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8. 老子也是豪門大閥,憑什麼要做衛瓘的附庸?……(1 / 2)

胡問靜查看各種消息, 關中渭河以南隻有陳倉落在了胡人手中,其餘地方儘數平定, 她立刻下令調周處到戶縣。

周處急匆匆渡河到了戶縣, 遠遠地就看到無數長安百姓大聲的喊著口號,正在堆砌京觀。遠處,一輛輛糧車進入了營地。他小跑幾步, 到了中軍帳前,恭敬地道:“微臣周處叩見陛下。”

營帳內,胡問靜道:“進來吧。”

周處小心地進入了營帳,見胡問靜和文鴦等一群將領在看地圖, 他不奇怪文鴦也被召喚到了戶縣,悄悄瞄了一眼地圖,卻見那是司州地圖, 心中頓時一凜。

胡問靜看了一眼周處,直接道:“朕老實告訴你, 中原的情況極其不好,胡人作亂,各地軍閥乘機反攻洛陽, 朕沒有時間在關中多待,剩下平定胡人的事情要全部交給你。”

周處點頭, 早在金鎖關的時候他多少就猜到一點中原不太平, 關中的胡人過得比漢人還要幸福竟然造反做亂了,那麼並州幽州冀州的胡人不作亂就沒天理了。

周處看了一眼文鴦,文鴦等人多半是要跟隨胡問靜去洛陽了, 他謹慎地問道:“陛下給老臣留多少大軍?”看胡問靜焦急地要回洛陽,隻怕要調走大量的士卒了,可彆隻給他留下一兩千中央軍士卒, 那他絕對搞不定關中的胡人,彆看那些長安“老兵百姓”趾高氣昂,一旦攻城或者打了敗仗,分分鐘就會崩潰。

胡問靜果然道:“朕需要調走大量的中央軍……”周處的心開始往下沉,心裡虔誠祈禱,好歹留下三千中央軍士卒,那麼他抽調一些百姓從軍,好歹湊個一兩萬人,那就有些把握了。

胡問靜繼續道:“……朕隻能給你留下兩萬中央軍士卒……”

周處隻覺喜鵲在腦袋邊鳴叫,臉上情不自禁地露出了笑容。

文鴦插嘴道:“陛下,太多了,留下一萬中央軍就足夠了。”對付一群胡人要這麼多士卒乾什麼?

周處斜眼瞅了一眼文鴦,你個王八蛋,老子和你沒完!然後忠心耿耿地對胡問靜道:“是,其實老臣有一萬中央軍精銳已經足夠了。”身為將領當然希望有一支正規軍,而且數量越多越好,什麼“老兵百姓”“菜鳥百姓”其實都不怎麼可靠,但文鴦拍馬屁將正規軍都抽調給胡問靜,他難道還能說不可以?平心而亂,在胡人的主力被儘數屠戮築造成了京觀之後,周處認為隻要有一萬中央軍精銳,他就有十成把握平定關中的胡人作亂了。

胡問靜搖頭道:“朕知道關中大局已定。”

“秦州、雍州、益州、涼州的胡人不少,想要造反作亂的胡人更是不少,若關中失守,百萬胡人作亂就在眼前,但郝度元齊萬年儘數被朕殺了,朕手段有狠,幾乎沒留什麼活口,前前後後在關中隻怕有殺了十幾二十萬胡人,朕又故意在戶縣築造京觀,讓消息散發,這益州距離遠了些,涼州參與的胡人不多,這近在咫尺又熱心參與的秦州胡人定然是嚇死了,再也不敢進入關中。”

周處聽著“熱心參與”四個字,隻覺胡問靜的殺氣真是泛濫啊。

胡問靜繼續道:“僅僅以胡人的兵力計算,朕給周處一萬中央軍士卒那是足夠了。今時今日隨軍出戰的長安百姓已經與未出戰的長安百姓成為了兩種完全不同的人,有兩萬餘長安‘老兵百姓’在,加上一萬餘中央軍,再抽調一兩萬長安百姓補充,周處有如此五萬大軍足夠碾壓陳倉的胡人了。”

周處點頭,不需要一兩萬“新兵百姓”,有一萬中央軍士卒和兩萬餘“老兵百姓”就足夠了。

胡問靜繼續道:“這秦州到底還有多少胡人?朕不知道。但朕心裡揣測,隻怕能在月餘內趕到陳倉的胡人已經儘數在陳倉了,其餘胡人距離隻怕遠了些,哪怕有心作亂,暫時也趕不到陳倉。但這些人朕不能不防,若是就因為朕的大意,胡人再次進入關中,朕實在沒有糧草和人口可以填補關中的空缺。”

