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陵府衙重新審核第二十七支隊新管事人選, 結果在府衙前張榜公布。
一群人圍著告示,嘖嘖稱奇,有人忽然叫道:“看,是馮小燕和杜大牛!”擠得嚴嚴實實的人群陡然散開, 讓出了一條通往公告的道路。
杜大牛挺著胸膛, 冷冷地看著馮小燕, 這個婆娘鬨騰什麼,這管事的位置肯定是他的,他原本就比馮小燕能乾。他嘴角帶著嘲笑,他成了管事, 馮小燕則成了和離過的婦人,怎麼看馮小燕都是賠了夫人又折兵,何必呢?他微微有些歎息, 若是馮小燕成了管事會甩了他, 他卻沒想過甩了馮小燕, 他可比馮小燕高尚多了。
馮小燕看都不看杜大牛, 她隻想要一個公道。
兩人大步走到了公告前,公告第一行就寫著重新審核後第二十七支隊的新管事的名字:“馮小燕”。
馮小燕尖聲大叫:“啊啊啊啊啊!我就知道一定是我!我就知道一定是我!”她大哭著跪下, 她就知道自己被杜大牛坑了, 若不是成親了, 這管事的職務就是她的, 她真不該在任命前成親的!
杜大牛眼睛睜得圓圓的, 怒吼:“不可能!這不可能!難道誰鬨誰就有理嗎?”他憤怒地盯著公告, 公告上還有無數的文字,一個個評分點以及評分方式,杜大牛馮小燕的具體得分都寫得清清楚楚。但杜大牛一個字都看不進去,他隻覺得天旋地轉, 搞了半天是他賠了夫人又折兵?蒼天沒眼!
杜大牛惡狠狠地看著馮小燕,情不自禁地罵道:“賤人!都是你這個賤人!”
天地良心,杜大牛罵“賤人”的時候隻是隨意找了個罵人的詞語,與“傻逼”“王八蛋”“混賬”“狗屎”等等詞語是一個意思,他隻是湊巧選了“賤人”一詞而已,但“賤人”這個詞語比其他詞語更強烈的引起了馮小燕的反應。
馮小燕陡然從地上彈簧般跳了起來,冷冷地指著杜大牛道:“我與你已經和離了,什麼時候輪到你來罵我?”她惡狠狠地看著杜大牛,這個家夥張嘴罵她“賤人”是因為她曾經是他的妻子嗎?或者以為與他成親過就是“賤人”了?
馮小燕憤怒無比,揚手一個耳光打在了杜大牛的臉上,厲聲道:“第二十七支隊社員杜大牛,你竟然敢辱罵管事,你知道後果嗎?”
杜大牛同樣惡狠狠地瞪著馮小燕,後果?什麼後果他都不在乎!
一群圍觀眾歎氣,白癡都知道杜大牛以後的日子不好過,和離之後辱罵前妻已經很沒品,有可能被衙役抓去打板子了,偏偏前妻還是自己的頂頭上司……一群圍觀眾盯著杜大牛的腳,以後每天穿十幾雙小鞋,在最苦最累的崗位上待一輩子吧。
有老漢重重地搖頭,看著馮小燕和杜大牛的眼神充滿了不解和責怪,現在的年輕人都不懂得以和為貴嗎?他歎息道:“何必呢?何必呢?何必呢?”
在這老漢看來馮小燕和杜大牛兩夫妻走到了這個田地根本沒有贏家而是雙輸。他憐憫地望著馮小燕:“一個和離過的女子有什麼未來?好男人還會娶她嗎?其他男管事、官吏老爺可以找個更年輕貌美沒有成過親的閨女,比她差的男人她又看不上眼。”他長長地歎氣,馮小燕明明有完美幸福的婚姻,偏偏被她自個兒折騰散了。
那老漢又望向杜大牛,輕輕搖頭:“馮小燕為了管事的職務搭進去了人生,如今沉冤得雪,會放過杜大牛嗎?以後肯定往死裡打壓,杜大牛永無出頭之日,一輩子隻能做最苦最累的活計,又有哪家的閨女敢嫁給杜大牛呢?”他長長歎氣,當著眾人的麵杜大牛就挨了馮小燕一巴掌了,回到農莊肯定是更糟糕了,這日子怎麼過呢?
