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是除夕, 洛陽城內一片喜慶,街上每一個人的臉上都洋溢著幸福和滿足,見了陌生人也客客氣氣的, 臉上帶著和藹的笑容。
荀家的族人幾乎都到了,正在寒暄, 一群小孩子難得的不講禮儀,到處鑽來鑽去,時不時被一個長輩攔住, 塞上幾個糕餅紅棗。
荀勖默默地站在院子裡,院外無數人歡聲笑語,更有一些頑童零零散散的燃放爆竹。但荀勖的心中卻一點沒有喜慶團圓的念頭,他細細地回顧胡問靜對賈南風的稱呼“南風”,隻覺胡問靜對賈南風的態度很是微妙。
胡問靜在對人的稱呼上極其的隨便,什麼“老荀”“老賈”“老劉”“老馬”之類的無禮稱呼是司空見慣了,一些迂腐之人以為胡問靜不遵禮儀, 不懂禮法,狂妄自大, 很是不屑胡問靜的為人處世, 在稱呼上都不懂得講禮貌, 這是缺少做人的基本素質。
可是荀勖從來不這麼想, 胡問靜毫無禮貌的稱呼極其的見到心機。
胡問靜稱呼馬隆“老馬”,馬隆會怎麼想, 馬隆的手下會怎麼想?隻怕除了覺得胡問靜不懂禮儀,心中想得是胡問靜果然是個“市井粗人”, 與自己一樣出身低賤,很有知己之感。軍中的將領士卒在沒有外人的時候稱呼馬隆“老馬”的人還少了嗎?胡問靜作為一個女子就因為這毫無禮貌的“老馬”瞬間拉進了與馬隆等行伍出身的將士的距離,被當做了自己人。換個人客客氣氣地稱呼“馬伯伯”, “歐陽世兄”,“南宮表哥”的女將軍試試,分分鐘就被一群將士覺得是來鍍金的大家閨秀,客客氣氣的排除在自己人的圈子之外。
胡問靜稱呼賈充“老賈”,稱呼荀勖“老荀”,賈充和荀勖又會怎麼想?生氣?冒犯?若是朝廷大佬會為了一個稱呼而生氣,那這個大佬早就被衙署外痛罵奸臣的百姓氣炸了肺了。賈充和荀勖這輩子都沒把名譽放在心中過,他們隻會很高興外人聽著“老賈老荀”之類的稱呼覺得胡問靜是個得誌就猖狂的蠢貨,為他們抱屈,與胡問靜保持距離甚至反感胡問靜。以及會懷疑胡問靜是不是想要故意假裝親近他們,其實心中存了殺意?
簡單地無禮的稱呼在心機深沉如賈充荀勖之流的心中從來是不簡單的,充滿了各種陷阱。
胡問靜對賈南風的稱呼一直在“太子妃”“太後”之間打轉,荀勖是第一次聽見胡問靜稱呼賈南風“南風”,他不清楚胡問靜以前有沒有這麼稱呼過賈南風,若是沒有,是不是透露了什麼信息?
荀勖默默地沉思。賈充太狡猾,所有言行都是詭計,一個字都信不得,賈南風就愚蠢到令人頭疼了,說她老實,偏偏賈南風天天想著陰謀詭計,說她奸猾,卻隻會傻乎乎地宅鬥。假如賈南風賈午僅僅是兩個宅鬥蠢貨,胡問靜一定是毫不猶豫地把她們打發去當一輩子富貴閒人,反正宅鬥腦也不需要出宅子的,在宅子裡慢慢地玩陰謀詭計好了,又傷不了她一根毫毛。
賈南風賈午是賈充一係的旗幟,對賈南風賈午的態度會影響朝廷的穩定?荀勖對此不屑一顧。放在其他朝廷絲毫都沒有錯,朝廷大佬身邊有一係列人馬,哪怕全是文官也會影響朝廷的穩定,當皇帝的必須考慮朝廷動蕩的後果,彆的不說,賈充一係的人玩一手陽奉陰違敷衍了事,朝廷就夠喝一壺的了。可這些對胡問靜一點點用都沒有。
荀勖在心中默默歎氣,胡問靜管理天下的核心竟然不是朝廷官員,而是集體農莊製度,胡問靜掌控的地盤之中似乎隻有洛陽城內沒有受到集體農莊製的影響,依然是政治經濟中心的模樣,但洛陽城外就是集體農莊製了。這洛陽城內的例外是簡單地想要保持現狀,不激化矛盾,還是想要讓朝廷的官員看清楚天下的運轉其實不需要官員?
