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1. 權貴的眼中窮人就是賤人 為什麼窮人就……(1 / 2)

冀州某個縣城。

一輛四輪馬車悠悠地從街上經過, 有人微微驚訝,馬車都是兩個輪子的,竟然還有四輪馬車?有懂行的人羨慕妒忌恨:“呸!有錢人!”

胡問靜瞎搞出來的四輪馬車沒能通過“驢力火車”的實驗, 各種想不到的問題一一冒了出來,讓胡問靜焦頭爛額,即使想要利用重力推動馬車前進的設想也被實際需求徹底否定了,兩輪馬拉板車借助重力推動那是無可奈何之下爆發的群眾的智慧, 但故意犧牲平坦的車廂製造斜坡利用微不足道的重力就是愚蠢至極, 胡問靜最終采取了穩妥的方式製作了平穩、靈活為主的四輪馬車, 在自己的地盤之內推廣,並且山寨了另一個世界的歐式豪華四輪馬車,推出專門的“豪華外銷款”賣到了冀州兗州各地。

熊秉三坐在昂貴的四輪馬車之內很是覺得物有所值,這四輪馬車的車廂又大又平穩,在兩輪馬車之內隻能躺臥或者盤膝,而四輪馬車可以悠閒得坐在椅子上,舒服極了。他撫摸著四輪馬車的車廂,隻覺胡問靜真是會賺錢啊, 這種舒服之物都能想得出來,隻是作為一個皇帝一心撲在錢眼裡可不怎麼好。

街上有哭聲傳了進來。熊秉三皺眉掀開車廂的布簾,卻見長街兩邊躺滿了衣衫襤褸的人。他微微歎氣, 這些人都是幽州涿郡附近的百姓, 隻是今年涿郡遭了大水,十幾萬百姓受了災, 隻能南下逃難, 便進了冀州。

街上,一個男子跪在地上,大聲地叫著:“可憐可憐我們吧, 我們三天沒有吃過東西了。”幾個女子和孩子跪在他的身邊,低著頭,臉上都是死灰色,絕望到了極點之下,也不哭泣了。

再前進幾步,一個人蜷縮著躺在地上,身前放了一個破碗,那人縮成一團,臉向內,也看不清是男是女是老是少。

熊秉三放下布簾,心中有些震動。這年頭究竟怎麼了?皇帝三天兩頭的換,胡人時不時鬨騰,當官的個個沒把百姓當做人,老百姓已經過得非常的淒慘了,這老天爺也來欺負百姓,又是連年大旱,又是一天比一天冷,地裡連續幾年沒有什麼莊稼了,老百姓吃野菜都成了奢侈了,如今又鬨大水,這老天爺讓不讓人活了?

熊秉三心中悲涼,卻無可奈何。他致仕前隻是個小小的六品官,沒能抱上大佬的大腿,沒什麼權勢,致仕後熊家在本地也不過是個普通門閥,雖然不是“寒門”,但有大門閥壓著,也不能多說多做什麼。熊秉三握緊了拳頭,對自己的一生充滿了無力感,他想要做什麼,卻一直被環境逼迫著不能做,這不得自由的滋味讓他的腰更加的疼了。

他歎了口氣,輕輕地捶腰。若不是因為這腰實在是不舒服,坐不了普通的二輪馬車,他也不會花大價錢買了這昂貴的四輪馬車趕時髦了。他買這四輪馬車就是因為隻有四輪馬車他才能舒舒服服地坐著,而不是盤膝或者尷尬地躺著。隻是縣城裡的人隻怕不這麼想,以為他生活是多麼的奢侈,當官的時候是貪汙了多少銀錢。事實恰恰相反,熊家不是“寒門”,可是家裡的錢財微薄得很,甚至比不上一些“寒門”。