周處和文鴦緩緩點頭,這次關中到底死了多少百姓還沒空清點,但隻看好些城池成了空城,隻怕死傷數字會超出想象。

胡問靜盯著周處,道:“朕給你留兩萬中央軍士卒,若是關中再次有失,朕就砍下你的腦袋。”

周處用力點頭:“是。”

胡問靜叮囑道:“你勤於政事,但是此刻已經是亂世了,朕需要的不僅僅是百姓安居樂業,朕要的是百姓能夠自己抵抗賊人作亂。你主導後續的戰事,切記要好好的練兵,朕不需要長安百姓個個都是精銳士卒,但是隻有兩萬餘人恢複了勇氣實在是太少了,至少再有兩三萬人敢於對賊人拔刀才符合朕的要求。”

她盯著周處:“朕要的不是一地一城,朕要的是漢人的覺醒。”

周處用力點頭,也就是這次攻打陳倉需要多用長安百姓了?隻怕死傷會有些重。

胡問靜道:“關中新附,人心不穩,中央軍和征西大將軍府的官兵究竟有多少忠心度?朕不知道,所以朕不僅要帶走一些人,還要暫時分而治之。”

“你在渭水之南剿滅胡人作亂,覃文靜將會帶領兩萬征西大將軍府士卒坐鎮扶風城,向德寶將會留守長安,李朗將會坐鎮潼關。”

胡問靜清點著兵力,扣掉中央軍的戰損,以及包圍涇陽縣的五千人,剩下的也就三萬餘中央軍士卒了,這人數真是不多啊,她舒出一口氣,道:“朕帶領三萬餘中央軍士卒回中原,如此數管齊下,若是關中出現了鄧艾或者鐘會,朕分分鐘就能回師滅了他。”

周處汗水淋漓,胡問靜真是說得直接啊,不過他有沒有造反的心思,也不需要多想。

“平定胡人之後,這關中要立刻采取集體農莊製,大力提高農業,朕做不到讓關中的百姓每天吃米麵直到下一季收成,關中百姓肯定要吃野菜的。這集體農莊的事情你可以多向覃文靜向德寶李朗請教。”

周處用力點頭,久聞集體農莊製,不知道究竟是什麼樣的。

他將胡問靜開始收拾行裝,謹慎地問胡問靜:“陛下對平定陳倉和大散關還有何指令?”

胡問靜放棄了到手的平定關中的完美結局而直奔中原,肯定會對關中的戰局有所指揮,周處雖然認為關中胡人已經沒有多少人,又是驚弓之鳥,這若是打輸了就不用做人了,但要是胡問靜腦抽了命令三天內破陳倉,五天內破大散關,十日內關中看不到一個胡人,或者命令弓箭手前進十米等等,周處自問搞不好要翻車。

胡問靜搖頭道:“朕對你隻有一個要求,不能輸!攻打多久,用什麼方式,朕統統不管,你自行決定。”

周處鬆了口氣,恭敬地道:“陛下放心,老臣定然收複陳倉和大散關。”兩萬精銳在手,糧草充足,有自決權,怕鳥個胡人。

……

金鎖關。

覃文靜又一次仔細地查看了許久,確定胡人絕對沒有再次進攻金鎖關的痕跡,依然有些不放心,不斷地叮囑著陳釀:“若有任何異常,立刻點燃烽火告急,我就在扶風城。”

陳釀用力點頭,反過來叮囑覃文靜:“小心在意。”聽說有不少京兆郡的機靈百姓逃進了馮翊郡和扶風郡撿便宜,那些百姓看到胡人就逃跑,一百個成年人不敢打一個胡人少年,但是看到漢人士卒立馬勇氣倍增,一個敢打十個,覃文靜一不小心就會陰溝裡翻船。

覃文靜點頭,拍拍腰間的長劍:“覃某有劍在手,何懼那些懦夫。”她已經打定了主意,絕不吝嗇殺一些機靈鬼讓他們知道什麼是正道。

……

長安城內,向德寶飛快地看著軍中新提拔的將士的名單,問道:“諸位誰是李鶴?”