荀勖一時之間參悟不透,但是有一點確定無疑,殺光了洛陽城內的官員對胡問靜毫無影響。
前院爆發出了一陣歡笑,也不知道是有人說了笑話,還是做了什麼。荀勖轉頭看了一眼前院的方向,微感寂寥。荀家的人真是不堪用啊,所有事情都必須他一個人思索。他聽著前院的笑聲,這胡問靜隻怕如他一樣的寂寥。身為一個山賊頭子就是要守得住寂寞。
荀勖嘴角露出了微笑,他怎麼會用“山賊頭子”形容胡問靜?但他覺得這個詞語確實形象極了,胡問靜的朝廷就是一個山賊窩,沒有規矩,沒有法律,隻有第一把交椅第二把交椅,一切事情官大說了算。
荀勖微笑著,心裡隻覺好笑。
“南風”這個稱呼又是合理,又是不合理,很是奇妙。論年紀,胡問靜無論如何不該這麼稱呼賈南風的,胡問靜才十七歲,賈南風都有二十七八了吧?這以長輩前輩的口吻直呼姓名自然是不妥當的,但以皇帝的身份稱呼臣民卻合理極了,甚至還帶著客氣和尊重,隨便一個草民會被皇帝直呼姓名?能夠被皇帝直呼姓名就帶著親密。
荀勖隻覺胡問靜的態度極其的有趣,她用“南風”二字表明了自己的地位,以及賈南風依然是她的親密夥伴,但胡問靜有必要這麼做嗎?
賈充過世,賈南風賈午隻會宅鬥,掀不起風浪,胡問靜又不在意賈家或者荀家的勢力反抗,何必要表示與賈南風多麼親密呢?賈南風前些時日還在想著掃胡問靜的麵子,還想用“問靜”二字打胡問靜的臉,胡問靜為什麼不乾乾脆脆地把賈南風以前朝太後的身份打發去沛國再也不見呢?
荀勖心中微微有些歡喜,好像他抓住了什麼重要的東西,但是還需要證據,畢竟答案太過匪夷所思。
管家恭恭敬敬地走近,道:“老爺,可以用膳了。”
荀勖點頭,他抬頭看天,此刻已經是午時了,荀家在京城大大小小幾十口人都在等他呢。他微微有些好笑,隻有這個時候他才有點荀家的人聽話的感覺,平時就不見這些人肯老實聽話。
荀勖進了大堂,幾十個荀家的族人見荀勖的臉色不怎麼樣,有人大氣都不敢喘,有人卻鄙夷地扯動嘴角,更有人低聲道:“荀勖以為自己已經一飛衝天了嗎?”聽見的荀家的人笑著,荀勖當然想要一飛衝天,可是事實就有些搞笑了,拋開胡問靜當皇帝是多麼的可笑和不穩當,胡問靜從來沒有任命過荀勖官職,荀勖能夠調動朝廷資源,運轉朝廷各項事宜隻是因為其餘官吏同樣沒有老胡家朝廷的合法任命,隻能根據大縉朝的官職做事。若是按照夫妻關係做比喻,荀勖此刻就是沒名沒分跟著胡問靜的外室而已,從來就沒有被承認過,荀勖又算什麼一飛衝天呢?
