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人五萬大軍圍攻鄴城, 有奸細潛入城中招降城中官員,官員惶恐,懇請將軍立即回鄴城……”一個來自鄴城的士卒焦急地彙報著。
回涼臉色很是不好,她有想到胡人會分兵攻打鄴城, 但是沒想到人數竟然有這麼多。她毫無氣質地破口大罵:“怎麼有這麼多胡人?”
邯鄲城外大約有四五萬胡人, 鄴城又有四五萬胡人, 胡人既然有十萬大軍為什麼不集中全力攻打一處?這十萬大軍在這寒冷的冬天的吃住又怎麼解決?
煒千等人臉色同樣極差,之前聽說胡人殺入冀州的時候好像還隻有一兩萬,短短月餘就有十萬了,這些胡人都是地裡冒出來的?唯一慶幸的是這些胡人果然不懂兵法, 沒有集中全力, 這就給了他們機會堅守。
回涼回想著鄴城的守軍, 那些守軍中有三四千人是她從虎牢關帶來的, 有農莊士卒,有中央軍士卒,總數有兩三千人, 麵對這五萬胡人確實有些吃力,而且這鄴城的人心也有些問題。
滎陽、中牟等地執行徹底的集體農莊製, 將所有門閥中人儘數打散送到了鄰近的縣城種地或者教書, 雖然因此得罪了當地的門閥和官僚,得不到人才的補充,隻能從荊州抽調人手,但是好處是安穩, 所有門閥的力量被徹底清空, 不擔心一絲一毫的反噬。隔壁縣的門閥貴公子貴女若是敢作亂,農莊的窮苦百姓第一個殺光了他們。
但是這個“一刀切”的方式在鄴城是行不通的。
回涼從來不是心慈手軟的人,對於毫無人性的殺光門閥中人的事情她一點點都不反感。
“革命不是請客吃飯, 不是做文章,不是繪畫繡花,不能那樣雅致,那樣從容不迫,文質彬彬,那樣溫良恭讓。革命是暴動,是一個階級推翻一個階級的暴烈的行動 。”【注1】
這段話說到了回涼的心裡,那些豪門大閥的貴女貴公子心中溫溫和和地宅鬥宮鬥怎麼可能建立一個新的秩序新的世界?回涼跟著胡問靜的腳步,是絕對不吝嗇殺戮的。回涼到達魏郡的最初是想著最糟糕的情況就是殺掉鄴城一半人口的,不就是幾十萬人的一半嘛,若是不服從胡問靜的命令,若是敢對抗集體農莊,殺了也就殺了。
可是殺氣騰騰的回涼到了鄴城之後目瞪口呆。鄴城的官員和門閥配合無比,敲鑼打鼓歡迎回涼,恭恭敬敬交出地契,淚流滿麵地表示早就想做一個光榮的集體農莊社員了。然後,回涼就發覺了嚴重的問題,麵對一群“配合”的官員和門閥子弟,她竟然依然無法貫徹滎陽、中牟模式的最徹底的集體農莊製。
集體農莊製壓榨所有人的勞動力,但是前提是有田地啊。這中牟、滎陽乃至豫州各地的縣城的人口多的隻有一兩萬,少的隻有幾千人,縣城周圍有的是空地荒地進行集體農莊製,但這鄴城卻相反,小小的鄴城有三四十萬人口,其中九成以上的人口與田裡的工作無關,若是將這九成人口強行安排到集體農莊中,回涼麵臨的第一個問題竟然是沒有這麼多田地。一兩萬個佃農的人口足以比得上其餘地方全城的人口了,這龐大的農業人口將鄴城周圍的所有荒地儘數開發完畢,再也找不出多少荒地了,總不能讓三四十萬人做一兩萬人的工作吧?這集體農莊製度是為了提高生產力,不是為了形式主義。
回涼甚至想要搞形式主義也很是艱難,在鄴城周圍的田地被充分利用之後,又如何讓三四十萬人口住在田地周圍呢?龐大的數字粉碎了回涼的集體農莊製計劃。她隻有兩個選擇,要麼執行荊州模式,允許大部分人脫離集體農莊製的管理,要麼就是把人口遷移到周圍的縣城去。
這強製遷移帶來的動蕩也不是不可接受,但那不能是在即將麵對胡人的大戰的時刻。麵對進攻的胡人大軍,回涼將周圍所有的人口驅趕進入大城市都來不及,難道還要傻乎乎地分散到周圍任由胡人屠戮?