一群新將領中李鶴大步而出,道:“末將就是李鶴。”

向德寶點頭,深深地記住了李鶴,謠傳中“至聖先師”庇佑的李鶴顯然無師自通學會了用紙張書本當鎧甲,老大的紙甲秘密果然藏不住。

……

大隊的中央軍士卒向潼關開拔,有千餘人的隊伍混雜在中央軍士卒之中很是顯眼。

有士卒一邊行走,一邊盯著那千餘人,低聲問道:“那支隊伍是長安百姓?”那千餘人男男女女老老少少都有,有個長得比較高的女子看上去很是瘦弱無力,竟然也穿著鐵甲大步前進。

有知道的士卒低聲嗬斥:“閉嘴,那支隊伍是跟隨陛下從馮翊郡一路殺到扶風國的精銳。”

其餘士卒立馬嚇了一跳,能夠從無數次廝殺中活下來的精銳士卒個個不能簡單地以外表和長相判斷戰鬥力。

那支隊伍之中,寧白自言大搖大擺地走著,身上的鎧甲上好些地方略有破損,她很是心疼,等到了洛陽一定要找個上好的鐵匠修補一下,咦,她去過洛陽嗎?寧白自言又開始迷糊了,然後很是惋惜,她好像失憶了,不記得馮翊郡大戰之前的事情,她認識好些馮翊郡的百姓都被嚇傻了,有的幾天也就恢複了,有的如她一般一直沒有恢複記憶,不過也不打緊,這年頭再也沒有比活下去更重要的事情了。

寧白自言摸著鎧甲,又想到了長刀,她的力氣不怎麼夠,長刀用久了很是吃力,不知道有沒有什麼既好使,又輕巧的武器。

……

司州,弘農郡安邑縣。

剛下過雪,地上泥濘不堪,一輛糧車被陷在了爛泥之中,有幾人奮力地推著糧車,但糧城紋絲不動,一個人大聲地叫著:“再來幾個人!”

岑纓纓拎著鏟子趕了過去,仔細地看了一眼,道:“你們等一下。”她去附近取了一塊大石頭過來,墊在了車輪之下,大聲地道:“好了,一齊用力。”周圍幾人發力,馬車晃動了一下,車輪艱難地從淤泥之中掙紮出來,岑纓纓立刻將大石頭墊在了車輪之下,下一刻,車輪又一次滑落,卻被大石頭墊住,沒有落回泥坑。其餘人第二次用力就輕鬆了很多,一口氣就將馬車推出了泥坑。

好些人笑著:“幸好有岑掌櫃在啊,到底腦子好使,與我們這些隻會死用蠻力的人不一樣。”

岑纓纓笑著揮手,又跑回去夯實道路。她已經習慣了這些人的言語,並不覺得其中含有多大的諷刺,需要她憤怒或者生氣。她已經知道那些人羨慕妒忌恨是有的,諷刺也是有的,但是更多的是敬畏。

“岑掌櫃!”遠處有人叫著,岑纓纓急忙跑了過去,替那人處理眼前的難題。

中午休息的時候沈宵回來了,看到岑纓纓身上的泥土汙漬,苦笑道:“小姐……”他沒有繼續說下去,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岑纓纓笑著:“快點吃飯休息,下午還要乾活。”

岑纓纓帶著沈宵匆匆離開長安城後,跟隨著無數逃離關中的百姓從潼關進入了司州,可是不等她們感慨司州沒有胡人作亂,歲月靜好,立刻就被士卒裹挾去了安邑縣。

“奉白絮將軍的命令,所有關中流民儘數征調進入安邑農莊!”

裹挾她們的官兵這麼說著,岑纓纓既不知道白絮將軍是誰,也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成了“流民”,被士卒驅趕著進了安邑的農莊。

安邑農莊的管事凶狠地道:“所有的人從此刻起成為農莊的社員,若有違抗農莊的命令殺無赦!”

一群關中百姓歡喜無比,有人大聲地叫著:“我最喜歡農莊了!”有人熱淚盈眶:“吾一生都在期盼農莊製,農莊製萬歲!”有人歡喜極了:“我是光榮的社員了!”

農莊管事臉色立刻緩和了:“若真是如此那是最好。”

岑纓纓小心地舉手:“我不是關中百姓,我是去關中做生意的,正巧碰上了官兵,我能不能回家?”