熊秉三放下了布簾,但是街上那哭泣聲,乞討聲依然傳入了他的耳中。他需要做些什麼幫助這些窮苦可憐的百姓。

當天晚上,熊秉三設宴款待當地的所有門閥核心人物以及縣衙的官吏。

“災民太多,若是不管,隻怕會成禍患。”熊秉三沒有談什麼愛心,仁慈,仁德,開倉放糧等等假大空的言語,宴會中都是真正的老油條,說這些無知少男少女喜歡的言語隻是浪費時間。

其餘門閥中人與官吏果然一齊點頭。眼看小小的縣城多了幾千個難民,誰都知道若是不能解決隻怕會引起難民暴動。

縣令緩緩地道:“實話與各位說,縣衙沒有多少糧食,沒有辦法開倉放糧。”縣衙的糧倉中自然有糧食,但是那是該縣一年的糧食,若是開倉放糧就會造成該縣的百姓在未來買不到糧食。

一群門閥中人點頭,沒有人傻乎乎地質疑縣令的言語。兩年災害,冀州同樣受到了影響,地裡的產糧都減產了,縣衙自然沒有公糧。

熊秉三道:“與其等著難民作亂,不如我等聯合起來賑災。施粥也好,以工代賑也好,哪怕買幾個丫鬟仆役也是好的。”他心裡有些難受,他說得多輕鬆啊,“買幾個丫鬟仆役”,為奴之後生死不由己,哪裡好了?但總比現在立刻就死了好。

一群門閥中人點頭,若是真的將數千災民逼到了絕路對誰都沒有好處。

一個門閥中人道:“我家有一個糧倉的糧食都快發黴了,就拿出來施粥吧。”眾人微笑,誰家都有一些保存不善快要發黴的穀物,拿出來賑災也無所謂。

一個門閥中人道:“我家有幾百畝地荒了幾年了,讓他們以工代賑開荒吧。”那些田地原本是上好的田地,水源充足,隻是沒有人手,借此機會招攬一些人手也是好的。

一群人笑著:“幾百畝地怎麼都能讓百來個人衣食有著落,大善事啊。”

另一個門閥中人道:“我家可以買兩三百個丫鬟。”家大業大,多幾百個丫鬟也沒什麼。

其餘人笑著:“能夠救幾百個人也是一件大善事。”

大堂中的各個門閥中人你一言我一語,很快就搞定了難民,有人出糧,有人出人。

熊秉三臉上洋溢著笑容,舉杯道:“本縣果然個個都是大善人,飲勝!”大善人?這也叫大善人?熊秉三心中填充著一股古怪的感情,他努力的告訴自己,這真的是大善人,比起“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能夠拿出一些陳糧救災,能夠買一些丫鬟仆役,真的已經是做了“大善事”了。

第二天,街上果然就有了施粥的攤子,也有人在一邊大聲的叫著招攬壯丁開荒,或者在人群中走來走去挑選丫鬟仆役。

熊秉三心中說不出是悲涼悲憤還是歡喜,人被當貨物一樣買賣悲哀到了極點,但是比起餓死凍死在街頭呢?似乎強了不少。如此說來,人成了貨物難道還是好事?

熊秉三有些發抖,這個狗屎的世界!

他上了四輪馬車,他已經儘力了。

長街上依然有人蜷縮著乞討,不少路人皺眉捂著鼻子經過,有一些惡劣的人更是馬上幾句,踢上幾腳。

熊秉三皺眉道:“怎麼還有人躺在街上?”有人招攬人開荒,有人買丫鬟仆役,每個人都有了著落,為什麼還有人要躺在街上乞討?

