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9. 每一個選擇都是一個不同的未來 選擇的……(1 / 2)

第四道泥土高牆之前的並州士卒退去, 四周的農莊士卒大聲地歡呼,白絮也大聲地歡呼著,但那隻是嘴巴在歡呼, 麵孔在歡呼, 她的眼神之中一點點喜悅都沒有。

白絮打死沒想到衛瓘會采取慢悠悠挖塌泥土高牆的策略, 更沒想到高大威猛的泥土高牆意外的容易塌陷,趕時間門製作的泥土高牆好些細節處理的粗糙,沒有夯實, 又過於高了, 導致有人在底下挖根基, 上麵的人根本無法阻止。

白絮大聲地歡呼著:“必勝!必勝!必勝!”心裡無奈極了, 她習慣了胡問靜手下的打仗風格, 講究的是其疾如風,進攻也好防守也好, 雙方都抓緊時間門不肯浪費一絲一毫,她第一次遇到了“正統將領”,打仗的步驟慢得像烏龜一樣,寧可用挖爛泥這種耗時耗力的方式破解泥土高牆,更鬱悶的是衛瓘的進攻節奏也是標準而正統的,打一打, 歇一歇,白天打,晚上不打,或者晚上偷襲, 偷襲失敗後白天就休息,似乎打算在小小的洪洞縣外的泥土高牆前花上五個月。這個堪稱“正統的”作戰節奏直接粉碎了白絮的防禦節奏。

白絮下了泥土高牆,臉色立馬很是難看。彆看她在遠離洪洞縣的地方開始布置泥土高牆, 看距離似乎可以安排一百道泥土高牆,讓衛瓘打個五年,可其實她在戰前隻準備了道泥土高牆。她匆匆調到了平陽郡,急急忙忙準備防禦衛瓘的進攻,很是擔心防禦工事未成而衛瓘已到,不得不放棄了利用霍縣的地形逐級防禦的幾乎,以平陽城為核心區域與衛瓘決戰。哪怕是如此,白絮在平陽城北的洪洞縣依然隻來得及建造了四道泥土高牆。大冬天挖泥土實在是太累人了,白絮已經發動了平陽郡大部分的人手,依然隻能建造四道泥土高牆。

若是這一道泥土高牆被攻破了……白絮看著眼前的第五道泥土高牆,這一道泥土高牆是白絮發現了衛瓘的慢節奏進攻方式之後抽出部分人力再次補建的,但因為人手少了大半,這泥土高牆隻有一丈來高。這個高度比第四道泥土高牆足足少了一半,衛瓘和並州士卒一眼就能看破洪洞縣已經沒有泥土高牆了,士氣立刻就會爆棚,分分鐘就擊潰了這道防線。

白絮深深地呼吸,那麼接下來就是洪洞縣城的攻防戰了,但是洪洞縣城隻怕也堅持不了幾天,洪洞縣城沒有城牆,她對組織百姓打巷戰的成效毫無把握。她的計劃是將所有人手退回平陽城,依托平陽城的堅固城牆,以及正在構建的一道道泥土高牆進行最後的決戰。

幾十個農夫士卒抬著傷員退下了泥土高牆,幾個傷員低聲呻(吟)著。有傷員死死地扯著一個農夫士卒的手:“我會不會死?”那個農夫士卒厲聲道:“怎麼可能,你不過是受了皮肉之傷,想死哪有這麼容易?”軍中的大夫也安慰著:“小意思,沒問題的,隻管包在老夫身上。”

軍中大夫並沒有說謊,在大夫的眼中胡問靜的軍中傷員的救活比例真是高得像神仙下凡了,以前士卒受了些傷後幾乎有九成的人會發燒,昏迷,然後就因為小小的傷病死了。曹魏的大將張郃就是腳上中了一支流失而已,結果就死了,這死亡率就是如此的讓人毛骨悚然。但胡問靜的軍中采取了統一的救治標準,包含清理傷口,酒精消毒,高溫殺毒過的繃帶,割掉腐肉,針線縫紉傷口,這士卒受傷後的死亡率陡然就少得幾乎看不見了。大夫一直沒搞明白這些手段到底有什麼用,可結果就是這麼的令人滿意到爆。

白絮看著傷員遠去,心中又鬱悶一些,每天都有人死傷帶來的副作用極其地大,她注意到一些農莊士卒已經沒有了最初幾日的驍勇和樂觀,很多人的眼神中都找不到光芒了。

但白絮毫無辦法,她畢竟不是將門世家,不清楚該怎麼提醒士氣。

並州軍中有號角聲響。白絮知道那不是進攻的號角,是並州軍中開始戒嚴,準備結束今天一天的進攻了。她抬頭看著天空,若是下一場暴雨或者暴雪,把並州士卒全部凍死該有多好。白絮歎了口氣,衛瓘好像在等待發石車,她有些好笑,若是衛瓘知道這第四道泥土高牆之後隻有一道矮了一半的泥土高牆,會不會為他的謹慎感到憤怒?