一群關中百姓看著岑纓纓,要是這個女子能夠冒充商人逃出農莊,他們也可以。

農莊管事笑了:“你真是倒黴啊。”他隻看岑纓纓身上的氣質就知道這個女子獨立性極強,與豪門大閥中隻會寫詩畫畫的大小姐完全不同,但是他不會因此讓岑纓纓離開。

農莊管事想了想,認真地道:“你且在農莊住上一段時日……”他看了看四周的關中百姓,分到安邑的關中百姓有大約四五千人,平時沒什麼大不了的,但此刻大戰之際,他實在是無力多管四五千人的生活。“……你就做個支隊長吧,等平定了叛亂,你的馬車和貨物自然都會還你。”

岑纓纓的馬車上隻有一些米麵,何來貨物,她根本不關心這些身外之物,小心地問道:“可是司州的胡人叛亂了?”她不記得司州有很多胡人。

那農莊管事黑了臉:“胡人?是該死的衛瓘叛亂了!”他不願多說,誰知道這些人之中會不會有親近衛瓘的人,他盯著一群關中百姓,道:“天寒地凍,開春之前沒有農活給你們乾,你們要做的事情隻有一件,修路!”

其實此刻衛瓘進攻平陽郡,安邑縣有很多事情要做,比如給前線運輸糧食、藥材,抽調農莊士卒支援平陽郡,製作兵器、箭矢、造紙,但是這些事情遇到破壞都會產生重大損失,他不敢讓關中百姓接手,寧可讓這些百姓隻負責修路,對他而言好歹是節省了一些人手。

農莊管事一走,熱淚盈眶搶著加入農莊的關中百姓立刻翻臉。一個中年男子痛罵著:“呸!老子不是流民,老子有錢,要去洛陽享福的!”若不是運氣不好被官兵截住了,此刻說不定已經在洛陽買了房子吃香喝辣的了。

一個大媽憤憤不平:“我家祖上是跟著漢高祖劉邦進入關中的大將,我可是大漢關中二十八重臣的後代,血統比那小子高貴了幾百倍,憑什麼在這裡修路?”如此尊貴的血統沒有當大官已經是世人虧待她了,怎麼能讓她修路?

一個年輕英俊的公子冷笑著:“本公子學富五車,若不是朝廷奸人當道,本公子不願意出仕,此刻早就位列三公了,哪裡輪到一個小小的農莊管事對我指手畫腳?”

一個年輕的女子咬著嘴唇,看著纖細的手指滿臉的委屈:“修路?我?何以如此辱我?”

一眾關中百姓誰也沒有把農莊管事看在眼中,自古以來關中就是最顯貴的地方,世人皆以成為關中人為榮,西漢樓船將軍楊仆因為老家差了關中幾十裡地,一生以關外人為恥,寧可捐獻全部身家給皇帝也要遷移到關內去。這關中人之“貴”可見一斑。關外人見了高貴的關中人不但沒有小心翼翼的好酒好菜的伺候著,竟然對關中人指手畫腳,真是人心不古啊。

但是高貴的關中人在出關之前就知道胡問靜和賈充的地盤上到處都是違反人權違反財產權的集體農莊,也知道胡問靜出身市井,野蠻不講理,殺人如麻,一群高貴的講理的關中人怎麼可以與低賤的野蠻的胡問靜的手下爭執呢?眾人堅決地用智慧打敗了胡問靜的狗腿子,然後愉快地怒罵狗腿子。

有人擠到了岑纓纓的身邊,道:“掌櫃,大家都是關中人,以後要好好照顧我們啊。”其他人反應極快,紛紛對著岑纓纓真誠地笑:“大家都是老鄉,出門在外一定要互相幫手。”誰都不信岑纓纓是生意人,這世上哪有女掌櫃,一定是為了逃出農莊胡說八道。

岑纓纓溫和地笑著:“聽說集體農莊之內支隊長和管事可以決定社員吃什麼,可以決定社員每日乾多少活,可以打死了社員……”

一個中年大漢臉色大變,卻豪邁地笑著,伸手去扯岑纓纓的手臂,嘴裡道:“小姑娘說笑呢,大家都是自己人,怎麼可以如此生分,以後你就跟著大叔……”

岑纓纓猛然一腳踢在那中年大漢的下(陰),那中年大漢立刻縮成了蝦米。

一群關中百姓張大了嘴呆呆地看著岑纓纓,臉上猶自帶著親切的笑容。好些人瞬間就明白了一件事,這個岑纓纓可能真的是能夠孤身上路做生意的女子,不然哪會如此果決和狠辣。

岑纓纓舉起手對著附近的農莊士卒大叫:“我是新任的支隊長,來人!”幾個農莊士卒立刻趕了過來。

岑纓纓淡定地指著那個中年大漢道:“此人想要非禮我,拉下去重打五十大板。”幾個農莊士卒驚愕地看著岑纓纓。

一群關中百姓眼神複雜無比,看,你如此心狠手辣嚇住兵老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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