荀勖麵無表情地看著一群族人,幾乎可以看穿每一個人心中的想法,他隻覺無比的熟悉和自在,這才是荀家狗屎的人才們啊。
“用膳吧。”荀勖無精打采地道,一個人扛一個家族聽著就累,何況是一個不怎麼團結的家族。他時常有些懷疑,百年前荀家的先人們是怎麼完成家族的內部團結和統一的,難道是因為當時荀家隻是普通門閥,而現在是頂級門閥,所以人心就變了?荀勖唯有苦笑,可以同貧賤,不能共富貴啊。
大堂內歡聲笑語,這除夕的晚餐才是重點,午餐不過是日常用膳而已,也沒什麼人把這一段飯看得多麼的嚴肅和認真,有人閒聊,有人講著笑話。
一個荀勖的手下匆匆進了荀家,見荀勖正在用膳,快走幾步到了荀勖的耳邊低聲道:“賈家得到謠言,胡問靜其實是曹操的後人。”
荀勖一怔,嘴角漸漸有了微笑,笑容越來越燦爛,終於再也控製不住:“好!好!好!來人,拿酒來,飲勝!”真是想不到啊,他竟然猜對了,胡問靜竟然是個白癡!
……
賈家。
賈南風氣呼呼地看著司馬女彥,司馬女彥睜大了眼睛看著賈南風,完全不知道為什麼娘親要瞪著她,她小心地問道:“是我今天沒有寫大字嗎?”
賈南風繼續氣呼呼地看著司馬女彥,憑什麼賈家以後要靠小女彥了?小女彥才五歲!她作為大縉女子第一人為什麼要淪落到靠五歲的女兒?
賈午急忙笑著道:“女彥乖,你娘親才沒有生氣呢,你娘親與小姨吵架呢。”
司馬女彥立刻信了,娘親經常與小姨吵架的。她歡快地點頭,將案幾上的糕餅塞進了袖子裡。賈南風更加生氣了,為什麼她的女兒與小問竹一模一樣?司馬女彥完全不知道賈南風更生氣了,歡笑著:“我去找問竹姐姐玩。”
賈午點頭道:“好啊,不過晚上要回來,今天是除夕,你一定要回家的。”小女彥扁著嘴,竟然不能和問竹姐姐住在一起?她無奈地點頭:“好。”跑了出去。
一群宮女和護衛急忙跟上,簇擁著小女彥向皇宮而去。
賈午看看其餘孩子嚇得大氣都不敢喘,急忙扯著賈南風的衣袖:“姐姐,我們已經商量過了,是不是?”賈南風依然氣呼呼地,她與賈午商量的結果就是賈充失勢,胡問靜就不把她們放在了眼中,以前恭恭敬敬地喊著“太子妃”“太後”,如今翻臉就成了“南風”。賈家唯一的倚靠竟然是與小問竹關係好到沒話說的小女彥了。以胡問靜對小問竹的疼愛,隻要賈家不作死,胡問靜絕對不會傷害小問竹的好朋友小女彥的。
對於這個結果賈南風一萬分的不服氣,卻又無可奈何。
賈南風甩袖進了書房,賈午急忙跟上,合上了門,又苦口婆心地勸著:“胡問靜確實比我們有才華……”賈南風惡狠狠地瞪賈午,賈午無奈極了,“……她當皇帝對我們而言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想想司馬越司馬柬或者衛瓘當了皇帝,賈家此刻已經全家人頭落地了。
賈南風在理智上很清楚,但是在感情上卻無法接受,咬牙切齒道:“南風?胡問靜比我小得多了,有什麼資格叫我南風?”賈午隻能繼續地勸著,心裡其實也很是埋怨胡問靜,叫一聲太後或者南風姐姐、賈家姐姐會死嗎?真是人走茶涼,賈充剛死,胡問靜的言語就沒了規矩。
賈混忽然急急忙忙地趕了過來:“有胡問靜的密報!”