白絮低聲罵著:“早知道召集全郡的人挖一百道泥土高牆的。”她也知道那隻是胡思亂想,她一直想要挖一百道泥土高牆,但是她哪有膽量把決戰地點放在洪洞縣,論軍事素養一百個她都比不上衛瓘,她唯有利用防守方的優勢死守而已。

白絮握緊了拳頭,給自己鼓勁:“並州糧食不足,衛瓘長途跋涉,糧草運輸不易,士卒多為胡人,不聽話,有這麼多缺點在,我一定可以守住平陽城拖死衛瓘的。”

一個手下跑了過來,道:“白將軍,河東郡的糧草到了。”

白絮點頭,洛陽以西的司州各郡的糧草都在向平陽城彙聚,她追問道:“河東郡的士卒到了嗎?”農莊士卒進攻其他地方的意願為零,但是防守的意願極其強大,很多農莊社員唯恐打到家門口,很是願意出戰。

那個手下搖頭道:“還沒有。”

白絮心中往下沉,為什麼還不到?她情不自禁地望向洛陽方向,洛陽忽然宣布胡問靜稱帝了,是不是出了什麼事情?她心中煩躁,若是前線作戰,後方卻出了紕漏,這還怎麼打?

白絮心中閃過司州的地形圖,她若是在平陽戰敗,那麼她最後的防線就是弘農郡,守住了弘農郡就是守住了通往潼關和洛陽的道路。

……

幾道消息放在衛瓘的麵前,一群將領一齊皺眉,有將領憤怒地道:“又是糧車?平陽怎麼有這許多糧食?”

其餘將領同樣痛恨以及羨慕無比,斥候每日彙報消息都是“有糧車若乾進入平陽”。馬蛋啊,就不能換個不那麼刺激的消息嗎?

一群將領怒了:“胡問靜焉有這許多糧食?”

有將領臉色鐵青:“若是打上一年……”出征以前他從來沒有想過會打上一年,胡問靜手中有兩萬中央軍精銳,但是她的地盤太大了,到處要用人,能夠安排在平陽郡的中央軍士卒撐死一兩千人,其餘都是被中央軍士卒鄙夷的農莊士卒而已,論戰鬥力極有可能打不過並州軍中的匈奴士卒。並州將領認為破平陽郡不過是十天半個月的事情,但該死的泥土高牆讓所有將領開始認真考慮長期作戰的可能。

又是一個將領道:“若是打上一年……我們的糧草……”一群將領悲傷地看著衛瓘,並州有一年的糧食嗎?

衛瓘緩緩地搖頭:“你們是老夫的嫡係,老夫絕不騙你們,並州絕對沒有打上一年的糧食。”並州連續幾年的收成出了問題,擁有大好的太原平原的並州的糧食庫存捉襟見肘,莫說打上一年,打上個月就會導致大軍沒有糧食而崩潰。

衛瓘忽然笑了:“老夫一直以為胡問靜的集體農莊製度最強的就是每個農夫都能很快成為士卒,沒想到集體農莊製度最強的竟然是強大的生產能力。”一群將領用力點頭,對衛瓘的言語不以為然,這哪裡是集體農莊製度的作用,這是天氣的影響!田地就這麼多,產出就這麼點,集體農莊製度難道還能讓產量翻倍?胡問靜有充足的糧食是因為她的地盤沒有受到該死的天氣變冷的影響。

衛瓘看了一眼將領們就知道他們不服氣,但他沒想仔細解釋,他陷入了沉思。胡問靜稱帝,那麼賈充肯定死了。衛瓘心中有些得意,賈充以為自己了不起,但是終於死在了他的前頭,他笑到了最後。衛瓘收攏心神,胡問靜稱帝,賈南風賈混會任由胡問靜稱帝?這賈家與胡問靜的聯盟會不會就此打破?

衛瓘的嘴角露出了微笑,賈南風可不是願意屈居人下之人,而且從高貴的太後忽然掉落到了前朝太後的尷尬位置,賈南風未必受得了,隻怕賈南風一定會有些動作。衛瓘看了一眼洛陽方向,老天爺站在他的這一邊,賈充死了,這鐵板一塊的洛陽立刻就要亂了,他的進攻很有可能就是打破鐵板的最後一擊。

衛瓘的第四子衛嶽低聲道:“父親。”

衛瓘從沉思中驚醒,微笑著看著衛嶽,又轉頭看其餘將領,道:“你們說,老夫是不是也該稱帝?”其餘將領立刻活潑潑地看著衛瓘,若是衛瓘稱帝,他們這些將領立刻就是開國功臣,位極人臣那是理所當然的。

好幾個將領臉都紅了,看衛瓘的眼神如火。

衛瓘認真地道:“胡問靜稱帝,大縉朝已經滅亡了……”一群將領用力點頭,誰管這大縉朝到底有沒有滅亡,衛瓘說滅亡就滅亡了。

衛瓘道:“……先帝創下好大基業,但是後人不肖,竟然被權臣篡位,天下又一次陷入了紛亂,老夫為了天下百姓的祥和安寧,稱帝似乎也不是不行。”

一群將領用力點頭,有人崇拜地看著衛瓘:“衛公一心為了天下百姓,至善矣。”有人熱淚盈眶:“衛公的心中藏著天下百姓,一切為了人民,天下何人能與衛公相比?”