那老漢盯著馮小燕,隻覺馮小燕真是不懂事,害人害己,他歎息著:“明明是和和美美的小夫妻,為什麼就不能忍一忍呢,為了這點事情值得嗎?現在的女人都怎麼了?”
周圍好些人點頭,隻覺這個結果真是慘烈極了,一家人成了仇人不說,還什麼好處都沒得到。
有人憤怒地看著衙門,道:“這一切都怪朝廷!女人怎麼可以當官呢?女人當官了,這天下就亂了!”
好些人附和:“對,男主外,女主內,這是老祖宗傳下來的規矩,怎麼可以顛覆呢?”
有人冷笑著:“若是我家的媳婦當了管事,敢不辭職,我一個耳光就打過去!”竟然敢騎到男人的頭頂,簡直是無法無天了。
有人大聲支持:“對!哪個女人敢當管事當衙役,一個耳光就打了過去!”
無數百姓點頭,胡老爺搞什麼兒子稅芋頭稅可以忍,不就是兩個錢或者在農莊種地嗎,忍忍就過去了,為了兩個錢至於與官老爺鬥嗎?而且如“兒子稅”之類的稅賦其實可以換個角度想的,生了兒子不是要喜慶祝賀嗎,這兒子稅就當做是擺了酒宴用掉了,喜慶的事情誰在意多花一些銅錢?但是這妻子騎到男人的頭上絕對不能忍,每日被妻子呼來喝去,或者看著妻子與其他比自己優秀的男管事喜笑顏開的聊天,誰知道那是談公事還是談情說愛?
無數百姓對此堅決不能忍,官府在兩夫妻之間二選一的時候必須選擇丈夫,這不是男子欺壓女子,而是為了家庭的和睦和幸福。
某個農莊之內,一群社員正在休息,有男子唾沫飛濺:“……要我說,這女人就該老老實實地待在家裡,當什麼管事啊,這盤古開天辟地以來有女管事女官老爺嗎?知道《天仙配》嗎?這天上的仙女下凡嫁了放牛娃都隻能老實待在家裡織布帶孩子!這農莊的管事老爺,府衙的官老爺比天上的神仙還了不起嗎?女人應該好好地學七仙女,老老實實相夫教子!”另一個男子用力點頭:“我娘我奶奶都是規規矩矩的女人,在家從父,出嫁從夫,男人就是天,男人說什麼都是對的,哪有比男人官大,還要打男人?這世道再怎麼變都不該變了老祖宗留下來的優秀傳統!那叫規矩!”
其餘社員用力點頭,很是支持。以前地裡沒吃的,動不動要餓死路邊,這官老爺和管事老爺是男人是女人統統無所謂,隻要能夠讓他們有飽飯吃,就算管事老爺和官老爺是一隻猴子一頭豬他們都不在意,可是如今這有的吃有的喝,臉上身上漸漸有肉了,身子骨越來越好了,這農莊從早忙到晚的繁重工作在充足的營養之下竟然也習以為常了,這對農莊管事和官府的不滿越來越多了。憑什麼管事不用乾活?憑什麼有人可以做管事?憑什麼女人可以當管事?憑什麼女人乾得活沒有男人沉重,卻和男人吃一樣的飯菜?憑什麼男人乾得活比女人多,女人卻成了管事?
無數抱怨和不滿在農莊的各個角落滋生,慢慢地卻堅定的成長。
……
第二十七支部。
杜大牛終於乾完了今日的工作回到了食堂,他筋疲力儘,拿著碗的手都在打抖,若不是他知道不吃絕對熬不住明日的工作,他就回房間好好的睡一覺了。
食堂的另一角,有人大聲地笑著:“快看啊,杜管事來了!”四周哄笑:“杜管事!杜管事!”