賈南風和賈午莫名其妙,胡問靜就在城裡,需要密報乾什麼?賈混看著賈南風和賈午,真是被兩個侄女氣死了,他聽見“胡問靜的密報”的時候第一反應是胡問靜要對賈家下手了,但這兩個侄女竟然一點點沒有往這個方麵想。
賈混壓低聲音道:“有密報,胡問靜的身世可疑!”
賈南風和賈午怔怔地看著賈混,忽然一怔興奮,某個很出名的女子身世可疑,這個情節她們熟啊!
賈南風和賈午互相看了一眼,眼中掩飾不住地得意和欣喜,賈午低聲道:“難道胡問靜其實是外室子?”若是胡問靜的身份如此不堪,以後看胡問靜怎麼在她們麵前耀武揚威。賈南風嗬斥道:“閉嘴,若是胡問靜是外室子,知道這個秘密的人全部都會死!”賈午用力點頭,心中瞬間想到了胡問靜殺了全家老小,把族人都送去了挖礦,以前不明白胡問靜為什麼對家人這麼心狠手辣,此刻徹底明白了,這是胡問靜要掩蓋她是外室子的真相啊。
賈混用力搖頭:“不是,不是!”事情重要無比,怎麼可能是胡問靜是外室子之類的雞皮蒜毛的小事情?
賈混道:“胡問靜是譙縣……”
賈南風陡然驚呼出聲:“難道!”她死死地盯著賈混,忽然開始搖晃了。“……譙縣……沛國……爹爹對胡問靜屢屢不可理喻的維護……真相隻有一個……”
賈南風死死地抓住賈午的手臂,眼中閃過悲痛至極的目光:“胡問靜其實是我們的同父異母的妹妹!”
賈午瞬間懂了,胡問靜是譙縣人,賈充的封地是緊貼譙縣的沛國,賈充對胡問靜無比的維護,寧可名聲受損也要扶持她當皇帝,這一切的原因就是胡問靜是賈充的親女兒啊。賈午顫抖著道:“怪不得……怪不得……”一切不解瞬間得到了解釋,賈充莫名其妙地安排胡問靜當官,莫名其妙地關注胡問靜,胡問靜莫名其妙的能打和懂得很多東西,一點不像是貧賤百姓……
賈南風閉著眼睛,心中說不清是憤怒還是無奈,她的母親郭槐妒忌心極重,容不下賈充身邊有其他女人,但男人都是花心的,賈充在外麵有個外室又有什麼奇怪的?賈充每年借口回封地處理事務,然後與外室密會,生下了兩個女兒,不敢用賈姓,隻能用母姓,但賈充心中記掛,終於安排了一連串的巧合,將兩個女兒不動聲色的接回了京城,並且給了無邊的富貴。
賈南風此刻心中唯一不確定就是死去的胡問靜的“父母”是賈充的心腹手下,還是根本與胡問靜無關,純粹借了名字掩飾來曆。
賈南風定了定神,道:“千萬不要被母親知道。”郭槐脾氣暴躁,若是被她知道胡問靜是賈充的外室女一定會打上門去,可是胡問靜會像賈充一樣忍受郭槐的霸道嗎?胡問靜多半會欣喜地看著郭槐道:“胡某曾答應父親,隻要你不惹我,我絕不找你麻煩,沒想到你這麼快就送上門了,哈哈哈哈!”然後將郭槐千刀萬剮。
賈午也想到了,臉色慘白,重重點頭,這件事情隻有他們個知道,絕不再讓其他人知道。
賈南風與賈午相擁在一起,熱淚盈眶,馬蛋啊,胡問靜竟然是她們的妹妹,這日子沒法過了!