回涼隻能暫時選擇荊州模式,這鄴城的忠心度和控製力明顯就弱了些。
回涼深深地歎氣,她多少猜到鄴城全城的百姓、官員、門閥勾結在一起,對她陽奉陰違,但大戰在即,她沒有精力去處理一些搞鬼的百姓,隻想打完了這一仗後開始重新統計人口,測量田地,繪製地圖,重新安排官員,以及啟動集體農莊製。
但顯然這一分無奈的選擇造成了目前的危機。擁有幾十萬人口的鄴城竟然被區區五萬胡人嚇住了,驚恐地求援。
回涼揉著太陽穴,她必須去鄴城,有她在,又有那三四千士卒在,守住鄴城綽綽有餘。回涼當機立斷,對煒千道:“我立刻回鄴城,這裡就交給你了。”
煒千點頭,邯鄲城外那些胡人士卒隻會摸魚,絕對攻不下邯鄲的。她道:“你多帶些人手回去。”
回涼想了想,搖頭道:“還是算了,萬萬不可中了胡人的調虎離山之計。”若是她抽調了邯鄲的士卒,結果邯鄲的胡人大肆進攻,豈不是壞了大事?鄴城有三四十萬人在,隻要有十分之一的人拿起刀劍保衛鄴城,圍攻鄴城的五萬胡人就要吃不了兜著走。
回涼隻帶了幾十人趕回了鄴城,遠遠地就看見果然有大量的胡人在鄴城外的泥土高牆之下與漢人士卒對峙。回涼立刻鬆了口氣,還以為鄴城的信件說得這麼緊張和頹廢,已經放棄了防線逃回了鄴城,原來這防線還在,那又有什麼好擔心的?
回涼仔細地看了那些進攻的胡人,見那些胡人們與邯鄲的胡人們一樣努力搖旗呐喊,實際上熟練的摸魚,心中更加定了。這些胡人沒什麼戰鬥意誌,那麼守住鄴城不缺乏兵力,隻是需要一個主心骨而已。
回涼有些得意,她就是這個主心骨。
泥土高牆上,有漢人士卒看到了回涼,驚喜地尖叫:“是回涼將軍!回涼將軍回來了!”
無數漢人士卒歡呼:“回涼將軍來了!回涼將軍來了!”
原本隻有寥寥幾千人的泥土高牆之上陡然冒出了數萬人齊聲歡呼:“必勝!必勝!必勝!”“回涼!回涼!回涼!”
進攻的胡人心驚膽戰,不明白為什麼漢人忽然士氣爆棚,立刻慌張的撤退。
回涼得意到了極點,這是數萬人期盼她啊,她高高地舉起了長刀,厲聲道:“我就是天災騎士回涼!”
數萬漢人齊聲歡呼:“回涼!回涼!回涼!”
回涼帶著幾十人上了泥土高牆,泥土高牆上搶下來數百人,將回涼等人幾乎是抬上了泥土高牆。回涼站在泥土高牆之上,環顧四周,隻見一張張歡笑興奮地臉,有這士氣在彆說五萬胡人了,就是五十萬胡人也輕鬆地擋在鄴城之外。
她大聲地道:“有我回涼在,縱然是百萬胡人也斬於馬下!”
數萬漢人再次歡呼:“回涼!回涼!回涼!”
