一群胡人笑著:“加把勁,天黑前打下這個小村子,殺光裡麵的所有人!”無數胡人應著,一個小村子能夠有多少人,分分鐘滅了它。

更西麵,一群胡人頭領率領數萬胡人緩緩前進,聽說前麵的胡人被一個小小的村子堵住了去路,好些人哈哈大笑:“廢物!一群廢物!”

……

黑暗之中,千餘胡人叫囂著:“匈奴人無敵!”然後瘋狂的衝向那一段泥土高牆。

雙方的弓箭手早已停止了射箭,黑暗之中射箭純屬浪費箭矢,雙方都把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泥土高牆的爭奪之上。

“衝啊!”千餘匈奴人跑到了泥土高牆之前,然後跳下了尺左右的土坑,仰頭看頭頂已經不再是六尺高的泥土堆了,而是變成了該死的一丈高。匈奴人拚命地攀爬泥土高牆,泥土高牆上長矛亂刺,刀劍亂砍,不時有人慘叫著從泥土高牆上滾落下來,周圍的人看都不看,繼續奮力的攀爬。

好幾個胡人頭領聚集在一起,臉色鐵青,打死沒想到在這裡竟然遇到了苦戰。

有胡人頭領問道:“要不要退下來,等天明再打?”其餘胡人頭領一齊搖頭,後方的大部隊天明就到,被人知道這麼小的泥土堆都打不下來哪裡還有臉見人。一個胡人頭領道:“漢人比我們更累,我們隻管不停地派人上去,連夜攻打,肯定可以在天亮前攻破的。”

其餘胡人頭領點頭,天黑打破漢人陣營的言語已經成了笑話,天亮前還是很有指望的。

泥土高牆之後,不時有漢人百姓和士卒被替換下來,然後生力軍被刀劍和皮鞭趕著上了泥土高牆。

有將領大聲地叮囑著:“什麼都不要管,隻管對著胡人砍!”

泥土高牆更後方,一堆堆篝火邊坐滿了休息的百姓和士卒,有人躺在地上睡了過去,有人驚慌地看著泥土高牆上,唯恐胡人殺了進來。

有男子已經上了泥土高牆殺過一陣了,隻是他依然渾身發抖,既記不起有沒有殺了胡人,也記不得自己是怎麼回來的,隻會低聲背誦著:“……人行必有吾師……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誌……”

幾個女子擠在一起低聲哭泣,能夠在以街坊為征兵範圍的大軍之中遇到認識之人又理所當然又極其的不容易,幾個女子都不知道該說什麼,隻是低聲的哭泣著。一個女子左手死死地握著半截剪刀,右手死死地握著一根棍子,縱然是吃飯的時候也不肯放下,差點刺傷了自己,但不論怎麼勸她都絕不鬆手。

在戶縣東方數裡處,一群士卒拎著刀子看著天空,厲聲叫道:“陛下有令,月上中天之後沒有能夠走到五十裡的人儘數殺了。”

有百姓賴在地上堅決不走,大聲地叫:“我們都是百姓,你若是殺得下手,隻管殺,但是你動手之前要想清楚,這裡的百姓不止有你不認識的人,也有可能有你的爹娘兄弟,若是你的爹娘兄弟也被人逼迫著趕五十裡路,也走不動了,你會殺了他們嗎?”四周好些百姓大叫:“對,就是這個道理!你們都是爹媽生的,難道就能對與你們爹媽一樣的普通百姓下殺手嗎?”

百姓們倒不是走不動,一天走五十裡路其實不算很多,關中地勢平坦,沒有繞來繞去的山路,長安附近商業又發達,這一路向西走得都是平坦的官道,按理說他們早就能夠趕到了。但是這些百姓不是聾的,早就聽說了前方已經遇到了胡人,正處於激戰之中,誰願意上前送死?

一群士卒淡淡地看著頭頂的月亮,老實說,一開始聽說胡問靜從百姓之中征兵、達不到五十裡地就儘數殺了等等毫無人性的命令的時候,他們是發自內心的抵觸的,就像那幾個百姓說的,他們也是爹娘生的,爹娘也是普通人,若是易地而處,他們的爹娘被胡問靜下令走不到五十裡地就殺了,他們又會如何?這種毫無人性不講道理枉顧性命的命令讓中央軍士卒惡心和反感,桀紂不過如此!若不是糧食控製在胡問靜的手中,沒有將暴君胡問靜砍成十八段已經很是對不起天下百姓了。但是,此刻一群士卒想著前線無數士卒和百姓浴血奮戰,前赴後繼,而眼前的這些可憐可憫可悲的百姓立刻變得無比的惡心和扭曲。

時辰飛快地過去,一個將領看著天上的月亮,笑了:“時辰到了。”

士卒們殺入了坐在地上賴著不走的士卒之中,不論對方是男是女是老是少,儘數殺了。

那將領道:“向前,沿路所有遲到的人儘數殺了,一個不留!”

月色之下,數支中央軍和百姓繞過府縣從兩翼向前包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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