他的仆役低聲道:“老爺,那些是沒有力氣種地的老人和孩子,隻能每日等著施粥。”

熊秉三眼神複雜,以工代賑最大的問題就是老人和孩子怎麼辦?老人和孩子怎麼以工代賑?有什麼是老人和孩子能夠做的?那些家中沒有青壯勞動力,無法通過以工代賑獲得多餘的糧食給與家中老人和孩子的人怎麼辦?這些問題在書中看不到,書中好像隻要施粥和以工代賑就能得到難民歡呼了。

熊秉三低聲道:“去尋一塊空地蓋一些茅草屋,讓他們住進去。”他也隻能蓋茅草屋了,救災的臨時棚屋還能要求好房子好材料嗎?他也沒有蓋好房子的時間。

長街的另一頭,一群小孩子頭上插著稻草跪在那裡。原本是最頑皮最活潑的年紀,但因為這頭上的稻草卻沒了一絲的笑容。

熊秉三心中有些刺痛,那些孩子雖然小,卻也知道頭上的稻草是什麼意思,知道等待他們的命運是什麼。

“賣兒賣女……”熊秉三低聲道,這滿是苦難的詞語其實還算溫柔,因為更恐怖的詞語是棄屍荒野,易子相食。

他有些憤怒,當了幾十年基層官員之後再也不信什麼人之初性本善,或者爹娘都是愛孩子的。這些賣兒賣女的爹娘中有多少是因為與其大家都活不下去,不如賣掉求生的?有多少是因為覺得多了個孩子分擔自己好不容易以工代賑拿來的口糧根本就是坑爹,不如賣了得好?有多少孩子再生就有了,賣掉之後吃些酒肉更加快活?有多少每日痛打孩子,就因為心中不痛快?

熊秉三不用問,不用想,在縣城開始施粥,開始招人以工代賑之後繼續賣兒賣女的,隻怕一百個當中九十九個的心是黑的。

若是這些小孩子沒能賣出去,最後的下場會是什麼?

熊秉三打了個顫,無非是成為野狗的食物而已。他看著四周,那些臉色雖然灰敗,但因為排隊領粥而帶著歡喜的難民,那些要去開荒以工代賑而歡喜的難民,那些因為被賣到了門閥家中而抱頭哭泣又帶著喜悅的難民,就沒有一個人注意到這裡的賣兒賣女嗎?

熊秉三苦笑,在他的眼中這數千人隻有一個福禍與共的稱呼“難民”,而在這數千人眼中他們卻是一個個互相沒有關係的個體,他人的死活與自己何乾?

“來人,把這些孩子都買下了。”熊秉三道,他家再“微薄”也比真正的窮人強了萬倍,至少有口飯吃。

仆役應著:“是,老爺。”

長街上賣兒賣女攤子前有了爹娘歡喜的笑聲,或孩子的哭聲。

熊秉三閉上眼睛,又習慣地開始捶腰。這街上大致有百十個賣兒賣女的,他該怎麼安排這百十個孩子?這些孩子都在六七歲以下,他該安置在何處?熊家?他苦笑,熊家隻怕是不行的。熊家的宅院很大,安排百十個孩子絕無問題,但是熊秉三不是傻瓜,不會因為買了這些孤兒就認為這些孤兒會感恩戴德,或者成為他的死士什麼的。這些孤兒是可憐,但是有些人雖然小卻已經學會了偷雞摸狗,稍微長大之後也會殺人放火了,他哪敢將這些孩子接入自己的家中,就不怕引狼入室嗎?

熊秉三仔細想了一下,熊家在縣城外有個宅子,稍微修整一下容納百十個孩子還是可以的,再找一些夫子教那些孩子識文斷字,等孩子們到了十八歲終究可以自食其力。

熊秉三笑了笑,一些孩子能有多少花銷,他應該可以承受得起。他微笑著:“就叫慈幼學堂。”以後若是遇到了賣兒賣女的也一概買回來安置在慈幼學堂之中,不求孩子們成材,也不求熊家有一群死士,更不求熊家有什麼名望,隻是人到了這個世上一趟不容易,無論如何要儘力救助一條性命。