日頭漸西,泥土高牆之上已經點燃了火把,遠處的胡人營地更是點燃了篝火,點點火光照亮了天空。
一個中央軍將領擠過來對回涼道:“情況還不錯,胡人隻在白天進攻一次,然後就會退回去。”他很是想不通這些胡人的進攻態度和方式,這哪裡是打仗,根本是過家家。但他很是高興胡人們喜歡過家家,刀劍無眼,誰的命都隻有一條,偷懶摸魚的胡人才是好胡人。
回涼微笑:“邯鄲的胡人也缺乏進攻的動力。”她又看了一眼遠處的胡人營地的篝火,真是密密麻麻直到天邊啊。回涼道:“不可大意,小心胡人夜晚偷襲。”那中央軍將領點頭,都認真地盯著呢,絕不會有一絲的疏忽。
回涼穿過幾層泥土高牆,又穿越了長長的一片空地,終於到了鄴城的城門外。鄴城府衙的官員和無數百姓已經在城門口候著,好些人大聲歡呼,然後跪在地上,淚流滿麵。一群府衙的官員眼角含淚,欣喜若狂,有官員大聲地道:“有回將軍主持鄴城大局,鄴城定然固若金湯!”四周無數百姓歡呼。又是一個官員大聲地道:“回將軍身經百戰,縱然是司馬越和琅琊王氏也不是對手,這些胡人算老幾?回將軍定然叫這些胡人灰飛煙滅!”百姓們大聲地歡呼,個個好像看到了太陽。
回涼微笑著對百姓揮手示意,心中對府衙的官員很是無奈,這些本地官員拍馬屁的本事是有的,但是這膽子也忒小了,明明一群胡人在摸魚,情況一絲一毫都不危急,卻驚惶地寫信求援,真是……回涼心中歎氣,人無完人,這些官員能夠老老實實地堅守城池已經是大功一件,貪生怕死算不了什麼的,隻要有時間慢慢地磨煉,有的官員就會成為棟梁,有的就會被淘汰。
在無數百姓的夾道歡呼中,回涼終於進了府衙,百姓們看著府衙的大門漸漸合攏,歡呼聲這才漸漸地停止。
回涼坐在大堂之上,皺眉道:“有胡人的細作與門閥中人聯係?”若是這情況是門閥中人主動交代的,那麼這些門閥還算可靠,她暫時的懷柔政策沒錯,若是這情況是府衙調查出來的,那麼她當日就該不顧一切的殺了歡迎她的門閥中人。
一群官吏恭恭敬敬地站著,一個官員出列道:“是門閥中人主動交代的,不過……”他看了一眼回涼,小心地道:“這些門閥中人多半存了兩麵押寶之心……”
回涼冷笑著,心中雪亮,道:“那些胡人的細作都跑了?”
一群官吏點頭,門閥中人在胡人的說客離開後才上報,顯然是既不想得罪了胡人,也不想得罪了官府,這心思真是齷齪啊。
回涼心中倒是一寬,若是這些門閥中人忠心耿耿,她反倒要懷疑了,蛇鼠兩端的門閥中人才是人之常情。她笑了笑:“沒關係,隻要打敗了胡人,我們有的是辦法知道那些門閥中人與胡人勾結到什麼程度。”她冷冷地笑著:“我可不是曹操,不會燒了勾結胡人的信件,我隻會按照胡人的口供抓人。”
一群官吏默不作聲。
回涼笑道:“不用擔心,我不會殺了他們的,也就是讓他們去農莊種地而已。”殺一些牆頭草並不能起到威懾的效果,讓那些牆頭草為集體農莊做貢獻才是最好的威懾。
一群官吏陪著笑,開始彙報鄴城內的糧草、軍械庫存,回涼微笑,情況極好,至少可以接受半年的圍攻,但是那些胡人絕對不可能圍攻半年的。
一個官吏期盼地道:“若是下一場大雪就讓那些胡人儘數完蛋。”更北麵的城池早已下雪了,看鄴城那陰沉的天氣,多半在這幾日也會下雪。
另一個官吏道:“就算大雪沒有凍死了胡人,胡人也沒有能力攻打鄴城了。”大雪之中怎麼攀爬泥土高牆?這胡人多半會繼續窩在營寨內。