衛瓘笑道:“老夫還沒有基業,如何稱帝?這並州雖好,卻不是稱帝的基業。”一群將領點頭,如今的並州要人口沒人口,要糧食沒糧食,算個P的基業。

衛瓘眼神如刀:“老夫若是帶下了平陽郡,就以這平陽城為基業,南下去潼關,向東去洛陽,這基業也就有幾分像了。”

一群將領重重地點頭,平陽郡有人有糧,比晉陽更合適稱作“基業”。一個將領恭敬地道:“主公雄圖霸業,我等定然為主公效死。”其餘將領聽著“主公”二字,心中後悔極了,這個時候必須儘快表態啊。一群將領急忙道:“主公乃天降聖人救世,這天下早該是主公的。”“主公乃河東郡安邑人,隻要取了平陽之後登高一呼,河東郡當然從者雲集,不攻自破,洛陽震恐。”有將領跪在地上痛哭:“主公!主公!你終於肯出山為國為民了!”

衛瓘微笑著,眼角掃了一眼呆傻的衛嶽,繼續道:“若是老夫順利稱帝,你們就是老夫的四征將軍、四鎮將軍、驃騎將軍、衛將軍,這跟隨老夫作戰的胡人就是老夫的親衛軍,驍勇善戰的胡人就是老夫的騎都尉,折衝校尉。”

一群將領歡喜地點頭,雖然此刻就開始封官許願有些早了,但是這足以表明衛瓘願意讓大家一起吃蛋糕,是個好消息。

一群將領退出了中軍帳後,看四周的士卒的眼神都不同了,有將領厲聲道:“都精神點!休要誤了主公的大事。”這與以往大不相同的稱呼立刻引起了一群士卒的注意,一群親衛立刻找了將領們打探消息。不到一炷香的時間門,並州軍中人人都知道了衛瓘想要稱帝,以及所有人都會升官發財的消息。

好些中央軍士卒大喜:“我等以後就是禦林軍了!”守衛皇帝的禦林軍多舒服啊,吃得好,住得好,不用挨餓受凍,不用刀頭舔血,每天隻要在皇宮裡傻乎乎地站著好了,唯一的痛苦就是風吹雨打了,但這點小事情對於士卒又算得了什麼?

有中央軍士卒摩拳擦掌,一定要儘快打下平陽郡,成為衛瓘衛皇帝陛下的禦林軍,享受最好的待遇。

一群胡人同樣欣喜若狂,有胡人叫著:“我就說衛將軍對我們胡人不錯!”以前司馬騰和夏侯駿抓胡人賣錢,衛瓘從來沒有做過,以前司馬騰和夏侯駿從來不管匈奴人的死活,衛瓘給匈奴人吃飯,如此善良的官老爺不做皇帝誰做皇帝?

有胡人震驚極了:“衛將軍若是稱帝,我們真的可以成為禦林軍?”被強行征召入伍是一回事,成為職業士卒是另一回事,強行征召入伍隻管飯吃,不給銀子的,成為職業士卒有銀錢拿的。

一群胡人驚喜地叫道:“真的可以成為禦林軍!”

有一個胡人看著自己厚實的手掌和粗大的手臂,隻覺終於遇到了一個賞識自己的恩人,他厲聲道:“我定要多殺幾個漢人,成為衛老爺,不,成為主公麾下的將軍!”他不知道軍職的高低,反正做了將軍就是做了官老爺,做了官老爺就不會受人欺負,而是可以欺負人了,這麼好的事情說什麼都不能錯過。

有一個胡人士卒大聲地叫著:“打下平陽,成為官老爺!”

無數胡人跟著歡呼:“打下平陽,成為官老爺!”

歡呼聲傳入衛瓘的耳中,衛瓘露出了笑容,轉頭看衛嶽,道:“吾兒現在知道為父為什麼要稱帝了?”他看著依然茫然的衛嶽,微微有些不滿意,若是衛密衛恒在這裡哪裡需要他多說?他的幾個兒子越小的越不成才,他隻能安慰自己,那是這些孩子還小,缺乏當官和為人做事的經驗。

衛嶽嗯嗯啊啊的,有些明白了,試探地問道:“父親想要用功名利祿激發士卒的鬥誌?隻是這稱帝一事重大無比,豈可如此兒戲?父親為何不用為了天下百姓的福祉激勵士卒?”