杜大牛低著頭,一聲不吭。這些嘲笑他的人中好些人以前都牛哥長牛哥短的圍著他喊,但如今卻一臉的諷刺和嘲笑,恨不得把他踩到了腳底,真是一群好哥兒們。
一個男子一隻腳踩在條凳上,敞開著衣衫,大聲地笑道:“我昨日看到馮小燕與第三十一支隊的管事湊在一起笑,笑得那是個淫(蕩)啊……”杜大牛努力地低頭吃飯,隻是握著筷子的手都在打抖。“……你們說,這馮小燕與人親親我我,杜大牛算不算戴了綠帽子?”
周圍的人放肆地笑,看杜大牛的眼神如看一條狗,根本不記得以前受過杜大牛的照顧。
一個女子的聲音道:“我笑得很(淫)蕩?”
四周陡然安靜了,眾人轉頭看著馮小燕,有人笑眯眯的,你與人勾勾搭搭,我就說不得?有的人不以為然,說點笑話而已,何必這麼在意,這也算不上多麼的帶顏色,這都不行?有人滿不在乎,我就是聽人說笑,關我P事?
馮小燕冷冷地看著眾人,招手:“來人,把這個人拿下殺了!”四周陡然鴉雀無聲,所有人臉上再無笑容。
幾個士卒將那男子拿下,那男子奮力掙紮,厲聲叫道:“我就是說句笑話,憑什麼殺我?”一個士卒見那男子掙紮得厲害,直接拔刀,一刀刺入了那男子的肚子,然後用力一拉,鮮血陡然飆射了出來。
馮小燕冷冷地道:“憑什麼殺你?你是不是在農莊待久了,竟然忘記農莊的規矩了?這京觀中的幾百個人頭是怎麼來的?”
四周所有人死死地看著馮小燕,終於記起來馮小燕不是杜大牛的婆娘,而是農莊的管事,對農莊中的刁民可以直接殺了。
馮小燕又指著幾個人:“把這個人,這個人,還有這個人拖出來,重打五十大板!你們笑得很開心是不是?有本事再笑啊。”
那幾個人根本不敢反抗,老老實實地挨打。
馮小燕冷笑著看著眾人,這種俯視眾生的感覺真是太好了。她冷冷地下令:“明日食堂不用準備飯菜,這些人明日一天不得食!”
眾人噤若寒蟬地看著馮小燕,有人心中大罵,拿了雞毛當令箭,有人羨慕極了,這就是權力。
杜大牛在一角低著頭,心中憤怒無比,這威風這煞氣原本是屬於他的!他的!他的!
……
沈芊檸對百姓不希望妻子當官或者追求事業早有預料,“男主外女主內”,“女人不需要事業,隻需要生孩子照顧家庭”等等觀念傳了許久了,又怎麼能夠飛快地改過來?她若不是年紀輕,想去看看更廣闊的世界,不想過早的嫁人生子,她多半也會抱著自己的子女,在宅院中嗬斥著馮小燕的“不守婦道”。所有女人都在講究三從四德,就你馮小燕了不起了?所有女人都在為了家庭犧牲事業,就你馮小燕特殊了?所有女人都依靠著男人過得幸幸福福,就你馮小燕與眾不同了?沈芊檸很是清楚屁股決定立場,她若是一個宅院中的女子,不管是出於維護自己的立場,是堅信三從四德,是唯恐夫君生氣,還是出於對馮小燕走出了她沒有走過的道路而羨慕妒忌恨,她隻怕都會憤怒地指責馮小燕。
沈芊檸淡淡地道:“阻擋女子的事業的最大因素不是男人,而是女人自己啊。”她有些得意,自己終究走在了無數人的前麵,尤其是克服了自己心中的軟弱和恐懼。她也有些傷感,那些叫嚷著“我就要做個漂漂亮亮的小仙女,有個有錢英俊的官老爺夫君”的女孩子太年輕,不知道易求無價寶,難得有情人,老老實實賺錢發展事業才是維護人生底線的最好辦法。
那些嗬斥和叫囂女人就該在廚房的百姓對沈芊檸而言就是爬蟲,她完全不介意。那些百姓能做什麼?是罷(工)抗議,是遊(行)示(威),還是拿起刀子造反?沈芊檸完全不怕百姓鬨事,荊州以農莊士卒為主,但是每個縣城多多少少都有一支常備的軍隊,有紙甲,有刀劍,有弓(弩),有騎兵,還怕了一些刁民鬨事不成?