回涼慢慢地點頭,若是下了大雪,那她就在胡人凍得半死的時候出兵進攻胡人。
回涼想到了那泥土高牆上的數萬漢人士卒,想來這鄴城中已經開始了強製征兵,她微微點頭,這些官吏除了膽子小,動不動就呼喚支援,其餘倒也沒有什麼毛病,做事情中規中矩的。
一個官員走了進來,拱手稟告道:“將軍,城中門閥宴請將軍。”
另一個官員冷笑道:“這群牆頭草見回涼將軍來了,這是要急著拍馬屁呢。”其餘官員紛紛鄙夷,這些門閥中人真是不要臉。
回涼也明白,但這個時候必須團結一切可團結的力量,想要算賬也要等到秋後。她微笑著:“好。”
一個官員微笑著道:“回將軍可要小心,若是這些門閥中人在酒水之中下了(藥),或者安排了刀斧手,將軍隻怕就要倒黴了。”
回涼和其餘官員大笑。
另一個官員道:“回將軍,這鄴城之中究竟兵馬少了些,不知道其餘州郡可能支援?”一群官員一齊點頭,凝重地看著回涼,胡人大軍就像氣球一樣膨脹地飛快,一萬到十萬不過是幾日工夫,會不會過幾日就是幾十萬了?這鄴城或者魏郡想要抵抗幾十萬胡人顯然是極其艱難的,縱然守住了鄴城也是傷亡慘重,若是其餘地方能夠有援兵就太好了。
回涼歎氣,一群膽小鬼還在想著援兵呢,她搖頭道:“哪有什麼援兵?”她的手指在地圖上不斷的移動,道:“本將軍手中的大軍除了這鄴城外,都在邯鄲和館陶……”
一群官吏點頭,館陶那支軍隊是用來防禦司馬越或者琅琊王氏的。
回涼的手指在地圖上一路向南,繼續道:“……這汲郡沒有留下兵馬……這河內郡原本倒是有一支精銳的……”她歎了口氣,衛瓘定然會乘機作亂,上黨郡漢人稀少而胡人眾多,集體農莊製的威力發揮不出來,林夕未必扛得住衛瓘的全力反擊,金渺的軍隊便抽調進入了上黨郡,這河內郡也空了。
一群官吏長長地歎息。
回涼的手指繼續向南:“……然後就是滎陽郡和洛陽了。這滎陽郡要防禦兗州的司馬越,洛陽是京城,這兩處的兵馬也是不能動的。”她看著一群膽小的官吏,認真地道:“放棄幻想,準備戰鬥!周圍各郡縣暫時都沒有兵力支援我們,我們要依靠自己的力量。”
這毫無力量是回涼欺負這些官吏都不熟悉集體農莊製,汲郡和河內郡等地沒有駐軍,但是有集體農莊啊,有集體農莊在怎麼可能沒有士卒?但是回涼不想一群手下整日想著求援,擁有幾十萬人口的鄴城竟然要其餘地方的人口支援,像話嗎?彆的城市的人就比鄴城的百姓第一等了,就不是人,就活該為鄴城的百姓犧牲了?
一群官吏唉聲歎氣者有之,淚流滿麵者有之,咬牙切齒者有之,個個都缺乏戰鬥的勇氣。
回涼掩飾住心中的鄙夷,知道這些官吏的提問多半代表著整個鄴城的百姓,她更要借這些官吏的口讓鄴城的百姓看清現實,若是幾十萬人麵對幾萬胡人都不敢自救,那麼在胡問靜的軍事體係之中是沒有任何人會來救他們的。
回涼想到了林夕、金渺、白絮等人,天寒地凍,信鴿隻能躲在鳥籠中避寒,各地的信息傳遞隻能依靠驛站,信息陡然就不暢了,回涼到現在都不知道林夕和白絮等人有沒有開戰。但衛瓘一定不會就此罷休,肯定會抓住機會進攻洛陽的,唯一的懸念隻是衛瓘從平陽郡還是上黨郡進攻。
她微微恍惚,看到有仆役拿著茶水靠近,伸手去取,陡然眼角看到了那仆役手中冒出了一道寒光,她幾乎是本能地向後一跳,撞在了幾個官吏的身上,倒在了地上。
那仆役一怔,惡狠狠地看著回涼,手中的匕首泛著寒光。
有官吏驚恐地尖叫:“有刺客!有刺客!”