三日後。

管家急急忙忙找到了熊秉三:“老爺,這慈幼學堂的費用有些棘手。”已經荒廢許久的房子需要修葺、需要給百十個孩子買衣服鞋子、需要找人看著孩子、需要雇廚子、需要找夫子、需要給夫子工錢、有一些孩子本身還帶著病,需要請大夫救治、大部分孩子嚴重營養不良,不能簡單地給碗野菜粥,必須用雞蛋或者肉調理身體、有的孩子才兩三歲,不能自理,需要有丫鬟或者保姆照顧、有的孩子惡習嚴重,偷東西,毆打他人,需要有壯漢維持秩序、百餘人的書本筆墨錢超出想象的昂貴、需要安排專門的人給慈幼學堂買菜或者送菜……各種想不到的費用層出不窮,才三日就彙聚成了一個偌大的數字。

熊秉三很清楚這些費用中有些是一次性投入長期受益,比如房屋修葺費,有的是一次性費用,以後未必會有,比如營養調理,但大多數費用隻怕每個月乃至每日都必須支出。他有些發愣,雖然他有子女,甚至孫子孫女都有了,但是他從來不知道養個孩子這麼費錢,比養個成年人還要厲害。

管家小心地道:“若是長期以往,隻怕動搖熊家的根本。”百十個孩子就是百十個吞金獸,就是熊家多了百十口人,比人丁不旺的熊家還要多了幾倍,若是放在以往熊家是不在意多了區區百十口人的,但是最近幾年災荒、胡人作亂、朝廷動亂,天災人禍不絕,多出百十口長期吃飯的嘴就成了災難。

熊秉三一手捂著胸口,一手捶著腰,失笑道:“虧老夫還以為自己比那些年輕人更接地氣,知道人生的艱難呢,原來老夫依然是個紈絝啊。”

熊家的人和管家苦笑,做好事把自己搭進去了。

熊秉三想了想,唯一的辦法就是開源節流。“以後家裡沒事不要辦宴會了……”但這幾乎是不可能的,不開宴會怎麼與縣城的其他門閥溝通和保持交情?

熊秉三想到了胡問靜的集體農莊,他對集體農莊很有興趣,本縣所有門閥反對,熊家不能做出頭鳥,但是他可以參考集體農莊的一些設施。他道:“讓慈幼學堂自己種菜養雞,如此也有了雞蛋,省下一筆銀錢。”種菜或許費力,但是養雞肯定很輕鬆吧?他知道好些人家的孩子都會負責養雞。

管家苦笑:“隻怕還是有些欠缺。”

熊秉三想到他那輛豪華四輪馬車,道:“把我家那輛四輪馬車拿去載客和拉貨。”他冷笑著,心中多少有些怨氣。以為他很有錢,以為他為了趕時髦,哪裡知道他實在是無法乘坐兩輪馬車。就用這豪華四輪馬車去載客和拉貨,讓全城的人看看他到底有沒有錢,有沒有貪汙,是不是貪官。

熊秉三心中還有一些激憤,我熊秉三為了那些窮苦百姓傾儘全力了,官府和其餘門閥好歹出來拉我一把啊。隻是這個心理太過丟人,他隻能用豪華馬車載客拉貨委婉地暗示一回,終究不能從嘴裡說出來。

熊秉三的豪華四輪馬車公開載客和拉貨的消息傳開,生意立刻出奇的好。

“這四輪馬車果然舒服啊。”有人撫摸著椅子,兩輪馬車低矮不堪,這四輪馬車真是寬敞啊,竟然還能擺椅子,比盤膝而坐舒服多了。

“原來有錢人的生活是這樣的啊。”有人得意地從四輪馬車內向外張望,深深地感受到了有錢人的幸福生活。

“去酒樓。”有人淡淡地道,與人約了在酒樓談事,此刻已經遲到了,但是就是要遲到,要等待的人心急如焚,不停地看著酒樓門口,然後看到他從豪華四輪車中出來,深深地領會他的檔次之高,祖上也闊過。