賈混怔怔地看著賈南風和賈午,這兩個侄女的腦袋裡裝得是什麼東西?他看著無聲哭泣的賈南風和賈午,咳嗽一聲,省略了所有的修飾詞語,將核心消息一口氣說了出來:“胡問靜極有可能是曹操的後人!”
賈南風淚水四溢:“原來爹爹與曹家的後人有勾結。”想到賈充和曹氏女勾勾搭搭,更加的不快了,曹家的地位比太原郭家高多了。
賈混已經驚呆了,唯有深呼吸,厲聲道:“閉嘴!胡問靜是曹家後人,與賈充沒有一絲關係!”
賈南風和賈午轉頭看著賈混,這麼大聲乾什麼,她們聽得見。
賈南風抹掉淚水,皺眉問道:“胡問靜是曹操後人?很有道理啊。”隻要把胡問靜是賈充的外室子替換成曹操的後人,方才思考的各項事情依然可以行得通。
賈午用力點頭,就因為胡問靜其實是冒名頂替的“曹問靜”,所以必須殺了胡問靜的全家,所以對胡問靜的家族毫無感情,所以才會文能寫小黃文,武能縱橫沙場,謀劃能謀朝篡位。
賈南風長長地歎息:“想來胡問靜從小被無數高手教導各種知識。”曹老板身邊的智囊不少,郭嘉徐庶戲誌才都是王佐之才,司馬家篡位後這些智囊的後人不知蹤影,原來都隱匿行蹤培養少主了,怪不得胡問靜心思這麼重,對朝廷政治經濟又很是精通,有一大群頂級謀士的後人從小教導,心思能夠不重嗎?
賈午用力點頭:“我就說胡問靜好像不睡覺一樣,原來是從小養成的習慣。”胡問靜真是可憐啊,從小被張遼張郃等名將的後人督促著通宵練功,所以才會習慣成自然,刮風下雨下雪下冰雹都要練功。
賈午悠悠道:“難怪胡問靜對小問竹偷懶這麼縱容。”胡問靜從小受到了最慘無人道的訓練,失去了童年的一切樂趣,自然不希望自己的妹妹也淪落成為做題家。
賈南風緩緩地點頭,胡問靜身上的一切怪異之處在“曹家後人”的真相之下豁然開朗。她冷笑一聲:“我就說為什麼胡問靜怎麼可以從草莽中挖掘出這麼多手下,原來都是曹魏的後人啊。”胡問靜手下多說穿了一文不值,隻是曹魏的後人出山幫忙而已。
賈南風看了一眼窗外的天空,明媚的陽光照射在院子裡,她的心中比那陽光更加明亮。為什麼胡問靜要全力滅了豪門大閥的理由也很清楚了,司馬懿和豪門大閥聯手篡奪了曹魏天下,曹氏後人與所有豪門大閥都是仇人,胡問靜當然要殺光了天下豪門大閥為祖先報仇了。
賈南風看穿了胡問靜的底牌,忍不住冷笑道:“不過是唯恐重蹈覆轍而已。”曹操沒能徹底壓製豪門大閥,從曹丕開始豪門大閥更加囂張,到了曹丕的後人手中更是再也無法遏製,終於有了司馬懿篡位。胡問靜痛定思痛,乾脆釜底抽薪,殺光了豪門大閥,遏製一切隱患。
賈午用力點頭,就說一切不合理的背後一定有個合理的解釋,胡問靜姓曹之後所有行為統統變得合理極了。她道:“不知道父親知不知道胡問靜的真實背景。”
賈南風想了想,道:“一開始或許不知道,但是後來肯定知道了。太康年冬,司馬炎遜位之後父親去了一次封地沛國,我一直想不通父親去乾什麼了,此刻想來不是去查證胡問靜的來曆就是去與曹氏後人集團談判了。”賈午眼中放光,真相果然簡單極了,她們的祖父賈逵也是曹老板的忠心耿耿的手下,賈充在司馬炎勢窮之際與曹家後人聯手真是一點點都不稀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