回涼聽著喊叫,心中瞬間閃過了一連串的念頭,這個刺客是誰派來的?門閥?這些官吏驚叫有刺客,看來不是刺客一夥的。看那刺客的身手不怎麼樣,她一個人就能砍了那刺客。
那刺客猛然衝向倒地的回涼,回涼腰板一挺,就要翻身躍起,同時右手握住了劍柄,下一刹那就要拔劍斬殺那刺客,可數隻手死死地抱住了她的手臂和身體,竟然不能動彈。
回涼心中陡然一涼,該死的!中計!
大堂內所有的官吏的嘴角同時露出了猙獰的笑容,費了這許多口舌,安排了這許多事情,就是為了這一刻。那幾個死死地抱著回涼的手臂和身體的官吏笑得燦爛無比,原本隻是設局擊殺回涼而已,如今親自參與了格殺回涼,這大功是怎麼也跑不掉了。
有官員冷冷地看著回涼,心中早已想好的言語已經到了喉嚨口:“你以為我們會投靠一個女人嗎?你以為我們會歡呼著交出我們幾代人積累的財產嗎?你不知道我們就是鄴城本地門閥子弟嗎?”這幾句話必須在回涼被砍了十幾刀,重傷垂死,眼中充滿了迷惘的時候說,若是能夠看到回涼後悔無比的眼神,他們這許久忍辱負重也算值了。
……
鄴城的某個豪宅之中,數百個鄴城和洛陽的門閥中人微笑著舉杯:“飲勝!”
石勒已經答應了隻要他們殺了回涼,問出鄴城以南的兵力布置,石勒就重用鄴城和洛陽的門閥中人。
一個洛陽的門閥大佬舉起了酒杯,笑道:“自古以來,不論是誰得了天下終究離不開我們,這天下是秦也好,漢也好,曹魏也好,大縉也好,終究是我們的。”
其餘門閥中人一齊舉杯,隻覺驕傲和自豪之情在胸中澎湃,改朝換代很重大嗎?不,換個皇帝,換個姓做皇族而已,這天下姓劉,姓曹,姓司馬,或者姓張姓李姓趙,總歸是必須他們這些豪門大閥中的精英出來做太尉司空司徒刺史州牧,曹操也好,司馬懿也好,胡問靜也好,石勒也好,誰重視門閥,誰與門閥共享天下,誰就是天下之主。
一個鄴城的門閥大佬惡狠狠地道:“若是抓住了胡問靜和賈充,老夫定要親手殺了他們。”數百門閥中人一齊點頭,有的為了私仇,有的為了揚名,有的為了門閥的公義,有的人雲亦雲,總而言之胡問靜和賈充必須死。
另一鄴城大佬搖頭道:“隻是這石勒真的能夠成事?”胡人不胡人無所謂,但是石勒隻怕比胡問靜更加的沒有文化,更加的不懂得門閥的力量。
某個洛陽大佬反對道:“不然!”
他正色道:“胡問靜心中毫無門閥,集體農莊製下縱然有數百年曆史的尊貴門閥依然受到了羞辱,但石勒雖然不明白門閥的力量,但是願意吸收門閥中人,那張賓等數百門閥中人不就是受到了石勒的禮遇嗎?胡問靜何時有如此盛況?”
數百門閥中人一齊點頭,胡問靜身邊什麼時候有過數百門閥中人了?胡問靜身邊隻有數百泥腿子!
那個洛陽大佬繼續道:“司馬家氣數已儘,不足以維持這天下,胡人新興,正是去舊迎新之時。”一群門閥中人點頭,不是司馬家氣數已儘,而是司馬家人口太多了,幫助司馬家重新奪回天下得到的重賞隻能是一個個虛職,好處儘數會落到司馬家的人手中,哪有幫助一個一無所有的胡人得到的利益大。
一個鄴城門閥大佬微笑著:“此刻回涼定然已經死了,我等的投名狀已經完成,剩下的就是跟隨胡人建功立業。”一群門閥中人聽著那大佬的言語,看來那大佬也是不服氣石勒的,不然不會用“跟隨胡人”定義這次的行動。有門閥大佬不滿地看那大佬,既然決定投靠胡人,在表麵上絕對要恭敬,不能落了口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