“速度不用快,穩當!最重要的是穩當!”有人小心地扶著幾個裝著古董花瓶的木頭箱子,這是要送到某個門閥去的,萬萬不能有一絲的損壞。

有一些門閥中人看出了熊秉三的窘困,微微歎氣。

某個華衣老者客觀地道:“熊秉三心地善良,可惜不懂得置業。”熊家當年也是響當當的門閥,傾其所有資助熊秉三當了六品官員,結果熊秉三既不會(貪)汙(受)賄,也不懂得以(權)謀私,更不懂得以農為本,家中沒有置下多少田地,一旦遇到天災就無法用數量彌補損失。

一個中年人道:“是啊,我家若是有些結餘,不妨資助他一些。”其餘幾個中年人點頭,熊秉三已經要用豪華四輪馬車拉貨載客了,大家一個縣城的,多少有些沾親帶故,總不能看著熊秉三賣田賣地做好事吧。

有人道:“明日送一些米糧蔬菜肉食過去,以後每月都固定送一些,隻說是我家也有善心,莫要提四輪馬車一個字。”眾人點頭,熊秉三心中清楚就好。

有一個年輕人張大了嘴,忽然道:“可是,我明日要開宴會,若是米糧蔬菜肉食給了熊秉三,我怎麼辦?”他家不缺這點米糧蔬菜肉食,莫說每月,就是每日都給熊秉三也是無妨,但是很多新鮮的蔬菜肉食需要提前通知縣城外的農莊準備,此刻忽然將這筆蔬菜肉食給了熊秉三,他的宴會定然會捉襟見肘,彆的不說,原定給客人開開眼的“酒池肉林”肯定就不行了。

門閥中幾個老者冷冷掃了那年輕人一眼,道:“平日任由你奢靡一些也無所謂,如今時局不好,太過奢靡隻怕不是好事,你以後休要辦酒池肉林!”大縉鬥富成癮,區區酒池肉林算不上什麼,浪費一些酒水和肉在大縉算老幾?但是隻看這城中數千難民就知道最近時局越來越陰沉,搞不好要變天,大亂之下太過奢靡的生活隻會成為眾矢之的,低調些才是長久之道。

那年輕人臉色大變,低頭看著地麵,道:“是。”心中恨上了熊秉三,都怪這該死的家夥!

十餘日後。

熊秉三的豪華四輪馬車又停在了西門口,這裡是縣城最繁華的地段,不論是外地來的富商還是各個商鋪都在這裡,最能接到載客和拉貨的生意。

四輪馬車剛停穩,四周幾十個挑夫和轎夫立刻圍了上來,惡狠狠地將馬車夫扯下了四輪馬車。馬車夫大驚失色,奮力掙紮,厲聲叫道:“你們乾什麼?來人啊,搶劫啊!快報官啊!”

有人狠狠一巴掌打在了那馬車夫的臉上,厲聲道:“閉嘴!不然老子打死了你!”

幾十個挑夫和轎夫看著四周的百姓,厲聲道:“報官!我們要報官!”押解著那馬車夫,又扯著那四輪馬車去了縣衙前。

縣令已經得到了消息,心裡微微有數,應該是那四輪馬車撞了人什麼的,不然何以被人押解到了縣衙?縣令不屑地搖頭,這種事情打什麼官司,以為縣令老爺就是給你們這群P民處理小糾紛的嗎?他打定了主意,不管原告被告各打五十大板,以後看誰還敢到縣衙鳴冤。

縣衙外,隱約有人喊著口號。縣令聽不明白,皺眉細聽,終於聽清楚了。“……打倒欺世盜名老奸巨滑犯法的熊秉三!”,“……打倒假借慈善名義實行發財的熊秉三!”,“……賠償挑夫轎夫的損失!”

縣令一怔,挑夫,轎夫?他陡然明白發生了什麼事情,隻覺嘴角發苦:“來人,去通知熊秉三,做好事做出麻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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