沈芊檸冷笑著:“仔細查,若是背後有人故意挑動男女對立,那就處理了。”荊州執行了這麼久的女官女管事一直安安穩穩,忽然爆發出矛盾一定有原因,必須查清楚。
王梓晴點頭,她一點沒把百姓造反放在心中,她從來沒有經曆過造反,唯一的一次冒險就是與胡問靜姐妹駕著馬車逃命了,但她似乎從心靈深處沒把百姓看在眼裡。她微微一驚,自己真的覺得自己是門閥子弟,是高人一等的,是有這高貴的血統的,可以無視百姓的死活的了?王梓晴暗暗心驚,原來她內心深處真的以為門閥權貴的子弟與平民百姓不一樣啊。她又往深裡想,她不過是一個小地方的小門閥的子女就理所應當的認為比普通人高貴,那些豪門大閥的人又會怎麼想呢?她苦笑,有些理解胡問靜為什麼要用集體農莊製對門閥一刀切了。
沈芊檸其實還是震怒了,還以為這荊州是固若金湯的大本營,沒想到荊州治所江陵的百姓都起了異心,那麼整個荊州是不是更糟糕?她憤怒地罵著:“這些人有沒有良心!若不是胡刺史,若不是我們,他們能夠活到今天嗎?”若隻是想要反對女官女管事,她可以當做百姓受了挑撥,小小的教訓一下就行,但是百姓之中隱隱有對官府不滿,想要對抗官府的味道,這就令她憤怒又心寒。
若不是農莊的無數管事努力帶著眾人耕種,集體農莊的人早就餓死了;若不是府衙的無數官吏勞心勞力,這江陵的百姓早就被各種饑荒折騰成了難民;若不是周渝白絮等女官鎮守四方,這賊寇早已橫行。
如今荊州太平,人人都有飯吃,這些受了恩惠的百姓沒有跪下來含淚磕頭感謝,竟然開始嫌棄女管事女官員乃至整個荊州的府衙了?
沈芊檸隻覺得委屈和寒心,她加入荊州府衙的時間微微遲了些,沒有經曆農莊血戰,但是同樣為荊州百姓的福祉努力了許久,荊州百姓個個胖了,她與好些府衙的官員卻都累瘦了。如此為了百姓而努力不但沒有得到鮮花和掌聲,反而被百姓嫌棄鄙夷和憎恨,沈芊檸隻覺心中有一股恨在瘋狂地彌漫。
周圍好些官吏重重點頭,同樣憤怒無比,辛苦了許久竟然養了一群白眼狼。
王梓晴微微歎氣,胡問靜根基不穩啊。
去泰真人笑了:“這才是百姓啊。”他看著愕然地沈芊檸,平靜地說道:“你當了這許久的官員了,還沒搞明白百姓是最忘恩負義的人嗎?”
沈芊檸眼角的淚水陡然流了下來。
去泰真人平靜地道:“你太年輕了,對世界抱著幻想,總以為書本中寫著‘受人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是所有人的基本素質,以為壞人是少數,好人是多數。”
“你太單純和偏執了。”
“好人和壞人都是人,今天可以是好人,明天可以是壞人,今天可以為了吃了你一碗粥避免餓死而卑微地向你磕頭,明天可以因為看見你在吃肉而憤怒地殺了你。”
去泰真人環顧四周的官員,這些官員都很年輕,優點是朝氣蓬勃,缺點是經曆太少。他道:“多年前,荊州大災,我所在的道觀對災民施粥,災民們跪在地上大哭,‘大慈大悲大老爺啊’,我救人性命,心中又是得意又是憐憫,果然要多做好事多做善事。”
沈芊檸默默點頭,救了災民心中一定有自豪感的。
去泰真人繼續道:“然後,當天晚上道觀就被災民搶了,柴米油鹽被搶了也罷了,道觀的銀兩被搶了也在預料之中,這道觀有米有錢,災民中有人起了貪心,也沒什麼奇怪的。誰讓道觀沒有做好防賊的準備呢?”