衛瓘氣笑了,他怎麼會有讀書讀傻了的兒子?這個兒子是誰教的?他盯著衛嶽,衛嶽才十幾歲,所以不像衛密衛恒時常跟隨在他的身邊看他處理各種事務。

衛瓘在臉上擠出微笑,道:“以後你多跟著為父就能知道為父為什麼不用為了天下百姓的福祉激勵士卒了。”他不想再談,轉移話題道:“衛密和衛恒的書信到了嗎?”

衛瓘記掛著晉陽的局麵,衛密殺了劉淵剩下的兒子們後有沒有順利的收服劉淵的族人?胡人沒有忠義,衛密隻要扔出一些好處,拉攏劉淵的族人的可能性極大。他微微皺眉,劉淵與其餘胡人造反作亂的時間門太不好了,他還沒有來得及拉攏其餘匈奴部落的單於,不然怎麼可能任由劉淵帶著幾萬匈奴人進攻金鎖關?衛瓘有些心疼,那幾萬人本來都該是他的精銳的,浪費了。

衛嶽道:“大哥二哥不曾來信。”衛瓘點頭,距離遠了,通信不變,晚幾日定然可以收到信件的。他笑道:“你寫封信給衛恒,讓衛恒多拉攏王家的子弟,王家是豪門望族,人手眾多,若是能夠成為為父的臂助,為父就能……”他忽然一怔,細細地回想自己的言語,越想臉色越是鐵青,太原王家是豪門大閥,家中人丁旺盛,為什麼要投靠他?他隻記得王渾與胡問靜有仇,不共戴天,卻忘記了王渾野心勃勃,王家更是一直在努力拉攏胡人,把劉淵捧到了天上,這太原王家怎麼可能是願意臣服在他之下的?

衛瓘慢慢停止了身體,枉他自詡對人心了如指掌,沒想到陰溝裡翻船。他伸手按住了腰間門的劍柄,冰涼的劍柄讓他的怒火更加的炙熱,他幾乎確定沒有寫信的衛密和衛恒已經死了。

衛瓘從牙齒中擠出幾個字:“好一個太原王家。”

衛嶽怔怔地看著衛瓘,前一刻父親還在笑著說話,為什麼忽然臉色大變?

衛瓘慢慢地拿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水,笑道:“來人,召喚所有將領。”

號令傳了出去,一群將領很快就到了中軍帳。

衛瓘微笑著問道:“我軍中糧食還有幾日?太原郡的糧食可到了?”他的聲音一點都沒有變化,笑容溫和,仿佛就是日常詢問。

倉曹急忙道:“我軍糧食尚夠一個月,有一支運糧隊伍已經到了霍縣,明日就能到軍中。”

衛瓘心中一鬆,笑道:“老夫怕了白絮的泥土堆,實在不想費心費力的打泥土堆了。”

一群將領聽出了言外之意,有將領笑著道:“主公可是有了妙計?”

衛瓘道:“不錯,老夫要假裝糧食儘了,大軍退兵回晉陽郡,那白絮若是上當追殺老夫,老夫就在霍縣伏擊白絮,不,白絮定然會一路謹慎小心,老夫要一路伏擊白絮,卻一路被白絮擊敗,讓白絮一路順順利利的追殺,然後老夫在介休縣一舉擊殺誌得意滿的白絮,平陽郡唾手可得。”

一群將領微笑著,這個計劃真是不怎麼新鮮,其實就是黃忠斬殺夏侯淵的翻版,不停的打敗仗,就為了最後一刻反擊敵將。

衛瓘道:“不過,左右都是跟隨老夫多年的人,那些胡人也是老夫的嫡係,若是為了一個小小的伏擊折損了人口,老夫心中有愧。”他沉吟一會,道:“將老夫的伏擊計謀通傳下去,讓每個人都知道老夫的計謀,在看到白絮的士卒追殺的時候,休要與他們戰,隻管逃跑。”

一群將領微笑著,衛瓘看來沒什麼將才,又有些婦人之仁,打仗哪有通知士卒作戰計劃的?

衛瓘沉吟片刻,道:“如此,又怕白絮不信。有了!我等攜帶糧草提前撤退,而留下的士卒虛打老夫的旗幟,待老夫撤退第二日才陡然撤退。白絮定然以為老夫是唯恐追殺才會如此悄悄撤退,率領大軍追擊老夫。”

一群將領點頭,又是狗血老計謀,但是沒關係,計謀老不老一點關係都沒有,最要緊的是好用。若是失敗了,白絮不上當,那也除了傻乎乎地來回走了些路程之外也談不上大的損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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