沈芊檸張大了嘴,沒想到當天晚上災民就變成了刁民,這也太快了,其餘施粥的豪門大閥怎麼就沒有遇到類似的事情呢?一轉念又想通了,豪門大閥有幾百仆役,有棍棒有惡狗,災民看著豪門大閥的刹那就怕了,哪裡敢惹豪門大閥?而道觀隻有那麼幾十個人,個個慈眉善目的,不欺負道觀欺負誰?
去泰真人繼續說著:“但這道觀的神像被推倒了我就搞不明白了,這神像關災民什麼事情?道觀既沒有要求災民向神像磕頭,也沒有要求災民加入我道教,難道災民們以為荊州大災是神靈不作為,所以推倒神像報複?”
眾人也是不解,按理各個神仙都有自己的職司,就像發大水找龍王,不下雨找雷公電母,隨便打爛神像是吃飽了撐著了?
去泰真人笑著:“後來抓住了幾個帶頭推倒災民的人,嚴刑拷打……”他也不忌諱,笑道:“……做好人做到道觀都完蛋了,你們不會以為道士個個都沒有脾氣吧?我們出手可很辣得很呢。”他頓了頓,繼續道:“那些災民說,推倒神像是聽說有的神像上有金箔,或者是銅做的,推倒神像看看那黃色的部分是不是金箔,砸爛神像看看芯子是不是銅。”
去泰真人平靜地道:“所以,我很早就知道好心沒好報,百姓和賊人就隔了一張紙,指望百姓報恩更是做夢,對百姓而言有錢人出手幫助窮人是理所當然的,憑什麼要報答?雖然少吃了一碗野菜粥就可能餓死,但是這恩情不是救命之恩,而是一碗野菜粥而已,一碗野菜粥值得多少錢,也配索要報答?想要報答?城外有無數野菜,你自己去摘啊。”
去泰真人看著沈芊檸,認真地道:“你其餘事情都做得不錯,懂得分輕重,就是對人心還是太單純了。”
“若是這些百姓真的可靠,為什麼胡刺史隻敢調走少數士卒,不敢大規模從荊州征兵,難道胡刺史就不缺人手不缺士卒嗎?”
“若是百姓知道感恩,為什麼胡刺史不解散集體農莊,這荊州的大水早已退了,為什麼還要采取集體農莊製?若是單純為了產量,為什麼不把集體農莊製改成農奴製,農奴製不需要發工錢,不需要為了讓農奴高興而安排娛樂,更不需要給農奴吃肉,餓得腳軟的百姓就算造反也可以分分鐘平定。”
沈芊檸和眾人深思。
去泰真人道:“胡刺史從來沒有信過人心,從來沒有認為百姓因為她而沒有餓死就會報答她,胡刺史隻是用強硬的手段從百姓身上奪取她想要的權利和利益。”
王梓晴惡狠狠地看著去泰真人,竟然把胡問靜說成了一個壞人!一定要告訴胡問靜!
去泰真人鎮定地看著四周的官吏:“怎麼?覺得‘用強硬的手段從百姓身上奪取想要的權利和利益’很刺耳,像個壞人?”他的嘴角漸漸露出微笑,認真地道:“其實,所有朝廷都是這麼做的啊。若是可以感動百姓,讓百姓自願繳稅,需要找衙役征稅嗎?若是可以感動百姓,讓百姓自願參軍保家衛國,需要強行征兵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